“噯，不許再靠過來。”

馬車上，姜令菀一張小臉刻意板著，見著薛嶸屁一挪一挪湊過來，趕發話了。

瞧著薛嶸秀氣的漂亮臉蛋，這小媳婦兒似的委屈模樣委實人心疼，換做往常定是心了，可這會兒卻是毫不為所。姜令菀抬手了自己的臉蛋，雖說薛嶸此刻是個小男娃，可打小就給自己上了陸琮媳婦的標簽，哪能讓薛嶸親呢？

上輩子嫁給陸琮之后雖然沒有盡過妻子該盡的責任，可為人婦該注意的可是樣樣不落。生得一副好容貌，邊自然不缺狂蜂浪蝶，只是對于名節可是重視著呢。這些原則上的事兒，自問做得還是不錯的，不像周琳瑯，端著一副高高在上的貴架子，背地里卻做出那等人盡可夫之事。

薛嶸委屈的看著姜令菀，心里卻是開始埋怨薛崢：什麼霸道一點才招孩子喜歡？分明就是騙人的，璨璨都不理他了呢。

薛嶸撅了撅，道：“為什麼陸琮親你的時候，你就不生氣？”

陸琮？

姜令菀眨了眨眼睛，之后才道：“琮表哥不一樣啊。”

薛嶸不滿：“哪里不一樣了？比我多只眼睛還是多張？”

聽聽，這都說的什麼話啊？

姜令菀是個護短的，就算是可的薛嶸也不許說未來夫君的壞話。

姜令菀細細打量著薛嶸的眉眼，這麼漂亮的男孩子，長大之后也十分討人歡喜，饒是比他年長幾歲的，都愿意嫁給這個養眼的男啊，何必從小就吊在這顆歪脖子樹上呢。

姜令菀道：“嶸表哥，以后璨璨是要嫁給琮表哥的，所以親一下當然沒關系。”

馬車的陶嬤嬤和金桔、枇杷三人聽了忍不住笑出了聲兒。

這六姑娘小小年紀，就連夫君都選好了，真是不害臊呢。只是三人都知六姑娘邊經常掛著這位琮表哥，這小娃嘛，哪里懂什麼嫁人不嫁人的，自是當了言無忌。

薛嶸自然知道嫁人是什麼意思，一聽立馬不干了，嚷嚷道：“不不，我不答應。”

姜令菀瞪了他一眼，道：“你不答應也沒用。我喜歡，我爹爹和娘喜歡就了。”說著角翹了翹，對自己的眼相當滿意。

薛嶸鼓了鼓腮幫子，眼神幽怨的著自家小表妹。

·

今日是安王府世子周季衡的生辰，這安王府自是門庭若市。

姜令菀同薛嶸被迎去前院，瞧著偌大的院子里聚滿了年歲不一的男孩孩，個個穿著錦華服，小小年紀就有一番貴族派頭。周季衡生得眉眼出眾，目下已經九歲了，卻比同齡的孩子更穩重些，笑起來溫文儒雅的，同其父安王氣質頗像。

周季衡見是姜令菀和薛嶸，忙走了過來，眼里滿是面前可的小表妹，笑盈盈道：“璨璨，我還以為你不來呢。”

之前的兩回，都沒來。

姜令菀知道周季衡是個只記好不記仇的，隨便說幾句好話，就眉眼含笑的，脾氣好著呢。仰著頭笑了笑，而后從后金桔的手里接過紫檀木小匣子，遞了過去：“這是璨璨送給衡表哥的，衡表哥生辰愉快。”

小表妹的聲音又又糯，聽得周季衡角不斷上揚。

他忙接過，道：“璨璨有心了。”

這禮一般是回去之后再打開的，可小孩子之間不講究這些，周季衡將匣子了開來，瞧著里頭是一支筆，他拿起來一看，見筆刻有“墨元堂”的字樣，這才眼睛亮了亮，道，“我很喜歡。”

姜令菀面上也染著笑：“衡表哥喜歡就好。”

就在這會兒，后一群周季衡的好友，不知是哪個混小子吹起了口哨，喊了一聲“周季衡的小媳婦來咯”。

小孩子嘛，最是起哄。大戶人家的男孩知人事早，這里頭有開過葷的、十三四歲的年郎，這麼一喊，自是個個都來勁兒了。也虧得二人年紀還小，這等玩笑只是笑一笑罷了，不會往別的方面想，更不會壞了的名聲。

只是姜令菀聽著還是有些不舒坦。

周季衡見小表妹臉上的笑意淡了些，曉得是不開心了，忙道：“陸禮就是開玩笑，璨璨你別生氣。”

