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還不知道, 自己剛剛從未婚妻眼皮子底下跑過去。
他追上太子,語氣怪異道:“太子, 你這是去哪兒啊?”
太子看了眼他后那些避讓快馬, 臉上驚惶神還沒完全消散的百姓,眉梢微挑:“大哥近來睡得不好?”
“什麼?”
“既然睡得好, 怎麼就忘了, 鬧市里不能縱馬?”太子用鞭子指了指跟在英王馬后的隨侍太監:“你下來,給你家主子牽著馬。”
隨侍太監神尷尬, 他牽還是不牽?
英王冷著臉道:“請太子放心,本王騎好得很, 不會傷到百姓。”
“殿下。”騎在馬背上的花琉璃抱拳道, “殿下剛才騎得這麼快, 還嚇人呢。”說完,捂著角輕咳幾聲。
英王瞬間想起,花琉璃可是被幾個紈绔公子哥縱馬嚇得發病的病弱。怕花琉璃忽然倒下, 他又變百姓口中連三歲小孩糖葫蘆都不愿意放過的壞王爺,他把噴涌到口的憤怒咽了下去。
“郡主說得是, 是本王大意了。”英王看著太子,“太子與郡主準備去哪里游玩,大哥剛好無事可做, 不知太子是否介意多一個人同行?”
聽說太子有意拉攏花家,他懷疑太子想跟花家一起造反,所以他要多看看。
“好。”太子似笑非笑地看了英王一眼,“大哥能一起, 就更好了。”
英王還不知道太子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是隨后他便明白了。
書坊、布莊、胭脂鋪、首飾店……
他哪兒知道圓的還是方的好看?
他哪里知道同一個人的詩詞有什麼好壞之分?
還有子,不都是水紅,有什麼差別?
偏偏太子似乎還跟他過不去似的,一邊幫著福壽郡主挑,還一邊問他?
手鐲就是手鐲咯,還非要問哪個好看?
“本王覺得都好看,都買下來。”英王緒終于崩潰了,他一手按住盒子,面猙獰地對店員道:“全部裝起來,本王付錢。”
“那怎麼好意思,孤說好了今日買東西向福壽郡主賠罪,怎麼好讓大哥付錢?”太子微笑道,“大哥你太客氣了。”
這家首飾鋪是京城有名的高定首飾坊,十分世家貴族喜歡,做首飾的匠人是全國有名的老手藝人,價格更是令人咂舌。
“為長兄,我掏錢也是應該的。”英王皮笑不笑,只要你們倆別再問我哪樣東西好看,我就謝天謝地了。
一盒首飾的價格算下來,即使是英王,也覺得有些疼。這些人喜歡的玩意兒,怎麼就這麼貴?
“郡主,太子若有什麼做得不是的地方,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英王心里有些好奇,太子做錯了什麼事,要向花琉璃賠罪?
