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轉過去，朗聲對那杜公子說。

“現在，告訴我你爹是誰吧，讓我開開眼。”說。

那杜公子的角都被揍腫了，這會兒說話都有些模糊，卻還是大聲道：“家父乃工部侍郎杜仁，怎麼，你以為是你一個走江湖的混混惹得起的嗎！”

婁婉君哈哈一笑。

“說來慚愧，我還真惹得起。”說。“打個賭，信不信？今兒個，你爹和你都沒好果子吃。”

說著，將杜公子往地上一丟，站起來。

“口出狂言！”杜公子還在。

“還有更狂的呢。”婁婉君俯視了他一眼，又轉過去，目掃過那幾個他的跟班。

“你們幾個，記清楚了。誰再敢在這里鬧事，那麼下次來揍你們的，就是婁鉞。再有下次，那來揍你們的，就是霍無咎了。”

面前這位姑娘是誰，周圍的人不知道，但是婁鉞婁大將軍是誰、霍無咎又是誰，那便沒人不知了。

周遭發出一陣驚呼，連帶著那幾個跟班，也被嚇了腳。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駛過，匆匆停在了旁邊。

“婉君妹妹？”車上那人打起了簾子，面上出了恰到好的驚訝。

婁婉君轉過頭去，有些疑地眨了眨眼。

霍玉衍？怎麼他會出現在這里？

一時間，婁婉君不知道該他霍大哥還是他太子殿下了，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

而車上的霍玉衍，目卻不著痕跡地掃過了在場的眾人。

幾個挨揍的年輕公子自不必看，旁邊圍觀的老百姓，也沒什麼看頭。

值得注意的，是婁婉君此時意氣風發、打抱不平的模樣，以及站在那被砸壞的攤子旁的、那個著破舊的年輕人。

個頭高，形拔，長相……也極其出挑。

霍玉衍的神暗了暗。

第115章

霍玉衍的目在那年輕男子上停了停，便若無其事地挪開了。

他看向婁婉君，神溫和，笑容淺淡：“前頭那是個什麼人，值得妹妹發這樣大的脾氣？”

說著，他掀起了車簾，作勢便要下車。坐在外頭的太監連忙站起了，一陣忙，便替他放下了腳凳，扶著他下了馬車。

婁婉君只得放下手里拿個小嘍啰，迎上前去。

“也沒什麼。”笑了笑，隨口說道。“就是正好從這兒路過，看到有幾個家弟子仗勢欺人，我就過來管了管閑事。”

霍玉衍聞言，側過頭看向，神里竟帶了兩分寵溺，抬手了婁婉君的頭發：“妹妹向來是這般嫉惡如仇。”

他語氣中滿是無可奈何的笑，聽上去頗有點曖昧。旁人也都沒注意到，霍玉衍說出這話時，眼神竟飄了飄，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那個站得筆直的年輕男子。

便見那男子目不斜視，站得端正筆直。

霍玉衍在心里冷笑了一聲。

這種裝模作樣的人，他可見多了。

而婁婉君毫沒注意到他的眼神，正因著他那句口氣不太對勁的話，有點不太舒服地撓了撓耳朵。

這霍玉衍說話怎麼越來越膩歪了呢。心想。

這麼想著，也不想再在這鬧市跟霍玉衍干站著了。抬頭看向霍玉衍，轉移話題道：“還沒問，太……霍大哥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霍玉衍淡笑道：“也沒什麼，就是想著自從來到臨安，還沒怎麼出來轉轉。今日恰巧無事，就出來走走了。”

婁婉君笑了幾聲，道：“那真巧啊。”

說著，推了推霍玉衍，道：“這邊沒什麼事了，霍大哥還是接著去轉吧。”

說著，轉頭看向那端正站著的書生。

既然救人，不如便幫到底了。剛才聽那杜姓的小子說這位公子家境貧寒，又要科考，不如接濟他一番，也省得他日后再辱。

可是，不等斟酌著將話說出口，后的霍玉衍便不悅地皺起了眉頭，看向了聶淙。

怎麼，急著趕自己走，卻要留下跟這窮酸的小白臉說話。

霍玉衍立馬出聲笑道：“妹妹若是無事，不如與我同游？”