這事兒哪里能怪周季衡吶。

道：“璨璨沒生氣。”

之后才朝著周季衡的后看了看。

這些貴族子弟樣貌個個都不錯，至能同周季衡投緣的，子也不會壞到哪里去，這會兒都是小孩子貪玩兒嘛。

只是——

姜令菀瞧著站在最前頭的那個小年，約莫十歲左右，穿著一深紫的袍子，腰系玉帶，容貌倒是頗為出眾，在這群年里頭儼然是鶴立群的。這眉眼俊朗的，再過幾年便是一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不過，這年瞧著有些眼，可卻不知在哪里見過。

姜令菀蹙眉細想，素來不為難自己，想不起來也就不多想了，心道：想來是喜歡長得好看的，所以但凡是模樣上佳的，都覺得有些眼罷。

這時，周琳瑯同謝菁菁過來了。

謝菁菁見著姜令菀，立馬燦爛一笑，親切的喚了聲：“胖團子你來啦。”

姜令菀撇撇小，心道：什麼時候和謝菁菁這麼了？

上回出事兒，這謝家人的確登門來表達謝意，可見謝菁菁還是說了不好話的。雖然不稀罕，可卻有個小習慣，喜歡被人夸，說白了便是虛榮心，只是沒想到這謝菁菁這般的子也會夸。

薛嶸卻不大喜歡謝菁菁，瞧著便將小腦袋扭到一旁。

謝菁菁這脾氣，可沒同薛嶸吵過架，饒是薛崢每回都會討回來，這謝菁菁都不曾怕過。如此一來，這二人自是不對盤了。

這安王府一貫是大手筆，今兒是世子生辰，特意請了晉城最好的戲班子，在院子里搭了個戲臺看戲。來得一些貴婦王妃，無人不羨慕這安王妃，能將安王治得服服帖帖的，日子過得不知有多悠閑。

坐在安王妃右手邊的貌婦人正是梁王妃。

梁王妃同安王妃的關系打小就好，兩人嫁人之后也時常走，算是手帕。梁王妃瞧著不遠一群小孩子，不嘆道：“你這一雙兒可生得正好，瞧瞧這衡兒，日后生得比你家王爺還要俊呢。”

二人關系好，說話自是沒什麼可拘束的。

安王妃最喜歡別人夸自己的孩子，聽了梁王妃的話之后，致的臉上浮現笑容，說道：“還別說，放眼整個晉城，我都還沒見過比我家衡兒更優秀的男孩子，就如謝家的那位吧，書院里的名聲雖好，可我瞧著倒覺得，日后恐怕是個書呆子。”

梁王妃習慣了安王妃的直言直語，這會兒聽了也沒什麼好驚訝的，只是笑笑不說話，心里卻嘀咕著：嘖嘖，就屬你家兒子頂頂好，別人家的都是歪瓜裂棗。

忽然眼前一亮，道：“喲，那胖乎乎的小娃可真可，是衛國公府的那六姑娘吧。我倒是瞧過幾回，還別說，這模樣可生得真好，瞧著日后恐怕也是個有福氣的。”

安王妃瞧著那穿著櫻襦、梳著花苞髻的胖團子，角的笑意斂了斂，之后才悠悠道：“再好，也比不上我家琳瑯。”

見著安王妃毫不知謙虛的樣兒，梁王妃倒是有些不大樂意，只是也不得不承認，這安王妃教養兒的確有一番手段。這小琳瑯雖然年，可這晉城貴族圈子里，若是提起小娃，頭一個說起的便是安王府的千金了——小小年紀就這番儀態氣度，長大之后那可還得了？

這安王府早些年立下赫赫軍功，破格被封了外姓王，到了安王這一輩的時候，已是棄武從文，可皇上卻念著舊，十分重視安王府，有什麼好事兒都不會忘了安王府一份兒。如今這周琳瑯打小就被養得這般好，容貌隨了安王妃，日后也是個大人，如此一來，就算日后安王府出個太子妃，也是不稀奇的事兒啊。

梁王妃側眸瞧了瞧側之人。

作為人，沒法不羨慕，當年雖然沒有如愿嫁給心上人，可在看來，安王比衛國公不知好了多倍，也算是一種福氣。

梁王妃嘆了嘆。

這福氣只是羨慕羨慕罷了，不是每個人都有了。

轉過頭重新去看，見又進來了一位高高瘦瘦的清俊年，穿著一兒寶藍的袍子，瞧著姿如竹，宇不凡，這才頓時出欣賞的模樣，同著安王妃說道：“瞧瞧，這位便是榮王府的世子陸琮了，聽說是個頂頂出眾的人才，尋常孩子正在父母膝下承歡撒的年紀，人家就跟著馮將軍一道學習帶兵打仗了，再學個兩年，便能上戰場了呢。當真是自古英雄出年。”

