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這時沈清棠已經別過了眼，有些失落地低聲道：“既然蘭庭不愿意，那我自己睡了。”

說完，沈清棠竟是罕見地真的沒有再勸秦頤，而是轉走進了里間。

秦頤這時眉頭微皺，凝視著沈清棠離開的清瘦背影，面上雖然仍舊平靜，但心中已經開始翻江倒海了。

沈清棠不高興了？

這些日子相下來，秦頤都差點以為沈清棠是個沒脾氣的人，即便有些時候會嗔怪，也都是笑瞇瞇的。

這讓秦頤生出一種錯覺——沈清棠會永遠這樣好脾氣下去。

可現在，沈清棠不高興了。

秦頤其實知道，雖然自己很多時候的決定做的沒錯，但態度有些生。

就像今夜他拒絕沈清棠。

他本來質偏熱，又是先天火靈，而沈清棠明顯開發出了木靈的屬，兩人若是近距離在一久了，木火相生，他必然是消耗沈清棠的。

尤其現在沈清棠還比他虛弱這麼多。

可他也沒辦法解釋太多，他本就……不善言辭。

他以為沈清棠能理解他。

可……沈清棠不高興了。

就這樣，秦頤沉默地立在那，注視著不遠屏風后沈清棠的影。

看著沈清棠寬，上床，解下床帳，連影子都徹底沒在床帳之后。

看到這一幕，一直站在原地的秦頤終于了。

他走了過去。

·

沈清棠的床帳是上好的緞，輕細還遮，上面繡著點點梨花，素質清雅。

秦頤這時走到床邊，遲疑了一下，終于還是出手，輕輕掀開了一點床帳。

他想著，他只看一眼，若是沈清棠還在不高興，他便解釋。

若是沈清棠已經睡著了，就當做無事發生。

可秦頤只是看了一眼，瞳孔便微微收了。

沈清棠這會側躺在床上，背對著他，烏發披散在雪白的里上，肩頭輕輕，也沒蓋被子，似乎是在哭……

秦頤心頭一陣刺痛，再也來不及想別的，手便上了沈清棠的肩膀，低聲道：“別哭了。”

沈清棠：？

秦頤覺察到不對，作微微一僵，正想離開，沈清棠便已經轉過了，有些奇怪地睜大了眼。

四目相對。

秦頤發現沈清棠雪白清麗的面上毫都沒有悲傷難過的神，反而邊還掛著一抹殘留的笑意，頓時啞然。

他以為自己被騙了，心頭一沉，轉就想走。

可就在這時，沈清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秦頤的手，慢慢笑道：“我就知道蘭庭不放心我一個人睡。”

秦頤：……

面上微微生出一熱度，秦頤沉聲有些惱火地道：“你放手。”

沈清棠不放，還笑意盈盈地道：“蘭庭，我方才在床屜里找到了哥哥以前給我買的話本，可有意思了，一起看看麼？”

聽著沈清棠的話，秦頤薄抿著，赤的眸中閃過了一誰也沒注意到的澤，心頭更是莫名生出一縷燥熱的火來。

他也不知道這火是什麼，反正就覺得，他現在不高興極了。

沈清棠向來心思細膩，這時覺察到秦頤的緒，沉默了一瞬，便輕聲道：“蘭庭，你生氣了？”

“你是不喜歡看話本麼？”

“你若是不喜歡，我也不看了。”

秦頤：……

本來他口還蘊著那一點無名火，可聽著沈清棠這溫和的嗓音，一顆心又漸漸的化了開來。

明明是他最開始怕沈清棠不高興的，現在倒是又到沈清棠哄他了。

閉眼沉默了片刻，秦頤靜了下來。

“方才是我不好，今夜我陪你吧。”

聽著秦頤清冷卻誠懇的嗓音，沈清棠先是怔了一怔，有些訝異，接著他便微微笑了：“好。”

