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迎酒：“……這節也太經典了。”然后了個訣。

請神。

小黑的形逐漸在他腳邊出現，黑不隆冬的一團和背景融為一，只能看見它裂開笑的時候，那白晃晃的兩顆牙。

“嗷！”它，開始蹭路迎酒的腳踝。

路迎酒了它茸茸的腦袋：“去，告訴小李他們先別進來。”

小黑就邁著短，跟個球一樣飛快滾走了，消失在走廊盡頭。

敬閑問：“我們跟上它？”

“不，”路迎酒搖頭說，“這個人皮牛頭，讓我想到剛才和你講的織云。陳家本來就是借著屠宰場的名義制造面——再怎麼講，這東西都是有點邪門的，如果制作時惹了什麼怨氣，我半點都不奇怪。我想直接找他們做面的地方。”

他又點手機的手電筒，這回點了幾次，燈都沒有亮起。

路迎酒：“……經典。”

他正想一張符紙，突然被敬閑摁住了：“符紙的波不是容易引起鬼怪的注意嗎？”

“話是這麼講，”路迎酒說，“你要相信我的水平，不會那麼容易暴的。”

“但還是有這個風險，不是麼？”敬閑不由分說，一手摁下他的符紙，一手攬上他的肩，“有我那麼好的工人你不用，真的是暴殄天。”

“你語跟小李學的吧，這詞不能形容人……”路迎酒扶額。

敬閑就笑：“懂我意思就好。”

敬閑說得也有道理，這確實是最佳方案。

也不知道怎麼，敬閑這會在符紙的問題上就聰明起來了——路迎酒琢磨了一下，覺得是因為敬閑之前本沒上心。

敬閑一路摟著他，準繞過地上雜七雜八的東西。他們繼續往前走，這回鬼打墻消失了，他們離開了刀消毒間，又走過空的批發大廳和作間，突然聽到沉悶的一聲。

砰——！

幾秒鐘過后，又是幾聲。

砰——！砰——！

聲音大概是從左邊傳來的，敬閑看著黑暗中的標牌，說：“左邊是冷庫區和頭蹄加工間，過去看看？”

“嗯。”路迎酒點頭。

兩人順著走廊走過去，那咚咚聲也越來越近，直到走廊盡頭的冷庫。靠得近了，他們才聽清，原來那是從冷庫深傳來的拍門聲！

屠宰場存放類的冷庫，溫度大概在-18度到-25度間，現在是夏天，如果是被不小心關進去的人，衫單薄，本活不了多長時間。一般來說，現在的冷庫大門為了安全，會在門設有開關，保證被誤鎖的人能離開。

但這個屠宰場建于許多年前，很有可能沒這種安全措施。而且，這門上有一濃重的氣，死死攔住了里頭。

敲門聲還在繼續。

那是人類嗎？還是說是鬼怪？

一瞬間路迎酒想了很多可能，但本能還是扯出了張符紙，輕輕一甩。

符紙燃起火，照亮了面前厚重的冷庫大門。

這是個早年使用的木框冷凍門，全手開啟的，路迎酒往自己和敬閑上拍符紙——小黑被他支走了，他沒辦法請神，只能用這種方法來加強力量。

他又甩出兩張符紙，符紙飛過空中，準地纏在門把手上，然后他握住一邊的把手：“你拉另外一邊！”

敬閑聞言拉住另一個把手。

符紙纏上去后，門上的氣頓時煙消云散，這只是一道普通的、被卡死的門了，逐漸在他們的力道下開始。

路迎酒額前發汗，因為太過用力，手上的骨節明顯，青筋都要暴起來了。況急，他沒注意那鐵質的門把手上有一道缺口，尖銳的破損劃傷了他的手掌，一抹鮮在火中，慢慢順著白皙的手腕滴下。

那紅與白鮮明。

敬閑：“……”

