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崢站起，走近，視線落在他白皙的腳背，“拖鞋怎麼不穿？”

榮絨回過神：“忘了……”

就是剛起來那會兒，本來要穿拖鞋，的那一下，沒能站穩，后來就一直沒想起來。

客廳里雖然開著暖氣，腳踩在瓷磚上，還是太冰了。榮崢去玄關，給他拿了一雙過來。客廳里那麼多人，他一點也沒避諱，蹲下，手握住榮絨的腳踝，把拖鞋給套他腳上了。

榮絨剛起床，意識還不是特別清明，加上見到簡卓洲、阮玉曼夫妻兩個，腦子有點，反應就更慢了。等他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哥的行為太過親昵，兩只腳的拖鞋都穿好了，榮絨慢了半拍，只好低聲道：“謝謝哥。”

榮崢了他的腦袋，“不用。”

阮玉曼的視線錯愕地看著舉止親昵的兄弟兩人，轉過頭，去看榮惟善跟應嵐，夫妻兩人神正常，應該是已經習以為常了。又去看丈夫，丈夫眼含詢問地看著，顯然也沒覺著小絨跟榮家大兒子兩個人的行為有什麼不妥。

阮玉曼心底著幾分疑，普通人家的兄弟兩人……也這般親昵麼？

都十九歲了，當哥哥的還給弟弟穿拖鞋？

“肚子不，要不要吃早餐？”

榮絨這會兒其實沒什麼胃口，手被了。他也就順勢點了點頭，“好。”

榮崢帶他去了餐廳。

客廳的氣氛實在有點尷尬，吳姨把茶跟水果端過去后，就一直在廚房里忙活。

見榮崢跟榮絨兄弟兩人來了餐廳，吳姨手腳麻利地端上今天早上剛做的蛋腸。因為一直放在鍋里用熱水熱著，端出來也就能吃了，不用再用微波加熱，腸的爽跟里頭質的鮮也能在最大程度的保留下來。

榮崢吃過了，他去廚房倒了一杯大麥茶，陪著榮絨在餐廳坐著。

大麥茶實在是太香了，榮絨低頭吃腸的時候，就總是被大麥茶的香氣給勾得不行。

榮崢注意到他的眼神，“想喝？我去給你倒一杯過來？”

榮絨搖頭，他嗅了嗅，“不用，我又不喜歡喝茶，就是聞著香。”

榮崢把自己手里的杯子遞過去，讓他喝一口，榮絨聞見了蜂的香氣，應該會好喝，他看著杯子里冒出的熱氣，問他哥：“燙麼？”

“有點。”

“那哥你把它吹涼了？”

榮崢把杯子給拿回去了，大有真把大麥茶給他吹涼，再給他喝的意思。榮絨忙抓住他哥的手腕，低聲道：“哥，跟剛你開玩笑呢。”

榮崢睨了他一眼，“你想多了，我是要給自己喝。”

榮絨：“……”

榮崢低笑了聲，把杯子遞到他邊了，“燙不著你，喝不喝？”

他哥說不會燙著他，那肯定是不會燙著他了。榮絨低頭，喝了一口，確實有點燙，但不至于會燙的地步，在冬天喝剛剛好。除了大麥茶的香氣，還有蜂的淡香。

榮絨的邊沾了點大麥茶的茶漬，榮崢抬手，拇指替他揩去了。

自從榮絨下樓后，心思就不在談話上的阮玉曼，人瞧見兄弟兩人這一連串的互，心就跳得極快。

小絨跟榮家的大兒子，會不會太親昵了？

卓洲跟卓凡他們兩人歲數差得也大，也沒見這麼當簡卓洲對卓凡照顧到這種份上的。

小絨跟他哥，簡直親昵得有點過了頭……

…

榮崢陪著榮絨吃完早餐，才一起回到客廳。榮絨很自然地抱起薄荷，把它的位置給占了，挨著他哥坐了。把薄荷抱在他自己的上，冬天，再沒有比薄荷更暖手的了。

薄荷睜開眼，看了他一眼，就又閉著眼睡了。榮絨輕撓它的下，薄荷半張，發出輕微的舒服的咕嚕聲。

榮絨轉頭看他哥，“哥，你說它現在是不是飄了？正眼都不帶瞧我的了。”

榮崢在薄荷的肚皮上輕撓了下，“它是讓你認清楚自己鏟屎的份。”

榮絨：“……”