“回王爺,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前些日子家母要去道觀還愿,剛巧遇到了太子殿下。哪知沒多久,外面就傳出一些莫須有的謠言,臣并不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更何況殿下也是害者,但殿下偏偏說要向臣賠罪。”花琉璃也沒想到太子說帶在京城逛逛,就是去各大商鋪買東西。見英王問起來,便特意找了一個理由。
這些皇子各個心懷心思,還是說清楚些好。
至不能讓太子被其他皇子坑。
“原來如此。”英王想起這件事的謠言,跟自家母妃還有關系,其他幾位有皇子的娘娘,也在其中推波助瀾,有些不好意思去看花琉璃。
他向來看太子不太順眼,但是因為太子,連累了這位弱的小姑娘,他心里有些不忍。英王殿下表示愧疚的手段很直接,他又給花琉璃買了一整套首飾。
太子也不阻攔,甚至在英王掏出一大把銀票后,還出了溫和的微笑。
在太子準備帶著花琉璃去看瓷的時候,英王終于忍不住了,他頭大地提出了告辭。
再這麼待下去,他要頭禿。
等英王一走,太子停下腳步:“孤忽然想起,這些瓷也沒甚好看的,我們換個地方。”
“好。”花琉璃覺得,太子剛才是故意坑英王的。
但是誰,是溫善良又弱小的花琉璃,只需要默默跟在后面撿太子坑人的戰利品就好。
太子是真的會玩,不僅帶去嘗了食,還帶去湖上聽人彈琴,雜耍的逗猴的,一個比一個有意思,等到夜幕漸漸降臨時,太子把花琉璃送回了家。
“以后有機會,孤再帶你去幾個地方玩。”太子對站在門口的花琉璃道,“夜里涼,郡主回去休息吧。”
“殿下,馬兒還你。”花琉璃把白馬韁繩遞給太子,太子笑,“先放在貴府養幾日,等冬天郡主不能騎馬的時候,再還給孤。”
花琉璃正準備拒絕,就見太子調轉馬頭準備離開。
“殿下。”花琉璃住太子。
太子回頭看,不等花琉璃說話,臉上已經有了笑意:“多謝郡主陪孤渡過了一個有意思的上元燈節。”
這個笑容太好看,好看到等太子走遠,花琉璃才想起自己好像忘了這匹馬的名字。
“算了。”花琉璃了馬兒的,“走,我帶你回去。”
衛明月見兒牽了一匹馬回來,仔細打量一番:“這是北面烏虎國進貢的馬,是十分難得的千里良駒,只有陛下才有,你……”語氣微頓,“閨,你去盜馬了?”
“娘親,我腦子還是正常的。”花琉璃惜地了馬兒,“這馬是太子借給我玩的。”
“閨,你應該知道馬跟人不外借的道理。”衛明月神嚴肅道,“說吧,你對太子干什麼?娘親看能不能保不保得下你,保不下的話,好提前給大理寺打個招呼,讓他們給你安排個好床位。”
花琉璃:“大概是因為太子好馬太多,借給我一匹也沒關系?”
“夫人,這馬真是太子送給郡主的。”鳶尾趕道,“自從回京后,郡主可乖了,從沒有惹過事。不僅如此,還順手收拾了幾個在大街上縱馬的紈绔子弟,近來京城大街上,已經沒有幾個人敢在大街上縱馬了。”
“低調些好,我聽說那個阿瓦剛進京那幾天,吵著鬧著要見你,被大理寺了幾天才老實。”衛明月道,“陛下要在下個月舉辦國宴,邀請周邊列國前來參宴,到時候你出門,我怕金珀國的人在阿瓦那里聽了事經過后,會套麻袋敲你悶。”
“那也不能怪我。”花琉璃理直氣壯道,“當初他潛我們青寒州,想對我用男計套軍,我當然只能投桃報李。”
“所以把人抓住后,你把他鞋子上嵌的寶石都摳下來了?”
“那不是我干的,是鳶尾干的。”出賣奴仆出賣得干凈又利索。
鳶尾抬頭看天上的月亮:“郡主,您看這個月亮,又大又圓,像不像一口鍋?”
“今天是彎月。”花琉璃頭也不抬。
鳶尾一臉麻木,是啊,月亮雖然不圓,但背的鍋卻是又大又圓啊。
“鳶尾對你向來忠誠,做哪件事不是你的意思?”衛明月從不跟花琉璃打皮子仗,因為打不贏,“左右你小心些,別讓自己陷危險中。”
“您且放心吧,京城里還有誰不知道,我為人善良,溫,弱,不得氣,不得涼。”花琉璃手去抱衛明月的胳膊,被衛明月躲開。
“一馬味兒,別往我上蹭。”
剛說完,就被花琉璃抱個滿懷。
眼見夫人對郡主嚴肅不到一盞茶時間,就被哄得眉開眼笑,鳶尾見怪不怪地把馬兒牽到馬廄,點了兩個馬夫來特意照料。
花琉璃沐浴更后,盤坐到床上,把今天得來的各珠寶擺了滿滿一床,朝與最親近的鳶尾跟玉蓉招手。
“鳶尾,玉蓉,來。”
鳶尾與玉蓉被璀璨的珠寶芒閃花了眼睛,齊齊往后退了一步。
“這些給你們。”花琉璃分了幾樣首飾給兩人,兩人從小跟在花琉璃后,早就習慣了的行事,也不假做推辭,坦然地收了起來。
越看這些珠寶越喜歡,花琉璃覺得連給送禮的太子都可起來。
沒有哪個人會嫌棄自己珠寶首飾多,沒有!