·

話本是收起來了，秦頤也躺下了。

因為床帳細又遮的緣故，不熄燈也沒關系。此刻帳子拉上，秦頤只嗅到周都浮著一淡淡的清甜幽香，似乎有許多種花果的味道摻雜在一起，可仔細卻又嗅不出來里面究竟是什麼。

神又人。

這香氣，像極了沈清棠本人。

讓人忍不住想深深吸一口，可又怕稍微一用力，就把這香氣吹散了。

所以現在的秦頤也有些煎熬——同沈清棠躺在一張床上，他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可偏偏沈清棠這時又湊了過來。

秦頤：……

微微吐出一口氣，秦頤閉著眼道：“睡覺。”

沈清棠湊過來的作停了停，然后他便又乖乖躺下了。

過了好一會，秦頤聽到沈清棠輕聲道：“蘭庭，你戴著面睡覺，會勒的。”

一瞬間，秦頤倏然睜開眼，赤的瞳孔中約有紅閃。

但過了片刻，他又緩緩閉上眼，淡淡道：“不勒。”

沈清棠沉默了。

也不知道又過了多久。

秦頤覺得原本就該到此為止，就該睡了，可他腦中繁雜的思緒卻越來越多。

他睡不著，他在想，方才沈清棠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想看他的臉麼？

忽然……一淡淡的香氣湊近了過來。

秦頤心頭一凜，下意識朝床外側偏過頭去。

可就在下一瞬，一瓣溫熱的輕輕撞在了秦頤蒼白瘦削的下頜。

兩人都怔住了。

第15章

沈清棠微紅了臉，下意識想要起，可床褥太，他半陷下去，一挪反而又跌了下去。

跌進了秦頤的懷里。

秦頤眉頭微皺，卻也順勢抱住了沈清棠。

沈清棠：……

過了半晌，沈清棠靜靜靠在秦頤懷中，低聲辯解道：“蘭庭，我不是故意的。”

秦頤抱著沈清棠的手臂卻愈發了幾分，眸如電。

覺察到秦頤的異樣，沈清棠心頭微微一跳，在秦頤懷中靜靜抬起了頭。

秦頤抱著他，卻不放開他，面仍是嚴合的戴著，一雙赤眸子自上而下，靜靜地注視著沈清棠，似乎在審視他。

沈清棠不自覺地抿了一下，覺得這氣氛有些不對。

而秦頤的目在沈清棠那微紅的薄上淡淡掃過，又很快收了回去，化為了一銳利。

“如果想看我的臉，可以直說。”秦頤神平靜。

沈清棠微微一怔，仰頭看向秦頤，便直直對上了秦頤那雙有些發冷的赤眸子。

他太了解秦頤了。

他知道秦頤這是又鉆牛角尖了。

這麼想著，沈清棠也沒有半分瞞的意思，只輕聲道：“我只是想看看蘭庭你睡了沒，并不是想看你的臉。”

秦頤目閃爍了片刻，似乎沒有全然相信沈清棠的話。

沈清棠覺察到了秦頤的緒，也沒有不高興的意思，反而靜靜仰起頭，輕聲問：“蘭庭，我方才不小心親到你，你反麼？”

秦頤：……

過了許久，秦頤長眉一點點皺起，語氣有些詭異地沉聲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沈清棠目閃爍片刻，忽然微笑著輕聲道：“其實我一點都不反。”

反倒是忽然明白，自己該要什麼了。

秦頤瞳孔在那一瞬間猛地收，他像是聽到了什麼讓他極為難以置信的話。

沈清棠注意到秦頤神的變化，又聲重復了方才的問題：“蘭庭，你呢？你反麼？”

秦頤微微抿了，用一種滾燙又奇異的神凝視著沈清棠，似乎想看穿沈清棠在想什麼。

可沈清棠問完這句，卻再也不說話了，就這麼靜靜跟秦頤對視。

直到最后，反而是秦頤在沈清棠溫又沉靜的目中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只能不聲地別過眼，沉聲道：“不要問這種無聊的問題。”

沈清棠笑了。

他了解秦頤，知道秦頤這是晦地害了。

秦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