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一個好端端的大妖怪,做什麼不好,跑到宮里來伺候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難道是活太久,活膩了?
安康長嘆一聲,“你問題這麼多,罷了,還有時間,我給你講講。”
“我是一條鯉魚妖,千百年來潛心修煉,只為躍龍門。十年前,那是我第二次躍龍門,卻被天雷劈的奄奄一息,多虧遇到了兩個好心的法師,把我放回了河里。”
“可是剛河,就在下游被人類抓住。為了不被宰殺,我只好倉惶變人逃走。雷劫讓我法力盡失,只能勉強維持人形,消除不掉臉上的魚鱗。沒逃多遠又被人類當妖怪抓住困在籠子里,看見我的人都拿東西丟我,耍猴一樣,對我又打又罵,給我吃殘羹剩飯,唯獨只有一個好心的小孩兒,把我從籠子里贖了出來,給我清理傷口,還給我熱飯吃。”
“那個小孩兒就是皇后。”
林宴聽完,愣愣地問:“你就是為了報答救命恩,才去皇后邊當太監?甚至為了幫穩住皇后的位置,不讓宮里其他妃嬪生下皇子?”
他想起聽宮說過,后宮的妃嬪要麼誕下的是公主,要麼就是在生產時發生意外,宮里除了小太子,再沒有別的皇子。
怪不得上黑氣那麼濃重,老天要降雷劫來劈他,那可是多條人命啊。
“可你報恩為何要害人?”林宴忍不住問,“你不想躍龍門了嗎?”
龍門?安康神恍惚,那曾是他千百年來夢寐向往的追求。為此他日夜刻苦修煉,披星戴月。
一百年,兩百年,五百年,一千年。在漫長的修煉路上,只有他一個人孤單的影。在他漫長蒼白的人生里,也只有乏味枯燥的修煉。
直到遇到皇后。
皇后的出現,給他的人生帶來了彩。
他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滔天的權勢,他只是一只妖,在這幽深的皇宮中,他見過皇后人前逞強人后痛哭的模樣,他只能用自己的方法保護,為掃除一切障礙。
“你……是不是喜歡皇后?”林宴忽的一頓,咬住,試探地問。
安康從回憶中回過神,淡淡一笑,戲謔看他,“你一只小樹藤妖,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當然知道!”林宴不服氣的瞪他,小瞧人,不,是小瞧妖!
“還是別知道的好。”安康搖頭嘆息。“砰”的一聲,山被雷擊中,晃了晃。安康面肅穆,轉頭從石床上拿過一個布包扔給林宴,快速道:“這是我的一些法,你收好。作為了你果子的補償。我不在后,京城很快就會妖孽橫生,它們都是沖著小太子來的,你要保護好他。”
林宴接住布包,聽到他的話有些懵,“什麼沖著小太子來的?你是說有壞妖要來抓小太子?”
“是想吃掉他。”安康道,探究的看著林宴,“我看不出你是什麼品種的樹藤,但是你的果子很特別,對于那些從深淵來的鬼魅妖孽,有致命吸引力。”
……吃吃掉?林宴瞪眼看著趴在安康懷里昏昏睡的小太子,連忙道:“那我帶他回龍淵山。”
安康搖頭,“龍淵山的靈氣罩已經松,不安全了。我卜過卦,京城雖然會混,卻也是最有生機的地方。小太子留在京城比離開更安全。而且皇宮里我下了制,一般妖孽進不去。”
山外雷擊聲更大了,有碎石頭從石壁上滾落。安康最后一次了小太子的臉蛋,抱起來還給林宴,“把你果子拿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林宴接過小太子,忍不住問他,“皇后知道你是妖怪嗎?你為做的這些事都知道嗎?”
“不知道,我也沒有告訴。”安康面平靜道,“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愿。”
“那你有和告別嗎?”想到他為了皇后付出這麼多,皇后卻完全不知,林宴不忍,“知道你要走了嗎?”