安王妃卻道：“那又如何？再有能力，這前途不還是在皇上的手里嗎？”

以皇上對榮王的態度，又怎麼可能重視他的兒子？

對于這位榮世子，安王妃倒是難得出了幾分惋惜。

這頭姜令菀正同薛嶸一道去院子里玩，卻見陸琮也來了，頓時不顧矜持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一把抱著陸琮的手臂，抬起小臉道：“琮表哥。”

陸琮瞧著這小包，眉眼溫溫和和，淡淡“嗯”了一聲。

姜令菀心下正歡喜著呢，轉過頭不經意間瞧了一眼方才打量過的紫袍年，忽然明白了什麼，一時眼神怔了怔。

是了，難怪瞧著這小年這般眼。

這小年面頰染笑，容貌出眾，眉宇間竟同陸琮卻有幾分相似。姜令菀垂眸想著方才周季衡對他的稱呼，仿佛是“陸禮”。

陸禮，陸禮，不就是上輩子同周琳瑯糾纏在一起的那位梁世子嗎！

這麼一想，姜令菀越發是忍不住去看他了。

曉得這陸禮同周季衡是從小的好朋友，所以同周琳瑯也算是青梅竹馬。長大之后周琳瑯慕者踏破門檻，其中最最出眾的便是這位梁世子陸禮了。早前陸禮也是個文韜武略的佳公子，可后來不知了什麼刺激，卻了風流花心的紈绔子弟，道是一樁令人惋惜的事。那時候周琳瑯心里眼里只有陸琮一人，作為一個名門貴，自是同外男保持距離，這不依不饒的陸禮，周琳瑯也是明明白白拒絕過好幾回的。

可最后周琳瑯都嫁給哥哥了，為何會同陸禮做出那等不知恥之事？

姜令菀瞧著陸禮這張同陸琮有幾分相似的臉，心里忽然涌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之后頓覺一陣惡心。

深吸了一口氣，了一眼周琳瑯，都不想再多看一眼，而后抓了陸琮的手臂，道：“琮表哥，咱們去院子里玩吧。”

陸琮見著小包的臉有些不大對，便微微頷首，領著一道去院子里。

薛嶸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秀氣的小臉上委屈的不得了，只是這回倒是難得沒有追上去。

安王府的院子里種滿各種名貴的茶花，而如今不是茶花盛開的季節，不過路邊的兩排金桂飄著香，聞著倒是有些舒服。

姜令菀牽著陸琮的大手，忽然停下了步子。

陸琮一愣，回過頭去看。

見這小包白白的小臉蛋微微仰著，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的著自己。他覺得一個小娃做出這副正經的模樣有些好笑，只是他一想著，上回從拐子手里逃出來，居然是爬了窗，而那窗戶外邊是一片湖，倒是不再敢小看的膽量了。他蹲下，懲罰似的輕輕拍了幾下的小屁，說道：“膽子這麼大，上回若是不下心落了湖，你這小命就沒了。”

姜令菀笑笑，環著陸琮的脖子，乖乖道：“下次不會了。”

陸琮“嗯”了一聲，顯然是不信。

姜令菀湊過去蹭了蹭陸琮的臉頰，聲音糯道：“琮表哥背璨璨吧，好不好？璨璨不想走了。”

瞧瞧，小小年紀就是個小懶貨。

心下這般想，可子卻是乖乖的背了過去。

姜令菀咧一笑，“喲呼”一撲了上去，小胖曲了了起來，恰好被陸琮的雙手勾住小肚，穩穩當當背了起來。

趴在陸琮的背上，姜令菀一雙大眼睛盯著他的后腦勺，有些問題卻一直想不明白。上輩子陸琮為什麼喜歡？究竟哪里好？一個連孩子都生不出來的妻子，他恍若珍寶的寵了這麼久，圖什麼呢？

然而一想著今兒周琳瑯的事，心里就堵得發慌。

若真的是想得那樣，那也太惡心人了。

姜令菀將胖手臂收了一些，任由陸琮一步一步背著走著，然后才角微微翹起，小一撅湊了上去，在他的后頸親了一下。

瞧著陸琮的作頓了頓，便故意“呀”了一聲：“不小心親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