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老夫人院子裡出來，迎頭卻看見顧昌霏匆忙的往這邊走。當下避無可避，顧婉音只得迎上去，垂下眼睛看著地面低頭行禮:";父親。”

顧昌霏頓了頓，含糊的應了一聲，本來是要徑直進去的，可卻又忽然頓住了腳步。甚至微微笑了笑:";是婉音呀。”

顧婉音頓時覺得上似乎有些難。尤其是覺到顧昌霏那一雙眼睛落在上的時候。爲了轉移顧昌霏的注意力，索開口:";祖母正在裡面呢，父親快進去吧。”

以往顧昌霏沒事是絕對不會找的，所以，纔會格外的不想看見他。甚至有機會的話，索避開。

但是顧昌霏卻沒，反而繼續說了下去:";我聽說，你最近賬目出了問題？”

顧婉音一愣，雖然不想回答，可是卻也不得不回答——這件事老夫人還沒有任何表示，連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而顧昌霏如此肯定，卻不能承認:";我也不知道。”

顧昌霏皺了皺眉，低頭看著始終不肯擡頭的，眼底閃過一失落。不過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表現出來，遲疑了一下後只是匆匆扔下一句:";若是虧空太大，你私房不夠的話，我這還有點。”

說完這句話，顧昌霏直接就閃進去。

而顧婉音卻直接愣在當場，半晌都沒回過神來。怎麼也沒想到，顧昌霏會說出這樣的話。

以爲，顧昌霏只會問將虧空的銀子弄到哪裡去了。卻沒想到，他竟然會想著幫填補虧空。

顧昌霏到底有多麼喜歡銀子，比誰都清楚。否則他也不會利用職權之便，貪污那麼多銀子。

因爲震驚，所以錯愕的站在原地半晌都沒。

丹枝忍不住上前幾步詢問:";二小姐怎麼了？”

顧婉音猛然回過神來，用力的搖了搖頭。就算說出這樣的話又怎麼樣？不過是一句空話，說不定只是說著好聽的。等到真的要拿銀子出來的時候，他說不定比誰都得快。

將心底的錯愕都拋開，淡淡道:";沒事。”

即便是說了這樣的話，也不覺得有多。只是覺得......好笑。倘若他真的關心，當初又不會那樣冷漠。清楚的明白，這個父親在的生命裡，比起路人來只是多了一個稱號。

這麼多年來，爲父親，他沒有多看過一眼。

又走了一段路，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今天實在是運氣太好，竟然又迎頭上了齊氏。

齊氏遠遠的就迎上來，不等行禮就喚道:";二小姐。”齊氏的地位不如莉夫人，只是一個小妾，只比奴才的地位高。如果不是生了孩子，只怕地位還要低。

齊氏一直謹守本分，從不做什麼越規矩的事。就連稱呼，也從來都是喚“二小姐”。不似莉夫人直呼名字。

相較於對莉夫人的討厭，顧婉音還是很喜歡齊氏的。所以當下也出笑容:";齊姨娘。”

聽到這個稱呼，齊氏臉上的笑容更盛:";二小姐剛從老夫人那出來？”

顧婉音點點頭，也是隨口一問:";齊姨娘是要去哪裡？”

齊氏嘆了一口氣，似有些無奈:";莉夫人讓我幫跑一趟。”

很顯然，齊氏也很不願，可是卻又礙著份不得不答應。畢竟，雖然都是妾，可一個是貴妾，一個只是普通的妾。怎麼能一樣？貴妾，那是和正室幾乎持平的。所以，莉夫人從來都是呼風喚雨，無人敢不從。

當然，最主要的是顧昌霏的縱容。

顧婉音忍不住皺了皺眉:";讓丫頭做不就好了？幹嘛親自跑一趟？”有時候，看到齊氏的妥協和懦弱，總是覺得憤怒——或許是因爲想起羅氏的緣故。

齊氏搖搖頭:";算了，多一事不如一事。我何必跟計較？只要能平靜過日子就好了。”

顧婉音只能沉默。不知道能說什麼。或許齊氏是對的。可是，比別人多經歷了一次生命，覺得，有的時候活得長不重要，重要的是活得快樂，舒心。

齊氏想了想忽然低了聲音:";我聽老爺說，二小姐最近賬面出了問題？”

顧婉音一愣，隨即只覺得頭疼——爲什麼人人看見都要問這件事？是別人太關心了，還是一個個都不得趕騰出位置？

齊氏忽然嘆了一口氣，目有些閃爍，語氣更是遲疑:";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顧婉音忍不住皺眉，卻還是耐著子道:";齊姨娘有話直說就是。”

“二小姐也及笄了，按理說存些私房也沒什麼，可是千萬小心些纔是。二小姐畢竟將來是要嫁出去的，若是一直管家，難免被人說閒話。反正老夫人也是怕二小姐將來不會管家才讓二小姐管家，如今二小姐也學會了，何不將權力出來？也省的有人天惦記。”齊氏又嘆了一口氣:";這話我原本也不該說，是我多了。二小姐若是覺得我說得不好，就別放在心上。”

顧婉音灼灼的看著齊氏。

齊氏卻一直沒擡頭。

氣氛有些沉默凝重。齊氏漸漸開始有些侷促不安。

察覺到齊氏的變化，顧婉音微微一笑，似乎想通了一般:";齊姨娘說的是，我回頭好好想想。你不是還有事？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齊氏如釋重負，吐出一口氣:";好，那我也走了。”說完，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轉就走。

顧婉音看著齊氏的背影，良久纔出聲輕問:";丹枝，我是不是很礙眼？”

丹枝也嘆了一口氣:";莉夫人越來越過分了。”

誰都明白。齊氏無緣無故說出這樣的話來，是因爲莉夫人。莉夫人要齊氏跑一趟，就是爲了讓齊氏告訴這些話。

而齊氏，選擇了莉夫人。

畢竟，齊氏有句話說得對——誰是個孩兒，總有一天要嫁出去呢？

等到嫁人，憑著顧昌霏的寵，老夫人的寵，似乎這個家早晚都會落在莉夫人的頭上。至，在不知老夫人打算的人的眼裡，就是這樣一副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