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一見了二老爺，便是猶如狠了的狼見了綿羊，毫不顧形象便是撲了上去，捉住二老爺又掐又打，裡一面哭卻又一面罵：“你這個沒良心的，我怎麼就瞎了眼嫁給你？你——”

衆人見了二太太這幅模樣，都不約而同的皺起眉頭。堂堂周家二太太，竟是如同市井潑婦一般，像是什麼樣兒？

而二老爺脾氣也算是好的，大約又實在是覺得有些理虧，雖然神惱怒，可到底也沒還手，只是狼狽的躲閃。

周瑞靖蹙眉低聲喝道：“住手！”

周瑞靖“冷麪殺神”的封號實至名歸，就是二太太現在狀若瘋癲，也仍是被他一喝之下震懾住，不敢再打。

只是很快二太太又哭起來：“好哇，你們周家人才是一家人，我是外人。他負心薄，做出這樣的醜事，你們非但不給我做主，反而還責難我！”二太太也實在是潑辣得很，竟是倒打一耙。

不過周瑞靖的態度的確也是生了一些，他不會聞聲語，本意只是喝止二太太打鬧，驚了老夫人，誰知卻被二太太這樣指責。聞言他卻只是更蹙了眉頭，卻是不願多說辯解。

顧婉音便是寒著臉站出來，毫不客氣的看著二太太冷笑一聲：“二嬸這話可是有失偏頗！你們夫妻二人如何，我與世子爺如何會手？只是二嬸別忘了，老太太至今還未醒來，若是醒來見你們夫妻這幅模樣，該有多惱怒？二嬸要與二叔如何論斷，那是你們夫妻的事，你們私底下如何。我們自然都不會管。只是還請二嬸好歹想著這是哪裡！”

顧婉音鮮與人置氣，今兒實在是被二太太的污衊之言氣得厲害。當下言語上自然也就不客氣。本來二太太是長輩，與周瑞靖怎麼也該恭敬些，可是卻也不能任由二太太如此侮辱！

還別說，顧婉音如此一番言語，竟是有幾分威勢，當下便是讓二太太有些啞口無言。二太太本意也是想折騰一下，發泄心中的不忿，可是聽了這番話，也是想到了後果。只得悻悻不言。

“二嬸若是有功夫，還請快些將碳盆送來，老夫人年紀大了，溼氣太重容易關節疼痛。可不能馬虎了。”不願意二太太再繼續鬧。顧婉音便是輕聲“提醒”了二太太幾句。不過。其中也不無報仇的意思。誰讓二太太方纔說出那樣的話，給周瑞靖難堪？

三太太此時也出聲幫腔道：“可不是這樣？二嫂，你可得快些籌備。我屋裡的服都快堆山了。等著炭盆烤裳呢。過幾日我回孃家，說不得都要沒服穿了。”這話自然只是一句玩笑話罷了，不過話裡話外的催促意思也很明顯。”

們二人都含笑看著二太太，等著二太太給個代。

二太太咬了咬牙，心知這件事絕無法子再拖，又加上方纔被顧婉音過一頭。心中不願被顧婉音制肘，當下冷笑一聲道：“當心。今兒下午便給你們送過去。”一面說一面心中卻是僥倖：還好昨兒讓心腹去外頭問了，今兒只要帶銀子去買就可。

見二太太如此輕鬆，顧婉音又正了正言道：“對了，先前我和老夫人說起粥棚的事，老夫人讓我在二嬸這裡支一千兩銀子。”

“什麼？”二太太吃了一驚，卻是出幾分不信的神來：“我怎麼沒有聽老夫人說起過？”

“下午二叔來找老夫人之前才說的，二嬸自然不知道。不過老夫人已經將取銀子的牌子給我了。一會我就讓人給二嬸送去。”顧婉音與二太太對視，面如常毫不見心虛。這本也是真事，又不是杜撰的，心虛什麼？在看來，應該心虛的人，是二太太纔對。

果然二太太見一臉鎮定，不似作假，臉就漸漸難看起來。旁的不說，只說這一千兩銀子去哪裡找？賬面上有多銀子，二太太心裡最是清楚不過。

不過縱然是沒有銀子，二太太也只能是的想辦法，卻是不敢說出分毫來。

一時間，衆人都相對無言。好在沒多久請的太醫到了，三太太和顧婉音忙又進室去了。只有二太太，因子實在是有些吃不消了，又滿臉的淚痕狼狽不堪，自然是不好出來見人的。

二老爺此時顯然不願意與二太太共一室，忙也跟著進了室。周瑞靖自然不必說，也是跟了進去。

一時間老太太牀前圍了個嚴嚴實實，倒是看得來診斷的太醫連連稱讚，說老太太福氣極好，兒孫孝順。

老太太在太醫施針下早已經醒來，聽了這話頓時出一苦笑來——孝順？若是真孝順，現在就不該躺在這裡！

不過目一掃看見二老爺就在角落裡站著，老太太倒是鬆了一口氣，心中一塊巨石也放了下來。只要二老爺沒去找那陶氏就好。否則，事還真不好辦了！到底二老爺心裡，還不至於糊塗到爲了個人六親不認的地步！

