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楨立刻抬頭看他，圓眼睛充滿驚喜，小手捂著：“嗯嗯！”

孟策把弟弟抱上馬，手勢一打，護衛們扇形散開，一行人卷進風雪，很快沒了影。

廡廊下，風雪在廊外，暖融在室，霍琰和顧停沒往外走，也沒往里走，就在原地站著，四目相對。

顧停并沒有不理霍琰，也沒有任何失禮之，微笑拱手打招呼，優雅客氣，又帶滿疏離：“王爺安。”

對方如果鬧鬧脾氣，生氣不理人，別說罵他，踹他兩腳他都能，可這樣……霍琰就有點虛，心里一點數都沒有。

“你要走？”沉默半晌，只能問出這個問題。

顧停微笑：“正是，九原畢竟不是我的家，也太冷，從早到晚沒個暖和的時候，實在適應不了，還是家里好。”

霍琰覺得這話每一個字都扎心，不是家，太冷，從早到晚都冷，沒有人暖他，他適應不了……

顧停不喜歡這種沉默氣氛，又道：“正在收拾，家里哪都糟糟的，就不請王爺進來了。”

霍琰抿了：“本王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呀，”顧停眉眼彎彎，姿態更加優雅客氣，“總歸不是待客之道，抱歉啦。”

“砰——”

霍琰突然火氣上來，拳頭重重砸在墻邊，把顧停扣在狹小空間之：“本王在你這里，連朋友都算不上？”

孟楨都能進，孟策也能進，為什麼他就不行？

他就只能是客？

空間太過狹小，對方溫熱呼吸幾乎落在臉側，不知怎的，顧停心臟隨之狂跳，外面小雪多麼安靜，多麼冷冽都沒有用，澆不熄自己口一腔溫熱，也澆不滅這人眸底灼灼烈火。

“王爺哪里的話。”

顧停眼梢微垂，掩住眸底寞：“您是鎮北王，治一方土地，護一方子民，高高在上，尊貴無匹，停只是個普通人，無無，無財無命，怎敢隨意高攀？這也太不尊重了。”

霍琰：“什麼尊不——”

“失禮了——”

顧停突然低頭彎，從霍琰手臂下跑出來，迅速轉進了屋，并且立刻關了門：“寒舍地小，恐難以招待，王爺還是請回吧。”

霍琰追蹤不及，差點被門拍到臉上，和門口蹲著的小猞猁大眼瞪小眼。

“喵嗷嗷！”

小猞猁還十分憤怒，矮呲著小牙，各種沖著他低吼——要不是你個沒用的，主人怎麼會忘了這麼可的我！我沒被主人抱進去全賴你全賴你全賴你！

超兇。

霍琰眼眸微暗，突然手，沖小猞猁抓了過去。

如果劫持了這小東西，或許……

不想小東西靈活的很，往后一，迅速爪子墻，嗖嗖兩個跳上窗子，從窗戶進了房間……

進去了還不走，圓腦袋從里悄悄觀察，角一揚，似乎在炫耀，又像在挑釁：有本事你也進來啊！

霍琰：……

人質劫持不，門也沒敲開，霍琰在廡廊下站了很久，里面沒有人說話，門也沒有再次打開，這是很明顯的僵持，他在等顧停開門，顧停在等他離開，兩個人都在堅持，也都不會妥協。

霍琰不怕冷，他敢在這里站一個晚上，一點都不怕，可他不想顧停把自己憋壞了，沒辦法，只好退了一步，輕聲問里面：“什麼時候走？”

顧停：“明天。不知什麼時候，王爺不必相送。”

霍琰：“好。”

他轉離開，很快沒風雪，再也看不到。

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再也聽不見，顧停閉上眼睛，長長呼了口氣。

再睜開時，眼圈微紅，有些潤。

小猞猁有些不安，爬上了他的膝頭。

顧停著小東西的圓腦袋，一下子把它他抱住：“以后，我就只有你啦。”

