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您是知道的。”衛氏笑著搖頭，“對于末將而言，能夠鎮守邊關不是苦，留在后宅一輩子才是苦。”

子為將，本就比兒郎難上十倍百倍，幸而能遇到明君，一展抱負。

“是啊，世間子多有不易。你為衛家，學得武藝兵法，若是讓你囚在后宅之中，才是苦。”說到這，太后就嘆了口氣。

當年若不嫁給先帝，也能做自己喜歡的事了。舊事已去，也放下了，只是心里到底有幾分念想。

“知末將者，還是太后娘娘您。”衛氏親手給太后倒了熱茶，“太后娘娘這些年可還好？”

“好。”太后拍著衛氏的手背，“皇帝很孝順，太子也對哀家很親近。”

陪坐在旁邊的花琉璃想，連太后娘娘都覺得太子好，果然是那些抹黑太子的人喪心病狂。

“琉璃。”太后轉頭對琉璃道，“你子弱，早些回房間休息。”

花琉璃知道太后與娘親有其他話要說，只裝作不知道，乖巧地起告退離開。

走出正殿，夜風有些冷，接過鳶尾遞來的披風系好，輕手輕腳地往側殿走。走了幾步，見院子里掛了很多漂亮的燈，停下腳步問：“上次來，好像沒有這些？”

“郡主，您忘了，今日是上元節。”鳶尾小聲道，“這些燈都是小宮們親手做的。”

旁邊提燈引路的宮笑盈盈道：“郡主，這是宮里舊規矩了，每到上元節時，各宮都會掛上漂亮的燈，直到第二天早晨。”

“這麼多宮燈，一定都很漂亮。”花琉璃看著宮燈上在風中搖晃的垂流蘇，“也不知道今夜的皇宮有多漂亮。”

“郡主若是喜歡，可以去宮中賞景臺，那里可以把整個宮廷都盡收眼底。”宮想起花琉璃病弱的，頓覺失言，連忙低下了頭。

“觀景臺在何？”花琉璃有些好奇。

宮不敢說話，把求助的目向鳶尾。

鳶尾嘆息道：“郡主，您弱，夜里風大……”

“若是因為弱，便不能賞天下景，這樣的日子又有什麼意思？”花琉璃憂傷地看著天空，一圓月掛在天際，皎潔如霜。

鳶尾不敢再勸，只好無奈地讓這些宮帶路。

好在觀景臺離壽康宮并不遠，花琉璃走了沒多遠，就到了觀景臺下面。仰頭面無表地看著高聳的石階，轉頭對鳶尾道：“我突然覺得有些困，還是回去吧。”

難怪能夠觀賞宮中全景，這麼高的臺子，誰站在上面都能看盡大半個京城。

花琉璃有這樣的反應，鳶尾半點都不奇怪，扶著花琉璃的手，笑瞇瞇道：“郡主您小心腳下，奴婢扶著您。”

“何人在前面？”

聽到又細又長的嗓門聲，花琉璃扭頭去，發現排列整齊的宮提著宮燈朝這邊走來，太子坐在步輦上，神看上去似乎并不太好看。

兩人的視線在黑夜中匯，太子神微：“花家小丫頭，你為何在此？”

“臣聽聞此有觀景臺，便想來看看。”花琉璃朝太子福了福，“殿下也是來此觀景的麼？”

太子仰頭看了眼高高的觀景臺，從步輦上下來，神平靜得近乎漠然：“是啊。”

花琉璃見他心不好，識趣地準備開溜：“既然如此，那臣便不打擾太子雅……”

“石階難攀，孤帶你上去。”太子把袍角遞到花琉璃面前，“拽著。”

花琉璃抓著太子角，大眼睛眨了眨：“啊？”

“上元夜的夜景，是京城每年最漂亮的時候。”太子領著花琉璃往石階上走，“不僅是皇宮，皇宮外面的街道也是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今夜沒有宵？”

“每年的除夕、上元、乞巧、中秋夜里都沒有宵。”太子走得很慢，他時不時回頭看花琉璃一眼，“今夜的京城，是真正的火樹銀花不夜天。”

石階打掃得很干凈，花琉璃的擺拖曳在石階上，發出輕微的簌簌聲響。攀爬到一半的時候，腳步慢了下來。

太子回頭看：“冷？”

花琉璃茫然地搖頭。

太子卻下上的斗篷，披在了花琉璃的上。大大的斗篷穿在花琉璃上，顯得花琉璃像個還未長大的小孩子，斗篷帽子把臉蛋遮去了大半，松開太子的角，拉了兩下斗篷帽子，結果帽子太大，把整個臉都擋住了。

太子手幫把帽子取下來，忍不住輕笑出聲。

“殿下。”花琉璃扶了扶步搖，“您這樣取笑臣是不對的。”

“對不住，孤看你現在的模樣，就像是掉進線團里的貓。”太子干咳兩聲，漂亮的雙眼染著笑意，“來，孤拉著你走。”

他把手到花琉璃面前。

花琉璃懷疑地看著他。

“你一個半大小姑娘，擔心什麼？”太子失笑，放了一塊手帕在掌心，“喏，隔著手帕便是。”

“臣倒不是擔心自己。”花琉璃把手遞給太子，反正是準備養面首的人，也不怕別人誤會。

就怕太子好好一個俊兒郎，被別人誤會跟有什麼。

生來寒，跟相比，太子的手就像是火爐。看著太子的背影，想到日后自己養的面首肯定沒有太子好看，不有些悲傷。

看了世間絕，再看其他，大多都了庸脂俗。

回頭看了眼跟在他們后的提燈宮們，亮亮的燈籠在黑夜中閃爍，也是一場盛景。

“到了。”太子的聲音讓回過神來。

花琉璃抬首去，看到的不是宮中景致，而是宮門外那條明亮得看不到盡頭的街道，還有時不時閃爍的焰火。

觀景臺上風很大，花琉璃裹著寬大的斗篷也不覺得冷，趴在圍墻后，良久才慨：“好的景致。”

太子站在后，默然不語。

“以前的上元節，殿下也來這里觀景麼？”花琉璃眺著遠，真真切切地明白，何為“京城繁華”四個字。

太子走到旁邊站定，看著這片盛世景象：“嗯。”

“真好。”花琉璃發間的步搖被夜風吹得搖來晃去，呼出一口熱氣，“這樣的景象，看著真讓人開心。”

太子側首看著邊的小姑娘，想說什麼，卻又什麼都沒說。

觀景臺下，初次與未來王妃見面的英王與林姑娘隔著十步遠的距離。母妃非說今夜是上元節，要他帶林家姑娘在宮中賞燈。

大晚上的，這些破燈籠有什麼好看的。

可是母命不可違，他還是帶著林家姑娘出來了。為了省事，他也懶得帶去其他地方，打算把人帶到觀景臺上，讓慢慢看。

可是到了觀景臺下面，他才發現上面已經有人了，忍不住小聲抱怨：“誰腦子這麼有病，大晚上地跑觀景臺上吹冷風？”

聽到這話的林菀面僵了僵，該怪自己定錯了未婚夫，還是該怪自己聽力太好？

夜風習習，繚繞在兩人邊的，是數不盡的尷尬。

作者有話要說： 無敵直男英王，在線教人如何尬場。

林菀：我不應該在這里，我應該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