路迎酒還在用力，突然聽見清晰的“咔嚓！”一聲，然后是極其可怖的、金屬被彎曲的聲音。

他一扭頭，看見敬閑發力，手上的線條繃，直接把整個金屬門給扯下來了！！

路迎酒：？？？

他覺得自己這一刻的表肯定很木然。

敬閑把手中的金屬門往墻上一靠，只見冷庫里掉出來三四個人。

他們原來大概是靠在冷庫門上的，現在門沒了，人直接摔出來后疊在了地上，指尖全都發青發白。

還好，他們似乎沒有失去意識，手臂還在僵地移。

路迎酒和敬閑扶起最上頭的人，到的倒不算太冷，看來況不嚴重。

把人翻過來后，路迎酒的呼吸滯了一瞬——

這個人沒有臉！

他臉上的皮是完整的，但是眼口鼻耳全都沒有，禿禿的。其他幾人也是一模一樣，沒有五。難怪剛剛沒聽到呼救，原來他們本就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

路迎酒愣怔了兩秒，突然靈一閃：“把那個牛頭給我！”

他從敬閑手中拿過人皮牛頭，又出一張空白符紙。他手上了傷，現在剛好，直接就將鮮染了上去。

他用指尖沾著鮮，畫了個古怪的符文，再輕輕一甩，符紙就燃燒起來。

這次燃起的火很暗淡，他把符紙湊近牛頭，一點點地尋找。

“織云”是不傳之，他這種外人，是絕對接不到核心的。他只是從很多的古籍、野史里，看到過相關的記載，加上和陳家的驅鬼師共事過，知道個大概。

他實在是天賦異稟。

要是多和陳家的人相幾年，估計就能直接師了。

火照亮手下的人皮。

一般來說，人皮面都是看不清邊緣痕跡的。

但是有了這張特殊的符紙，能勉強看到點破綻。

路迎酒屏息凝神，借著火，一點點找那張人皮的邊界。

這場面多有點驚悚，地上躺著幾個蠕的冷藏無臉人，他手上抓著個人皮牛頭，而站在旁邊、為他執著燃燒符紙的敬閑，眼中似有紅閃爍，森得可怕，渾上下都著山雨來的抑。

敬閑就這樣面無表地，盯著路迎酒手上的傷口——那還在緩緩滲出。

路迎酒緩緩移符紙，突然手背一暖。

是敬閑握住了他那只傷的手。

他用指尖輕輕過傷口，一陣涼意后疼痛消失了，也立馬止住了。

況急，路迎酒沒心思多說什麼，只是略一點頭表示謝，繼續觀察那牛頭。

火照耀下，他敏銳地發現，牛頭邊緣有一條微不可察的。

就像是墻紙連接的那種細。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了，幾乎沒有。他從腰后出短刀，刀尖對準隙。

只有面對小目標，人才會發現自己手有多抖，越是著急越是抖得厲害，好比得了帕金森。但路迎酒的手極其穩，好似呼吸和心跳都無法撼那刀刃，手起刀落，沿著隙無比確地割開了一條口子。

他一路這樣割下去，知道隙足夠大了，收起短刀，直接上手從裂掀起了人皮。裂冒出了幾點珠，他輕輕一剝，整個人皮就從牛頭上被扯下來了，在他手中晃晃，皺的，仿佛是剛出生的嬰兒皮。

人皮還溫熱，應該屬于這些無臉人的其中一個。

牛頭比人頭大很多，但摘下來時，皮似乎自收回了正常大小。

路迎酒剛把目放在無臉人上，想看看這是誰的臉，就看見敬閑已經在所有人的口袋都了一圈，掏出了一兩個錢包。

他把錢包打開找到份證，再看了看那人皮，指著一人說：“這看上去像他——楊天樂。”

路迎酒看了下，確實能分辨出是同一張臉。

敬閑扶起那個楊天樂的人，靠在墻邊。那人明顯是驚慌得不行，不知道誰在旁邊，凍僵了的手虛虛往空中抓著，但實在太無力了，本不能構有力反抗。

路迎酒在那人面前蹲下來，拿好人皮，也不管對方聽不聽得見，說：“接下來會有點疼，你忍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