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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縛龍為后》 169

燕鳶答應他的事,都曾努力去做,委實沒能做到的,亦是天道阻礙,反抗不得。

雖未能白頭到老,可燕鳶還未老,便在尚好的年華為他白了三千青

他自然埋怨不得燕鳶什麼了。

倒是他,說要同燕鳶去看海,到今時今日都未來得及去。

早知今日,該在燕鳶立于他殿外苦等時便心,答應同他去東海看看那九千九百九十九只孔明燈發出的有多亮。

他答應過燕鳶要白頭偕老,卻遠沒有對方堅定,在生死面前做了逃兵,那何嘗不是一種心狠。

他同燕鳶,應當是互相虧欠的。

再糾纏不清了……

“娘親,父皇呢……?阿執要父皇……”小小的人兒撲到玄龍上,抓著他的袖哭得渾抖。

玄龍心緒被打斷,將小人兒緩緩抱起在懷中。

“娘親,父皇是不是灰飛煙滅了?……再也不回來了?”阿執趴在玄龍肩頭,噎道。

阿執聽曳靈神君說過,不論人神,都得順應天道,若違背天意,輕則不得善終,重則灰飛煙滅。

灰飛煙滅,便是死了,再也不回來了。

阿執何等聰慧,眼睜睜地看著父皇在自己面前化灰燼,當即便懂了。

玄龍:“父皇他……會回來的。”

阿執直起看玄龍,小聲問:“那娘親現在就讓父皇回來,好不好?……”

玄龍眼底紅,不言語。

阿執“哇”地一聲哭出來,抱玄龍的脖子。

他知道娘親是騙他的。

父皇不會回來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切皆徒勞

一代帝星隕落,天界舉行了祭奠儀式,四皆掛上了白綢,持續了整整三日。

天神隕落連尸骨都留不下,自不似凡人那般需要辦繁瑣的葬禮,小殮、報喪、奔喪、停靈、守靈、大殮、出殯下葬、燒七、守孝等等步驟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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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殮時凡人的尸會在親友面前被放棺槨,燕鳶為天界帝君,僅有一只四方的盒子作靈柩,盒中裝生前最珍件,置于靈堂上,由眾神前來祭奠,便算停靈了。

燕鳶生前最珍的寶貝是一只致的木人,類似的木人他有一箱子,是當初去凡間為玄龍集魂的時候,從皇宮尋回來的玄龍的,每只木人都是燕鳶的模樣,然而雕工有有細,上最完整致的僅有一只。

那是玄龍的心意。

曳靈神君聽燕鳶生前提起過,那時燕鳶還未飲‘從頭來過’,但子已經很不好了,長久的昏迷醒來后,就抓著那只木人看,淚眼婆娑地笑著,說玄龍笨手笨腳的,連個木人都雕不好,弄得自己滿手是傷,好不容易雕好了,收禮的人還不稀罕,嫌他的禮低廉。

可是燕鳶分明寶貝極了那只木人,睡覺的時候都要抱著,在心口,生怕不用力握便會丟了似的。誰要是同他搶,便是要他的命。

因此大殮那日,曳靈神君親手將這只木人放了燕鳶的靈柩中。

停靈三日后,在眾神的注視下,燕鳶的牌位由阿執雙手捧持送進了神祠,方寸大小的靈柩被置于牌位下方的暗格中,將同昔日隕落的那些神明一起,永遠長眠于此。

那天起,玄龍日日去天道的神像面前下跪誦經,這麼一跪,便是上萬年。

他這麼做本是沒有意義的,死去的亡靈尚可超度,灰飛煙滅的神連魂魄都消亡了,何須如此。

一切皆徒勞。

燕鳶走后不久,神界一重天乃至九重天謠言四起,說帝君是被玄龍那天煞孤星給活活克死的,阿執聽到傳聞,紅著眼來問玄龍,是否如此。

玄龍面對小小的人兒,說不出話來,那謠言其實不是謠言,是真的,燕鳶若是不要遇見他、與他相,如今應當好好的,高高興興地做他的帝君,娶一位與他命格相匹配的天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兒孫滿堂。

