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喻道：“虛禮免了，我來做幾套裳。”

他用下點點霍延，“給他量一量，先做個……兩套吧。”

保不齊過幾個月霍延又得長高，這次做的服還不知能撐多久。

就做兩套，一換一洗。

霍延如今十五歲，大概是基因好，個頭比同齡人高出不，長得又英俊不俗，鋪子里一些挑選布料的小娘子，紛紛掩面覷。

樓喻笑瞇瞇地瞧著，頗有種“吾家有兒初長”的自豪。

量完之后，樓喻又推出馮二筆。

馮二筆驚喜地瞪大眼睛，“殿下，奴也有？”

“自然，”樓喻拍拍他的肩，“霍延長高了，難道你沒有？”

去年的馮二筆還是圓潤型的，今年開始條，倒是變一個清瘦秀氣的年了。

他咧著隨掌柜的去量。

正巧此時，郭棠帶著長隨從鋪外經過，隨意一瞥，看到一個極為眼的背影，頓時駐足張。

長隨問：“公子要去繡鋪瞧瞧？”

郭棠輕哼一聲，“走，進去瞅瞅。”

他起袍進門檻。

繡鋪掌柜也不知今日得了什麼福氣，竟有慶州府兩位大人駕臨，一個慶王世子，一個知府之子，這兩尊大佛，他毫不敢怠慢。

他就要上前伺候，郭棠卻瞪他一眼，徑直朝著樓喻走去。

樓喻看到他，想起之前的裝，不由笑起來：“郭兄，別來無恙？”

他在田莊待了這麼久，不僅沒有變黑變丑，反而面容長開不，原本的稚之氣竟已消去大半。

如今眉目昳麗，紅齒白，風流之態盡顯，且其行事沉穩，言語有度，更添幾分清貴。

與以前那個天真純稚的模樣大相徑庭。

卻更讓人心生歡喜。

郭棠原本準備的嘲諷之言竟一句也說不出來，他輕咳一聲，虎著臉道：“在田莊待這麼久，真想變田舍漢？”

他說著，又瞅瞅霍延，心中不爽，面譏諷道：“還對一個罪奴這般照顧。”

罪奴霍延輕飄飄掃他一眼，面不改。

他比郭棠高，這麼一掃，倒有幾分居高臨下的蔑視。

郭棠本就瞧他不爽，頓時愈發惱火，氣憤道：“你什麼態度！別忘了你的份！見到本爺還不下跪行禮？！”

“你有病啊！”樓喻無語地瞪他一眼，“大呼小什麼？他什麼話都沒說，就你在這耍威風。”

郭棠更難過了，雖然他以前不是真心跟樓喻相，但他也不想看到樓喻拋棄他跟別人做朋友。

“你還真護他！”

樓喻差點翻白眼，郭棠平日里正常的，怎麼在他面前就像個跳腳的小公一樣，逮著人就啄。

他問：“我是世子，你是白，你見到我是不是也得下跪行禮？”

郭棠：“……”

他放低聲音道：“我們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樓喻輕描淡寫駁斥。

郭棠面黑沉，“我本來還打算替你張羅買馬的事兒，你這麼對我，我可不干了！”

買馬？！

樓喻頓時來了興致，“你不是說吉州雪災，馬場關閉了？”

“我找的另一條路子，買不買隨你！”郭棠兇道。

樓喻微微一笑，“許久未見，郭兄可否賞臉，去有茗樓一敘？”

郭棠傲慢看霍延一眼，“不準帶他。”

“行。”樓喻點頭答應，待霍延，“你先回府，我帶二筆同去。”

霍延頷首應下。

樓喻和郭棠一行四人，徒步來到有茗樓。有茗樓的掌柜見到他們，比見到爹娘還親熱。

“許久未見，殿下風姿愈盛。”掌柜的親自給他們沏茶，“可還同以前一樣？”

樓喻慷慨吩咐：“多上些郭公子吃的點心。”

