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庭秋低著頭整理文件,加了一句:“把門帶上。”
余抒說了聲好,回過頭,握著門把手準備帶上門。
正好撞上程傾的目,深邃寧和,眸沉靜地凝視著。
余抒站在原地,停留了三秒。
才輕輕把門帶上。
余抒舒了口氣。
這麼多次提心吊膽,此刻反而終于有半個石頭落地的覺——另外半個是余庭秋還不知道,最起碼程傾沒有當面拆穿。
現在要不要跟程傾解釋?
而且…怎麼解釋。
最初跟程傾承諾過,絕對不會給添麻煩。
可后來在醫院差點撞見余庭秋,心存僥幸,未對程傾提起這件事。
至于現在…要怎麼樣才好?
是不是要像什麼都沒發生過,才不會對造影響。
公回去的路上,余抒一直在想這件事。
到了宿舍才看見有幾個未接電話,是父親余明懷打來的。
余抒回了個電話過去:“有事嗎?”
余明懷嘆氣:“小抒,你可算接電話了。你生病了。你回去看看吧。”
余抒反問:“那你呢?”
“爸爸走不開,”余明懷頓了頓,“爸爸最近很忙。”
余抒笑了下。
忙著打離婚司分家產而已。
在某種意義上,余明懷也算凰男,從農村考到大學,大學畢業后結婚,在岳父的引薦下進一家大型國企,又借助這層關系一步一步往上爬。
“怎麼不說話啊?爸爸讓書給你訂機票了。”
“不用,”余抒冷淡拒絕,“我會回去。我自己買票,不需要你訂。”
余明懷才意識到自己不該提到‘書’兩個字,還想找補兩句,電話就掛了。
余抒心神不定。
正好這周末沒事,而…想要一點時間想想。
哪怕心里知道逃避是沒用的,但是,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程傾。
整晚,余抒都沒太睡好。
程傾既沒給打電話,也沒給發消息。仿佛下午的事本沒有發生,們就只是簡簡單單見了一面而已。
第三天早上起床,余抒簡單收拾完行李,又拿出了那條巾,整整齊齊地疊放在盒子里,又放回了屜。
因為兩門專業課已經結課,余抒買了周五的高鐵票,中午11點的車票。
早上起床很早,無意識地晃悠到了永州大學校門外。
站在這里,笑了下。
所以還是想要見程傾,才知道,想見程傾。
卻又不敢找。
可是畢竟來都來了,也沒有不進來的理由。
余抒在校門外晃了好久,才終于進去。
知道這個點程傾應該剛上完一門專業課,就在三十三號樓,于是到教學樓下等。
沒多久果然看見程傾從教學樓出來,拿著手機微側著頭,像在打電話。
余抒鼓起勇氣走過去,聽到在風中的聲音,平靜又冷淡,沒有緒起伏。
就像那天聽見余庭秋的介紹,也只是眼波起了微瀾,神沒有變化。
就像到現在為止,也沒有詢問,像篤定了一定會找。
“你想多了。沒什麼想法。”
“我不接任何越界的試探。”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不知道這通電話是和誰打的,也不知道是在說誰。
余抒想,應該不是在說。
但這一瞬間忽然覺到了莫名的沮喪。
余抒站在原地,看著那道背影走遠,也沒追上去。
-
火車一路往南,經過丘陵和梯田,轟隆轟隆,從廣袤原野穿過。
余抒只帶了兩件換洗的服和電腦,回了老家。
其實對這里不算親近,父親畢業后留在永州,忙于工作,老人也不愿意到城里生活,一年到頭也就只能見上一次。
夏的南方鄉村是層層疊疊,濃郁如翠般的綠。
余抒心暫時放松了一些,回來前買了、魚油、鈣片和一些瑣碎的生活用品,都塞給了。
老人不太好,低著頭咳嗽兩下:“你爺爺去給你打杏子去了,這兩天杏子剛,你回來得正好。”
余抒笑了笑,沒說什麼話,拖了個小板凳坐下了。
夏的午后讓人困倦,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眼前放著一碗沾著水珠的黃杏,有扇不急不緩地送著風。
余抒咬了一口杏子,笑:“好甜啊。”
莫名想起那個下著雨的天,因為父母大吵大鬧而從家里跑出來,到了永大卻找不到余庭秋,淋著大雨,甚至覺得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現在想想,那時可真實是傻氣。
如果當時走錯一步,現在就吃不上這碗甜杏了。
天上飛鳥經過,碧空如洗。
余抒坐在門前,看著老人拿著鐮刀砍著藤蔓,忽然問:“爺爺在做什麼啊?”
“那是菟子,纏在樹上,把樹的營養都吸干凈嘍。”
余抒低下頭笑了下:“我爸媽可能就這麼看我的。”
“胡說,”余出手,拍了拍腦袋:“你爸你媽一把年紀了,還跟沒長大的孩子樣鬧騰,哪能說你呢。”
余抒低下頭:“我知道的。”
“不過,話說回來,”老人手掌干枯如樹皮,掌心卻溫暖而干燥,“咱們小抒啊,自己能給自己遮風擋雨。不是嗎?”
余抒眼眶酸酸的,沒抬頭:“是。一定可以。”
眼淚卻止不住的,一滴一滴掉到了地上,烙下淺淺印痕。
四周依舊靜悄悄的。
夏日午后的、蟈蟈的聲、樹葉之間的影。
還有扇徐徐送來的風,人心里安定,也讓終于下定決心。
-
余抒在老家待到周日,才坐上回學校的高鐵。
在快到學校的路上,接到安可的電話。
“可可?怎麼了?”
“你心還好嗎?”
“怎麼了,心還好呀。”
“你沒看到嗎?”
余抒無奈:“你別言又止的,有話直說。”
“那我發你微信,你看了別太生氣。”
余抒說了聲好,掛了電話,安可已經發了個鏈接過來。
點進去一看,是學校論壇上的一個帖子,名是《建筑學院某院花被包養》。
余抒眉梢皺了皺,順著帖子往下看。
整個帖子沒指名這個‘某院花’姓甚名誰,但樓里一群人開始解碼。
“我好像解碼…是不是y開頭的?”
“解碼+1,是不是ys?”
“不會吧不會吧,你們說的不會是氧氣y吧?”
“樓上一個個怎麼都解碼了?這世界這麼小嗎!嗚嗚嗚我怎麼還不知道?”
“世界就是這麼小,我也知道說誰了,不過先看實錘好嗎!”
余抒往下翻,看到某知人放出來的證據。
上了路邊一輛白奧迪。
在校門邊買花,捧著花笑。
甚至連在微信群里訂花,連夜送到某個豪華小區的訂單都被出來了。
余抒搖搖頭,把帖子關了。
包養算不上,只是最初,跟程傾約定的,確實有金錢關系。
目前的容不算什麼,也不知道是誰閑得無聊來關注。
但并不希再有后續了,甚至對程傾的事業造影響,不過目前,發帖的人或許還不知道程傾是誰,又或者不敢貿然找的麻煩。
回到宿舍,安可語氣激:“你可算回來了,看到沒,都hot了!”
“什麼?”
“你自己看,我在跟人對線吵架,沒空跟你說。”
剛剛那個帖子才兩百層樓,現在已經到了八百層樓了,一連翻了好多頁,在名后面有個大大的‘hot’,一直漂浮在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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