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琰：“猞猁，這里的人他山貍子，或者大貓。”

顧停看著小東西的尾：“它的尾很短，是殘疾麼？”

霍琰搖了搖頭：“不是，猞猁都這樣，你別看它可憐，長后個頭很大，比狗不差，牙口也很好，會爬樹，會捕獵，如果有人敢惹它，它真的會咬死，一點都不弱。”

“咬死……人？就這麼個小東西？”顧停指著小貓崽子大的東西，十分難以置信。

霍琰頜首：“嗯，不過最近不是繁育季節，它這麼小，也不應該跟母親分開。”

母猞猁不會放棄養育孩子，會分開，大約就是……它已經不在了。

“如果沒人管，它也會死的吧……”顧停咬著，突然回頭看霍琰，“我們把它帶回去養好不好？我們一起養？”

霍琰怔住。

這雙看向他的眼睛清澈，純粹，似春日最干凈的湖水，似夏夜最清冽的月，看向他時帶著期盼，帶著，好像他不答應，他就會哭。

這樣一雙眼睛，怎麼拒絕得了？哪怕想要天上的星星，你都會愿意給他摘下來。

“好。”

霍琰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于是下個瞬間，他看到了春湖漾，夏月生輝，看到了自己影映在這絕一幕里，心尖微微，很滿足，又不滿足。

他好像很貪心，想要更多，更多。

注意到自己太過失態，霍琰輕咳一聲：“只怕小東西不答應。”

“怎麼可能？分過食，大家就是人啦！”顧停手想一小猞猁，“以后我養你，咱們天天都有吃，好不好呀？”

“喵——”

被拍了一爪子。拍完小猞猁還轉過子送了個屁給他。

再想，小東西反應極快，嗖一下就跑了，鉆進黑沉夜里，瞬間不見。

顧停：……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明明又又萌又，怎麼吃完了就跑，沒點良心的？

霍琰見他實在傷心，安了句：“算了，野，養不的，你若喜歡，回頭我幫你尋個好的。”

顧停很有些低落：“還是算了……”

回去的路很安靜，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邊境的夜幕總是這麼沉，偶爾才明星有幾顆星子，有也不亮，悶悶的人看著難。

路過尤大春營地，霍琰突然開口：“以后別那麼說了。”

顧停頓了頓，才遲疑道：“男寵？”

霍琰頜首：“不尊重。”

不管男寵還是心尖寵，在他看來都夾雜了太多的不尊重，別人提起這樣稱謂的時候，無論語氣羨慕嫉妒還是其它，總是摻雜了一些微妙的東西，邊的這個人，值得時間最好的一切，不應該被低視。

誰都不可以。

顧停緩緩垂眸：“嗯。”

他踢了下腳下石子，的確是不大尊重。霍琰是鎮北王，大夏脊梁，邊塞百姓心中的神祇，怎麼可以有這種不堪的名聲？霍琰不能養男寵，不可以有這樣的污名，他以后要娶妻生子，平安順遂一輩子，為百姓保駕護航，永遠做那個尊貴有力量的鎮北王。

“以后不會再說了。”

不停抬頭看了眼高高天空。

這里太冷太冷，待了兩個月，他已經不住，怕是一輩子都習慣不了，以后永遠都不會喜歡這樣的氣候。想想重生以來，最想做的事已經完了，就差最后這個尸毒解決，只要這件事落定，他就沒必要留在這里了。

九原城并不是很需要他，霍琰……也不需要他。

顧停長長呼了口氣，得換個地方過活，去哪里好呢？聽說江南很，有十里花堤，樓臺亭榭，煙雨朦朧，墨香清雅，那里的子都極，男子都富有才。

那里也很暖，冬日都不怎麼下雪，就像這邊的春天。

……

顧停接到了孟楨的信，知道顧慶昌又在作妖，堅定了立刻回去的心，很快連東西都收拾好了，就差當面告別。可是很意外的，就在這個關竅，霍琰突然病了。

沒有打仗，不是傷，就是普通的風寒。

你很難想象風寒會擊垮一個人，尤其霍琰這麼強壯的男人，可再強壯，他也是人，吃五谷雜糧，就會生病，大約前期抑的東西突然一下子發出來，霍琰病的很重，報給顧停知道的時候，人已經高熱不退。