阿執見玄龍默認,大哭了一場,撲到玄龍上捶打他,問他為何要害死父皇。

玄龍默然不語,仍他發泄,阿執哭完便跑出了東極殿,那日之后,再不肯見他,即便遇見也當作不認識,不肯喚他娘親。

玄龍覺得如此也好,他生來不祥,克死了人,孩子亦當不要靠他太近,便不會沾染不詳。

萬年后,玄龍獨去了凡間,在東海附近的一竹林深建了一座竹樓小院,院子門口用竹子圍著長短不齊的半人高的籬笆,各異的石子路橫小院,將小院一分為二,左側是石雕的圓桌圓凳,右側被開墾出泥地,玄龍將從神界帶來的鳶尾花種子親手種下。

他曾想過,倘若他不是玄龍,燕鳶亦不是天帝,他們僅是一對普普通通的相的凡人,月老的姻緣簿上他們二人的名字被紅線連在一起。

他們會親,然后生一個孩子,就住在這樣無人打擾的小院中,不需富貴,不需榮華,茶淡飯足矣。

院子里種下鳶尾,將在來年春日綻放,淡雅的香味四溢,天氣好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會圍著院中的石桌進膳,天氣不好便在屋吃,總之,只要能相伴便是好的。

只要能相伴,不論如何都好。

可惜他所奢的……遠比榮華富貴要難得多得多了,哪怕究極一生,道行散盡,付出生命,亦是枉然。

玄龍用了一下午的時候種植鳶尾,空氣中,一縷不起眼的塵埃徐徐飄落,與泥地中一粒尚未掩埋的鳶尾種子融合,閃過眼幾乎無法捕捉的亮……

第一百五十八章 十萬余年未見

滄海桑田,斗轉星移,人世間朝代更迭,凡人回無數世,世事變幻,唯一不變的,是那東海邊竹林的小院。

玄龍十萬年如一日,孤居于此地。

魔族被封印之后,神界太平,九重天有燕禍珩鎮守,無需玄龍亦是安然。倒是凡間邪祟四起,十萬年來斷斷續續未曾停歇,玄龍居此地,通過凡塵鏡窺探人間世事,若有邪祟出沒,便親自出馬去擺平。

他活在世上,總要尋些什麼事做,燕鳶在的時候,他擋在他前做他的神將,守護天界子民,燕鳶如今不在,他亦可以為他守護凡塵,庇佑渺小的蒼生。

此次去除邪祟費了三日。

那是一頭由凡人的噩夢幻化而的魘魔,魘魔生貪婪,專以噩夢為食。所汲取到的噩夢越痛苦,口便越鮮,從中獲得的魔力便也越強大。

若魘魔只是吃掉凡人的噩夢,不做別的,簡直稱得上善,然而它們一旦發現凡人的噩夢,便會加劇噩夢,脆弱的凡人在夢中難以承的驚駭,大多會猝然離世。若尋不到噩夢,魘魔還會刻意制造噩夢,弱者往往當場死亡,命大的即便醒過來,也會因為魂魄離散,缺魂魄而變得瘋瘋癲癲。

短短一月,城已有上百余人害,那魘魔吞噬了由人命鑄就的噩夢,魔力暴增,且生狡詐,善于躲藏于凡人的夢境中,以至于玄龍用了三日才將它尋到并除掉。

回到東海邊的小院時,已是日落西山,黃昏的余韻籠著蔥郁的竹林,落在院中,空氣中回著竹葉的颯颯聲。

設有結界,凡人是看不見,也沒辦法到達此地的,玄龍推開半人高的竹籬笆,正向院走,抬頭剎那,卻愣在當場。

院中的石桌邊坐著個人,那人容貌介于年與青年之間,修長指間捻著一枚茶碗,坐姿筆,年紀雖不大,氣質卻是世間有。

年的神有些復雜,四目相對須臾,年突然面一變,放下茶碗:“你傷了?!”隨即匆匆走向玄龍。

著對方肖似人的臉,玄龍頗為恍神,間鼓著,開口啞得驚人。

“你……你怎會來。”

空氣中彌漫的濃重鐵銹味令年無暇回答玄龍的話,他皺著眉,目落在玄龍心口,那破了個,因著的是玄,不易人覺出不對,可那口周圍沁的分明比旁的地方要深許多,手去,果不其然,沾了一手的

年猛地抬頭。

“你怎會傷得這麼重?!是誰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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