給老太太開了方子，顧婉音忙又請太醫再給周瑞明也瞧瞧。

結果太醫診斷將結果竟是將人嚇了一跳——周瑞明的況，竟是比老太太還來得嚴重！紅蕖說的，半點沒錯！

不過這個消息自然是瞞著老太太的，甚至一兒風聲都沒。畢竟老太太現在不能太過激，還是不要知曉這些煩心事兒的好。

送走了太醫，老太太卻是不顧子的疲乏又將人都召集到了一。

二老爺在老太太還未開口的時候，就已經料到，他先前沒離開，現在估著是決不能再離開了，想起陶氏和青哥兒，心中不由又是一陣惆悵。一時間五味陳雜，竟是說不出是個什麼覺了。反而有些木然。又或者說，二老爺心中已經不再報任何的希了。

果不其然，老太太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將二老爺關在了家裡：“老二，從今兒起，你便再家中好好休養一段時間。靖兒，你明日派人去給你二叔告假。只說他病得厲害，神智糊塗，恐怕要休養很長一段時間！”說到“神智糊塗”的時候，老太太脣角出一譏諷來，看得二老爺滿臉愧，毫不敢擡頭。

周瑞靖沉片刻，只裝作不知二老爺做了什麼，無奈的應了一聲。不管怎樣，替二老爺保留一些面子，總也是必要的。

“老二媳婦，你把手頭上的事理完了之後，就將中饋給靖兒媳婦。”老太太威嚴的下了令，本不容人反駁：“老二病的不輕，你這個做媳婦的，自然要好好照顧他。旁的自然不用多管。”頓了頓，老太太語氣和了幾分：“都是你們平日裡事太多，這才漸漸的淡了。如今你們好好想想，各自都改一改，好好過日子。切莫再鬧出什麼風波來。”

二太太不甘心的看一眼老太太，卻被老太太威嚴的樣子鎮住，最終還是沒敢拒絕，委委屈屈的應了。只是心中更加怨恨起二老爺來。

倒是二老爺，還是那副木然的樣子，毫不爲之所。大約，此時說什麼他也不會有什麼反應了。

老太太又看向顧婉音，嘆了一聲，聲吩咐道：“畢竟你還年輕，凡是不懂的，多問問你二嬸三嬸，或是問我也是可以的。不過你也不必害怕犯錯就不敢放手去做。只要是一心爲了周家，爲了靖兒，那便是好的。”

“是，老夫人。”顧婉音自然不會拒絕，當下堅定的應了，又緩緩道：“我一定會管好中饋，絕不會讓老夫人您吃心的。”

“嗯。我記得瑞明的婚期也近了，這件事你可要好好協助你二嬸。你年紀輕，沒辦過這些大事，所以這件事仍舊由你二嬸來辦。”老太太喝了一口參茶，有吩咐道。

顧婉音聽著，漸漸的覺得有些不對勁——老太太今兒怎麼話這樣多？事無鉅細的吩咐了，覺好像是……

不僅是顧婉音，就是周瑞靖他們，也是覺出來，心中大震。老太太是有些代後事的意味了。一時間衆人都變了臉。

好在老太太代完這些，也沒再說其他的，便說累了，讓衆人散了。

顧婉音便和周瑞靖相攜回屋去，路上顧婉音皺眉嘆了一口氣：“老夫人這一次，可能是有些怕了。”年紀大了，便容易患得患失，常發些慨也是有的。估計是經過這一次，老太太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去了。不過老太太縱然代了那麼多事，卻是始終沒提起一件事——分家。顧婉音心中便是有個模糊的想法。只是終歸是揣測罷了。

周瑞靖點點頭，突然道：“日後凡是不必向老夫人稟告，老夫人勞了半輩子，以後就讓老夫人過些安穩的日子。”

“嗯，我明白。”顧婉音心裡清楚周瑞靖的意思，他是說，等接手中饋之後，便不再告訴老太太家中大小讓人憂心的事宜，自己理了便是。也就是變相的將中饋在自己手中，不再讓老太太再手。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的讓老太太安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