明明只是風寒，跟尸毒無關，可他的病不知怎的，加快了尸毒擴散，上的瘡斑原本只有一點，突然連片，增加的十分迅速，顧停幾乎是眼睜睜看著他上的瘡斑一個一個長起來，后一刻比前一刻更多。

霍琰風寒病惡化的也比一般人快，高熱不退，昏睡不醒，喂不進東西，嘔吐，幾乎所有惡癥狀都有，眼看著迅速瘦了一圈。

不應該這樣的，不應該的……

顧停有點慌，這跟他上輩子的記憶完全不一樣。誠然，他不知道當時霍琰和鎮北軍都經歷了什麼，但霍琰的病不應該這麼重，否則最后不可能活下來的是他。

為什麼？是他的重生，改變了霍琰的命運麼？

顧停很害怕。

可這個時候，他不能害怕，他握著霍琰的手：“你……你別怕，兩邊現在都在加研配藥試藥，很快就會有結果，你一定沒事的……你不會有事！”

霍琰很難得有清醒的時候，握了下手，沒有往日充沛的力量，覺到了自己的無力與無奈。

他淡淡看向顧停：“不是包袱都收拾好了？為什麼還不走？”

顧停急道：“你都這樣了，我走什麼走，怎麼放心的下！ ”

霍琰仍然淡淡：“我是你的誰，你憑什麼放心不下？”

顧停心中一。

霍琰聲音微啞，眼神平靜，眸底沒有一暖：“走吧，這里沒人需要你。”

顧停鼻子微酸，眼圈慢慢紅了：“你就這麼不想看到我？”

霍琰：“是。”

顧停知道霍琰是故意的，無非是怕連累他，不想讓他面對這種事，可他心氣難平。

重活一次，千里迢迢到這里來，不惜命的努力是為了什麼？做了這麼多事，他從未想要別人恩，因為他本就是在報恩，他想彌補上輩子的憾，讓心里好過一點，可你可以不謝，能不能別惡語相向？

這讓他有種熱臉冷屁的恥。

所有他做的事，不管多偉大多厲害，都是上趕著，別人從來都不需要，是他自己白送，是他不要臉！

“好，我走，霍琰，你可別后悔！”

第50章 他的書

顧停沒有哭, 這種事不值得他哭，不就是被人趕走……有什麼了不起！你不稀罕, 我還不愿意呢！

沖出霍琰房間，外面一群士兵眼的看著他：“顧公子——”

他們沒說多的話, 但殷切的表很明顯：求您不要走, 王爺就是病了腦, 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顧停抿著, 高昂著頭面無表從士兵中穿過，誰都沒理。臉都丟這樣了，至離開的姿態要好看些！

他狠狠了眼睛，到房間里拿自己的包袱。反正也早決定要走了, 人家早覺得他宣揚什麼‘男寵’太不尊重，不滿良久, 而今冷漠無惡語相向有什麼不對？他再賴下去, 人家也遲早要趕人！

而且人家那麼偉大，那麼無私，是怕他被染被連累，他怎麼可以小心眼責怪！反正有錯都是他的錯, 他不該看不到大局, 不該目短淺不該小心眼，他就不該來九原城！上輩子霍琰救過他又怎樣, 重活一回，那些事都還沒有發生，大抵也永遠不會發生, 誰都不知道，他不報恩也沒有任何人挑理，為什麼要來惹這個嫌！

他了眼睛，用力把落下的東西塞進包袱。

人在生氣時作總是很用大，顧停一個不小心，不知道到哪里，“啪”的一聲，有個檀木小盒子被掃到了地上，壞倒是沒壞，里面的東西散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