安康沉默片刻,說道:“我不想知道我是妖。”
林宴如鯁在,有些難地問:“你還有什麼愿嗎?”
“愿?”安康輕笑一聲,“我只是有一件憾的事,一件曾經能做卻未做的事。”
“我可以幫你。”林宴誠懇道。
安康用一陣風把林宴和小太子送回了王府,林宴把小太子給正急的要命的小黃雀,拿上東西,又很快被風卷著回了山。
林宴拿出從黃鼠狼那里來的一支香,把香的用跟安康說了,手點燃,一幽香在轟隆聲不斷的山飄散,很快,林宴和安康伏在石床上同時閉上了眼睛。
再次睜眼,林宴發現自己在一座寺廟的院子里,有僧人拿著掃帚,在清掃地上的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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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林宴轉頭打量四周, 穿過院門,去尋找安康的影。
這里應是寺廟的后院,小徑曲折, 竹林婆娑, 偶有僧人緩步經過,三兩的香客在亭中和池塘邊小坐。
林宴一邊走一邊找尋安康的蹤跡,忽然斜對面沖過來一個小孩兒,明知對方看不見,林宴還是連忙往旁邊躲開。
“婉兒,昨天怎麼教你的?儀態!”后一個穿著樸素卻氣質高貴的婦人,怒聲道。
“哦。”小孩兒連忙在林宴邊停下來, 轉規矩朝婦人行禮,“娘,我錯了。”
“把昨日的功課回去抄一百遍!”婦人一甩袖子,怒氣沖沖往前走。
小孩兒連忙跟上。
“袁婉兒,就是皇后。”林宴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林宴驚得轉頭, 就見安康正站在他側。
林宴拍了拍口,“我正找你, 你從哪里冒出來的?”
“走吧。”安康不答, 抬步跟到小孩兒后。
林宴隨之跟上。
袁婉兒和做娘的婦人進一個僻靜的小院子, 林宴走到院子門口, 卻見安康突然停下來,他疑地問:“怎麼不進去?”
安康轉頭看他一眼,林宴眼前一晃,下一瞬,發現自己坐在了屋脊上。
“你做的?”林宴看著下的屋檐, 驚奇的問安康。
“嗯。”安康淡淡應了一聲低頭看著下面的院子。
林宴也跟著低頭看過去,院子中央擺著一口水缸,水缸的水面上飄著幾片又圓又大的荷葉,和幾朵亭亭玉立的荷花,花骨朵已經綻放了一半,空氣中飄散著荷花清香。
袁婉兒從東邊的房里出來,后跟著一個拿著戒尺的嬤嬤,兩人在院子里站定,嬤嬤開始教禮儀。
嬤嬤很嚴厲,袁婉兒站的不直或是彎腰行禮的時候有一不標準,就會用戒尺狠狠打到的背上,訓斥道:“站好!連禮儀都學不好,將來怎麼進宮當皇后?!”
袁婉兒晃一晃子,又咬著牙站直。
林宴在屋檐上看的自咋舌,為了當皇后,需要這麼嚴厲嗎?
“夫人,太傅大人來了……”院外突然有下人進來,敲了敲東邊第二間房,袁婉兒的娘從房里出來,帶上嬤嬤匆匆離開,離開之前讓袁婉兒一人在院子里繼續練習禮儀。
兩人一離開,袁婉兒泄了口氣,懶地了剛才被打疼的背,走到水缸旁微微俯,歡快道:“小鯉魚,你藏哪里了?快出來,我娘們出去了。”
水面上的荷葉了,一只小鯉魚從水里鉆出了腦袋。
袁婉兒嘿嘿笑著手輕小鯉魚的腦袋,趴在水缸沿道:“不?我去給你拿吃的。”
說著就轉回房間,很快拿了一塊點心出來,碎撒到水面上。
小鯉魚甩甩尾,在水中吃了起來。袁婉兒樂呵呵看著它,說道:“慢點吃慢點吃,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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