第54章 別想逃出本王手心

顧停的態度很明顯, 我沒有生你氣，也沒必要生你氣, 你是我的誰，我又是你的誰？

大家算不上什麼自己人, 最多是悉的陌生人, 經常聽說, 偶爾對個臉, 萍水相逢之緣罷了，日后不會在一生活，也不會再見面，連朋友都算不上, 沒必要記仇，也沒必要親近, 保持正常禮儀就好了, 再多，不可能。

他做的很明顯，霍琰也看得很明白。

目沉沉回到王府，馬還沒下呢, 一群士兵就圍了上來, 帶頭的樊大川神最為急切。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

“王爺您去道歉哄人了沒有？”

“顧公子怎麼說，什麼時候過來一起過年？”

“怎麼不見人呢？”

夏三木抱著胳膊站在一邊, 怪氣語調失：“這還用問？若人請回來了，顧公子咱們會看不到？”

韋烈特別失相當失：“還沒有哄好啊……王爺您也太沒用了。”

士兵們幽怨視線看過來，連連點頭, 敢怒不敢言。

霍琰鋒利視線掃過去，士兵們紛紛低頭，視線都不敢幽怨了，這些年王爺積威甚重，不是同他一起長大的四大將，其他人有敢對視線，更別說隨意說話了。就連四大將，不同場合說話也要拿分寸，不是什麼都能說的。

士兵們只好心暗暗給三大將鼓勁加油，繼續上啊將軍們！不要擔心火力不足！顧公子那麼好的人，必須不能便宜別人，必須得盯著王爺把人給哄回來！不然我們會哭的喲，三軍將士一起對著你們哭！

霍琰剛剛走到外院，上雪還沒拍干凈呢，不僅士兵們看著他眼神幽怨，弟弟霍玠也小炮彈一樣沖了過來：“停哥哥呢？停哥哥在哪里？答應來咱們家過年了麼？”

一邊說話，還一邊踮起腳尖，往他后面看，那小眼神期待的，切的，仿佛對方說一個字都很殘忍。

霍琰：……

拎開弟弟，他面無表大步往前：“我會再請。”

算是給了大家一個待。

然而只是待怎麼夠？你得努力啊，你得進啊，你得啊，小銀魚小金鼠小南珠備上，你得去哄人啊！一府人不錯眼珠的盯著鎮北王房門，尤其書房，見王爺一進去就不挪窩，飯不水不理連武都沒練，失的。

完了！你鎮北王府完了！你鎮北王完了！神仙都救不了！等著顧公子小可跟別人雙宿雙飛鴛鴦深再不回頭吧！后悔死你！

除了鎮北王書房，這一天王府的其他角落氣氛都相當繃，約架的不斷。

啊啊啊啊氣死我們遼！我們清清秀秀姝無雙可剛可令人憐惜的顧公子喲，不知道以后會便宜了哪條狗！

書房里，霍琰執筆而站，垂眸看桌上，桌上鋪著一張九原城地圖，最細致的那種，街巷暗道不一而足，所有角落所有方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地圖上四城門被重點標注，距離近的牙行亦全部被點出，不同街道也被做了標記，看不清規律。

云卷暗，小雪迷離，燭影輕搖，滴淚滾燙，爬過窗槅，爬過屋里人的側臉，一點點悄悄溜走。

不知過了多久，霍琰眸底現出灼灼華彩，把門踢開：“來人！”

……

顧停主仆辦事效率極快，也是沒什麼必須攜帶的東西，第二天果真就收拾好了一切，套車出發。

因為不趕時間，二人并沒有一大早天不亮就爬起來，想著晚點出發，避免出城擁，自己也沒那麼冷不是？回家不回家的另說，顧家那種地方沒必要眷，出城去哪里不是問題，關鍵要自己開心舒適。

一路走到東門，發現氣氛跟平常很不一樣。

城門開著，百姓們正常出城，可城門守衛們臉很嚴肅，檢查的略嚴，還一個一個認真仔細的和百姓們說話，每一個都說，似乎是出了什麼事。

顧停下掀簾子的手，停了車，放吩咐坐在外面車轅上長隨：“去看看。”

吳立刻小跑著去，沒一會兒就回來了：“說是往云中善無方向都暴雪封城，路極其難走，到了城門也不會開，勸大家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不要走太遠，若出行在附近，記得早點回來，遠了就別去了，勸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