“好嘞，小人這就吩咐下去。”

茶水、點心備齊，郭棠吃了一些點心，又開始喝起茶，順便瞄向樓喻。

他們靠窗而坐，細碎的輕落在樓喻臉上，泛著瑩白淡金的澤。

以前怎麼沒發現樓喻這般玉質金相？

郭棠心里頭的火氣漸漸消散，面上卻還不爽道：“你之前那麼坑我，我還想著為你買馬，樓喻，你自己的良心！”

“我什麼時候坑你了？”樓喻驚訝道，“難道我沒給貴府賺錢？”

“你故意使計誣陷我，還用我威脅我爹，不是坑我？”

“你若立持正，我便無計可施。”樓喻親自給他續杯，聲音溫道，“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咱們眼下坐在同一條船上，應該團結一致，為未來的好生活斗。”

他放下茶壺，面容氤氳在蒸氣中看不明朗，“所以，說說買馬的事兒吧。”

郭棠見他態度和，便也不再計較。就像樓喻所說，郭府如今與慶王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再翻老黃歷也沒用。

“我有買馬的路子，你要是想買，我可以幫你。”

郭棠捻著一塊糕點送到里，桃花眼別有深意。

樓喻笑問：“什麼路子？”

“我若告訴你了，你還會坐在這里同我飲茶？”

郭棠老神在在，等著樓喻求他幫忙。

樓喻直言道：“你幫我，什麼條件？”

“你需要給我提供雪鹽。”

他一直都在探查樓喻制造雪鹽的地方，企圖取雪鹽的制作方法，但一無所獲。

也不知道樓喻是怎麼藏的。

樓喻前傾，單手托腮，低聲音道：“莫非，你是想用雪鹽與北蠻換取馬匹？”

北蠻缺糧鹽是常態，他們需要糧鹽，而大盛需要馬匹，按理說，雙方是可以互利互惠的。

但大盛有不準互市的令，被人逮到是要坐牢甚至殺頭的。

郭棠神一凜，“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與北蠻互市？”

“吉州與北蠻接壤，邊境百姓經常暗中與北蠻易，府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當我不知？”

樓喻一只手把玩茶盞，笑容溫道：“咱們慶州與北蠻不過隔了個吉州，你為知府之子，能搭上北蠻馬販這條線，不稀奇。”

郭棠：“……”

他狠狠喝了一口茶，厲荏道：“你還買不買？不買就算了！”

“當然買，”樓喻將點心碟往對面推了推，“不過，我需要你幫我引薦北蠻馬販，作為報答，我稍候便讓人送禮去貴府。”

郭棠本還不愿，聽到禮眼睛不由一亮，“什麼禮？”

樓喻賣關子：“看到就知道了。”

他起，慢條斯理道：“約個時間，你替我牽線搭橋，如何？”

郭棠一臉為難，“你讓我想想。”

“好。”

回府之后，馮二筆侍奉案前，言又止。

樓喻好笑道：“有什麼話就說。”

“殿下，郭公子提及馬販，會不會是個陷阱？”

樓喻捧著一本游記，翻了一頁道：“你是說，他想我套？”

“殿下之前用雪鹽抓他現行，他會不會反過來坑害殿下？”

樓喻頷首，“你說得有道理，那就先讓三墨去探探馬販的底細。”

他其實并不擔心這是陷阱。

郭棠就算想給他安個殺頭的罪名，直接用販賣私鹽就，不必大張旗鼓繞這麼大彎子。

他之所以裝作為難的模樣，不過是想增加自己的籌碼，換取更多的利益。

樓喻不怕他貪利，就怕他不貪利，希他送去郭府的禮，郭家父子能夠識貨。

郭府，郭棠興致打開木匣子，看到里面疊放的紙張，不問長隨：“就這？”

長隨點點頭，“世子殿下送來的只有這個。”

郭棠不敢置信：“他送我紙做什麼？難不是嘲諷我不學無，讓我好好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