如今也是有房有田產有鋪子還有珠寶的人,養面首這種事,可以著手準備了。
“玉蓉,鳶尾,你們去打聽打聽,京城哪些樂坊、梨園比較有意思。”花琉璃撥弄著一枚玉珠,“尤其是有人的地方,不可錯過。”
玉蓉道:“何不看看京城哪些貴族公子有合心意的?”
“那個不妥,這些公子郎君都是要與貴親的,日后讓那些貴知道,我染指過們夫君,傷不傷?”花琉璃搖頭,“那種就太討人厭了,還是養面首好。”
夜涼如水,林菀卻無法安睡。坐在小院里,聽到了母親的嘆息聲。
京城的房屋價貴,父親為多年,一直非常廉潔,平時也不喜歡家人過得太過奢華。回到京城后,他們就住在這個三進小院子里,就連這個小院,都是四皇子掏錢替他們準備的。
原本四皇子要給他們準備一個舒適的大院,父親卻說他們家若是住那麼好的房子,百姓會懷疑他們家不夠清廉,所以拒絕了。
父親總是說,人活著不可太重外,留得清名最重要。可不明白,大宅子是四皇子送的,為什麼也不能住。
又不是貪墨得來的,就算是住了又能如何,問心無愧啊。
“小菀,怎麼還沒睡?”林夫人走到院子里,見兒坐在石凳上,“夜里涼,快回屋里去。”
“母親。”林菀起扶著林夫人坐下,“兒睡不著。”
“怎麼了?”見兒面帶憂,林夫人擔憂道,“我們家剛來京城,是不是其他家的姑娘欺負你了?”
林菀勉強笑著搖頭:“沒事,我就是還沒適應京城的天氣,夜里有些難以眠而已。”
林夫人卻沒有相信的話:“是不是花朝節快到了,你沒有合適的裳首飾?”林家祖上貧寒,直到娘娘進宮做了妃嬪,老爺考上狀元以后,才勉強好過起來。
如今老爺被調任回京,原本聽英王的意思,是讓老爺到大理寺任職,可現在等了這麼些天,任命一直沒有下來,也不知陛下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過這些事,林夫人沒有講給兒聽,不想給徒添煩惱:“明日母親陪你出去好好挑一挑。”
林菀搖頭:“去年做的那些也好,京城里什麼東西都貴,不需要浪費這些不必要的錢。”
林夫人猶豫了一下,起回了屋子,沒過一會兒取出幾張銀票放到林菀手里:“母親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這些錢拿去花著。”
林菀推辭了兩下,想到那些漂亮的衫首飾,還是收了下來。
等了英王妃就好了。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把母親送回房里休息,林菀看著手里這幾張面額不等的銀票,再想起今日揮金如土的姚姑娘,以及那些半點都不在意銀錢的貴們,雙手微微抖。
等為英王妃,什麼都會擁有。
若是陛下厭棄了太子……
那就更好了。
“請殿下恕罪!”整理床鋪的宮突然跪了下來,神驚惶。
太子走進室,看到床上已經散一團雜草的草編蝴蝶,眉頭皺了皺。彎腰拿起這團枯草,花家小姑娘編東西的手藝,實在不怎麼行。
“無礙,退下吧。”他轉打開一個木盒,里面放著個丑丑的陶人。
拿出陶人,把枯草墊在盒子下面,再把陶人放了進去。到底是小姑娘的一番心意,他總不能隨手扔了。
不過花家那丫頭,跟一起出去玩的時候,倒是有意思。該說話的時候說話,該沉默的時候沉默,多聰明機靈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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