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從他的耳邊響了起來。
“江老師。”
江隨舟抬起頭,便對上了一張有點悉的面容。
“你是……方城?”他想了想,問道。
那學生點了點頭。
原來就是那個把野史當正史往論文里寫的學生啊。江隨舟不太認得學生們的長相,但對這位的名號卻是如雷貫耳。他停下了手里的作,站起來,第一次認真地打量了他。
“是你啊。”他問道。“有什麼事嗎?”
“我還想跟您談一談我的選題。”方城說道。“剛才為了等您,我也聽了您一堂課。我聽見剛才您也說了,您自己也相信,霍無咎被扣押在南景的時候,被關進靖王府做妾了吧?”
江隨舟聽見這話,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
他剛才那樣口誤,純粹是因為被這個學生的論文影響到了。但是,聽見這學生的這句話,他心下奇怪的覺又上來了。
就好像……他還真是這麼認為的一樣。
他趕將這些思維從腦中清出去,認真地說道:“方城,你應該清楚,我們是研究歷史的。重要的不是我怎麼認為,而是史料怎麼記載。你所依據的野史,是很沒有依據的,研究歷史,不能這樣想當然,把自己的想法加諸在事實之上。”
“可是,你也證明不了那些野史是假的啊!”
二人談之間,教室里漸漸已經空了。江隨舟記得這個教室一會兒還有別的學院來上課,往門口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氣。
“你認為,霍無咎在靖王府中了辱,對嗎?”他問道。
那學生點頭。
“那為什麼,辱了霍無咎的靖王,還能平安地當上皇帝?霍無咎還輔佐到他壽終正寢呢?”江隨舟問道。
“這……”
方城一愣。
他居然沒想到這一點。
就聽江隨舟接著道:“研究歷史,不是不允許合理的推測,但是你的推測,也需要合乎邏輯才行。”
說著,他關掉了多,收拾起桌上的書本。
“你的論文要盡快改好,不要耽誤你答辯。”他說道。
說完,他就準備要走了。
卻在這時,門口響起了一道聲響。
是籃球落地的聲音。
不知道是誰,居然這麼沒規矩,在教學樓里慢悠悠地拍著球,帶著球走進了教室。籃球聲一下一下地響,隨著腳步聲,一個人走到了教室里。
江隨舟抬頭看去。
是個學生。
穿著黑的球,出結實修長的胳膊。他單肩背著個包,一手拽著背包袋子,一手拍著球。
下一刻,那學生也抬起頭來,看向他。
那學生剃著寸,長相張揚極了,帶著凌厲飛揚的氣勢,尤其一副眉眼,銳利又凜冽。
四目相對,江隨舟對上了一雙漆黑的、深不見底的眼睛。
悉的覺夾雜著洶涌的悸在心中翻涌起來,讓江隨舟愣在原地。
與此同時,那學生的籃球也掉了。
他站在原地,不知怎的沒接住球。籃球落地,彈了幾下,徑直滾到了講臺底下。
第127章 現代番外二
這個學生一雙眼徑直看著他,一時間,兩個人誰也沒出聲。
江隨舟只覺得悉。
不是眼前這個人看起來悉,就連他心口那異常的悸,也很悉。這種悉來得洶涌又奇怪,讓他一時間腦袋里有些懵,反應不過來。
倒是講臺前的方城蹲下去,撿起了落在地上的籃球。
“同學。”他揚了揚手里的籃球,朝著那個穿球的學生示意道。
那學生像是才回過神來似的,嗯了一聲,抬手便接過了方城扔過來的球。
接著,他頭也沒回,將球隨意地在地上拍了幾下,往胳膊下頭一拐,轉就往教室的最后一排走去。
江隨舟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漸漸回過了神。
沒睡醒。他心想。肯定是因為昨天夜里沒休息好,沒睡醒。
他合上了電腦,轉頭對方城點了點頭,說道:“論文先改著,有什麼問題,微信聯系我。”
方城答應下來,江隨舟便收拾起東西走了。
可是,直到他走出教室,眼前回的都是剛才那個學生的模樣。這讓他有點恍惚,甚至在走廊的拐角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學生。
不等他出聲,那個學生倒是先急著道起歉來:“對不起對不起!老師,沒事兒吧?”