阮玉曼不自覺地注意著他們兩個人的一舉一。的眼神太過明顯，榮崢覺到了。他抬眼，朝阮玉曼看了過去，阮玉曼低頭，微著手，拿起桌上的茶杯。

榮崢神平靜地著薄荷的腦袋。

榮絨跟榮崢兩人像是自一個結界，阮玉曼看著兩人默契的樣子，一面覺得心里頭有說不出的怪異，一面又覺得，應該是自己多心了。要是這兩人真有什麼，哪會當著他們這麼多人的面表現出來……

那頭簡卓洲跟榮惟善兩人客套且辛苦地聊著，也漸漸沒了話題。

簡卓洲提出告辭，“榮先生、榮夫人，那我跟玉曼，就先回去了。小逸這孩子以后，就承蒙你們照顧了。”

阮玉曼拿著茶杯的手抖了下，丈夫的話令不得不重新記起這一次來榮家的目的——

他們這次來，就是把孩子送回來的。

從剛才起，一直低著頭的簡逸，倏地抬起頭，彤紅著眼睛，“爸……”

簡卓洲眼睛也有點紅，他忍住了，笑著道：“小逸，這里才是你的家。以后，你經常回來看我們，也是一樣的。”

簡逸眼底一下就涌上了水汽，他很喜歡爸爸媽媽，可他也舍不得爸媽。他小聲地道：“我想跟您還有媽待在一起。”

爸爸媽媽這里，他可以偶爾過探一下啊。

簡卓洲一聽，心都要擰都一塊去了。沒辦法，小逸不是他們親生的，他們哪有權力把孩子強行留下。再說了，他們的條件，怎麼也比不上榮家。小逸已經跟著他們了這麼多年的苦，他們哪里好意思，再讓人家一個小爺，又是幫忙看店，又是幫忙扎花束，還經常會被花刺、剪刀傷了手，更不要說替他們風里來雨里去地送花。

“玉曼。”

簡卓洲喊了妻子一聲。

阮玉曼慢慢地把手中的茶杯給放下了，握住簡逸的手，勉強笑了笑，“你爸爸說得對，以后你經常回來看我們，也是一樣的。”

“媽……”

簡逸牢牢地握住阮玉曼的手，不肯松開。阮玉曼狠狠心，把簡逸的手給掰開了。

夫妻兩人昨天跟榮絨談過了，榮絨不愿跟他們回去，他們暫時也找不到辦法，能讓孩子愿意跟他們回去，臨走前，深深地看了兩個孩子一眼。

走出榮家大門，阮玉曼的眼淚就一下子涌出來了。

簡卓洲攬過的肩，阮玉曼靠在丈夫的肩上，泣不聲。

…

簡逸沒有追出去。

他心里清楚，爸媽一旦打定主意，就算是他追出去，爸媽也不會帶他走。簡逸眼睛始終彤紅地坐在沙發上，局促、不安，還有對陌生環境的張。

爸說這里是他的家，可他從來沒在這里待過一天，這里，怎麼能算是他的家呢。

榮惟善跟應嵐瞧出孩子的張，瞧著實在有點可憐，想要關心地問上幾句，又怕絨絨不舒服，不好出聲去問，只好給大兒子使了個眼，榮崢低頭擼貓，像是完全沒有接收到父母的信號。

令榮惟善、應嵐都沒有想到的是，最終打破沉默的竟然會是榮絨。

榮絨問簡逸：“你爸媽怎麼會想到把你給送過來了？”

按照約定，是他跟簡逸兩人各自再彼此家里住上一段時間。但是他昨天已經明確地告知簡卓洲、阮玉曼，他不會跟他們回去，他們夫妻卻還是把簡逸給送過來了，而且似乎不僅僅是寒假住上一段時間，而是把簡逸還給榮家的意思，這多令榮絨有些意外。

簡逸眼睛還是紅紅的：“爸媽說這里才是我的家，就把我送過來了。我知道，其實，其實他們，他們是不想我再像以前那樣，大冬天的還要早起開店，這麼冷的天氣騎著電瓶給客戶送花，才，才想著把我給送回來的。”

事實上，自從知道他被抱錯后，爸媽就什麼活都不讓他干了。只要他開始幫忙做店里的事，爸媽就會搶過去。

榮絨了薄荷的腦袋，“‘父母之子，則為之計深遠’，他們為了能夠讓你有一個更好的未來，想必心也做了很多掙扎，最終才決定把你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