婁婉君聽到這話，立時便進退兩難了。

要跟霍玉衍同游，自然是不想的。這霍玉衍雖說長得確實好看，但磨磨蹭蹭的，總能給人磨蹭起一皮疙瘩來，讓婁婉君覺得還不如去找個酸儒下棋詩來得痛快。

但是……總不能跟他說，自己要去買酒吧？

也不知怎的，總覺得，只要自己這話說出口，那霍玉衍一定會提議陪一起找，那買酒這種高興的事，就也了折磨。

婁婉君斷不愿做。

這麼想著，有些可惜地又看了那書生一眼。

算了，即便要做好事，也等下次再來接著做吧，如今陷火坑，已是自顧不暇了。

婁婉君轉過頭來，朝著霍玉衍尷尬地笑了笑。

“不巧。”說。“我是剛才從軍中溜出來的，這會兒到了時辰，我爹眼看著就就要查崗了，我得快些溜回去，別讓他察覺。”

霍玉衍的神暗了暗，正要說話，便見婁婉君急匆匆地沖他揮了揮手，道：“我走啦！”說著，便撥開人群大步往外走。

剛走兩步，又停下來，轉過了。

“你以后還在這兒擺攤嗎？”看向了聶淙。

聶淙頓了頓，道：“是。”

婁婉君燦爛地一笑。

“那就好！”說道。

說完，朝著霍玉衍揮了揮手，徑直走了。

霍玉衍看著的背影，目有些晦暗。

他這般人似的，怎麼會看不出端倪？剛才婁婉君見義勇為的那副悠閑模樣，還有反復去瞧那書生的樣子，可分毫不見著急。

唯獨自己邀同游時，才忽然間有了急事。

個中原因，他怎麼看不出來？

前幾日的婁婉君，還不是這樣的。出現這樣的變化，自然也是因著有了個旁人的出現。

而這旁人，自是那個連走，都惦記著的那個了。

霍玉衍目頓了頓，帶了兩分意味不明地笑，眼神飄去，淡淡看了那書生一眼。

——

這天早上，江隨舟沒有起得來去書房。

他自然去不得。忽然開了葷的狼是不可小覷的，他一直到天發亮時才終于如愿合了眼，自然沒法兒去書房和霍玉衍斗智斗勇了。霍無咎倒是一派神清氣爽的模樣。

江隨舟合眼之后，約聽見霍無咎起的聲音。他了，便覺到霍無咎傾而來，在他角親了親。

“你先睡。”霍無咎嗓音低啞。“我去辦點事。”

這口氣，倒像是江隨舟多想挽留他似的。

江隨舟累極了，只在心中暗罵了他一聲，撇過頭去，便沉沉睡了過去。

霍無咎中發出了一陣低笑，又湊上前去親了親他，才系好腰帶，站起了。

他這會兒要去辦的事，也是幫江隨舟辦的。

他知道江隨舟惦記著書房里的那點折子，心里存了事，自然是要睡不好的。

于是，天蒙蒙亮時，霍無咎匆匆出了門，將書房的折子一腦兒打包帶走了。

他將折子帶走后，快馬加鞭出了城，回到軍營之中，按著江隨舟的冊子，一本一本校對了起來。

這些任命的文書，都是霍玉衍在江隨舟的監視下起草好了的，只需簽字落印，便可生效了。如今江隨舟去不了書房，斷不能留這些折子在霍玉衍的手里，不然很容易便會生出事端。

霍無咎挨個核對好了以后，便大筆一揮，簽了自己的名字，又落了自己的大印。

反正，任命這些員的權力，那是昭元帝圣旨上給他的。如今霍玉衍在這里，雖說他聽從霍玉衍的命令是本分，但在這樣的事上作主，也并不算僭越。

待到將這些折子理好，天已經要大亮了。

霍無咎便在這時踹開了婁鉞的營帳門，將這些折子一腦兒全塞給了婁鉞。

“拿去，到他們下榻的驛館，一個一個安排好了。”他說。“只說是我的旨意，如果有什麼不懂的，自己去問齊旻。”

婁鉞這會兒睡得正迷糊，抬眼便看見了一堆折子，和眼底帶著烏青的霍無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