倒是把江隨舟的一句“抱歉”給堵了回去。江隨舟沖他笑了笑,搖了搖頭,側過讓他先過了。
待那學生從他旁邊走過去,江隨舟便徑直走了,并沒注意到,他后的那個學生轉過頭去,看了他好幾眼。
那學生單手提著包,直走進了他剛離開的那間教室,一路噠噠噠地小跑到了階梯教室的最后一排,將包甩在了一張桌子上。
那張桌上已經有人坐了。
坐在那個位置上的學生,穿著一黑的籃球服,籃球放在椅子旁邊的地上,正拿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
“霍哥,你不知道我剛進來看見誰了。”那學生把籃球往旁邊踢了踢,給自己挪出了個空位來,大咧咧地在那個學生旁邊坐了下來。
“嗯。”他口中的那個“霍哥”興致缺缺地應了一聲。
“就歷史系,姓江的那個老師!”這學生倒是一點兒都不在意,湊上去說道。“你聽說過吧?特年輕,長得可好看的那個。我剛瞅了一眼,嚯,真是怪好看的,難怪咱們系的學生都去蹭他們班的課。”
聽到這話,那位“霍哥”驟然抬起了眼,眼神銳利,直看向這學生。
這學生嚇了一跳,接著連忙改口道:“沒有沒有,也就一般帥,照您還差點兒。畢竟他是研究歷史的,您可是歷史上的大將軍吶。”
說到這兒,這學生嘿嘿笑了起來。
他們一塊兒玩的幾個人,沒拿這位的名字開玩笑。這位的爹聽說是個籍華人,文化沒多,倒是給自己兒子起了個古代大將軍的名字。
霍無咎,好家伙,這名兒說出去,誰聽著不嚇人啊?
而他旁邊的這位霍無咎本尊,卻沒跟他笑,反而忽然開了口。
“你覺不覺得他眼睛旁邊應該有顆痣?”他說。“紅的。”
“啥?”這學生沒明白他這話什麼意思。
霍無咎頓了頓。
“……沒什麼。”他垂下眼,說道。
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回事。
——
當天下午,霍無咎就又被幾個狐朋狗友拉著去打籃球了。說是幾個別的學院的小子又挑釁,要比一場賽來爭籃球場的歸屬權,幾個朋友都非要霍無咎去撐場子。
霍無咎從小文化課就學得不太好。他爹常年在國外,非要他出國留學,他卻不想去,干脆高中的時候考了個育特長生,上了國的學校。
結果,他爹想盡辦法,找關系把他弄出國去流了兩年,說是什麼讓他去驗驗國外的先進教育。
先進教育霍無咎倒是沒驗到,甚至待了兩年了,洋文都一知半解的聽不太懂,只跟著一群人高馬大、各異的外國街溜子,打了一手的好籃球。
這可了他國這群狐朋狗友的殺手锏了。
果然,有霍無咎在,這場球迎得毫無懸念。他這幾個朋友打完了球,還不忘跟人家耀武揚威,霍無咎卻是一個人回了籃球架邊,坐在花壇邊上喝水去了。
他整場球都打得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一件沒營養的事。
那件事就是,歷史系有個姓江的老師,長得莫名其妙的勾人,像是上輩子當過狐貍似的。
這會兒球打完了,這件事還是沒從霍無咎的腦子里趕出去。
不遠,他朋友的聲音分外清晰。
“小子,剛進學校吧?沒事兒,不懂規矩,哥哥教你規矩。這球場規矩的第一條,就是我們金融三班的地盤兒,誰都不能來。”
他對面的學生有點不服氣:“怎麼,球場門口掛牌子了麼?”
“哥明兒個就掛一個去。”他那朋友嗤笑了一聲。“這麼較真,哪個專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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