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群山匪，則是大半個月前趁著礦上生逃出來的，他們怕被抓回去，便索在山里尋了個廢棄的寨子，落草做了匪寇。

“采礦？”葉云亭眉頭一：“可知道是什麼礦？在何？”

五更道：“礦在周句鎮附近，他們只負責進去將礦石運出來，也不是很清楚。不過那絡腮胡說，有一次他瞧見有的石頭里，掉出了金粒子。”

那極有可能是一金礦！

北昭境的金銀礦屈指可數，而且經過多年的開采已經所剩不多。冀州境竟然發現了金礦，難怪殷家會抓了這麼多流民，甚至開出十兩銀子一人的高價征兵。那些征的新兵，恐怕也是送去了礦上日夜不停地采礦。

金礦雖然提煉耗費巨大，但收益也是巨大的。

殷家若是能暗中將金礦吃下，屆時背靠金山，招兵買馬，完全可以同朝廷抗衡。

葉云亭的心跳一下下快了起來。

他看向五更，果決道：“你快馬去渭州給王爺報信，同時分出一半暗衛護送老王妃回渭州，剩余一半護衛，隨我留在寨中，探聽礦上的消息。”

五更神微驚：“王妃的意思是……？”

“周句鎮雖在冀州境，但靠近三州界……”葉云亭做了個攔截的手勢：“殷氏乃是叛軍，他們挑釁在先，王爺帶兵平，收復失地，名正言順。”

若真是一座金礦，與此讓殷氏獨吞，不若他們占為己有。

五更自然也明白這其中的重要，他下擔憂，道：“屬下這就快馬去報。王妃務必小心，莫要輕舉妄。”

葉云亭又來暗衛統領，命他隨五更之后，帶人護送老王妃前去渭州。而他自己，則帶著剩下的一半暗衛，著兩個匪首，準備進山去寨子里。

那寨子蔽，倒是正好借他一用。

***

葉妄又冷又累，膝蓋以下幾乎失去了知覺，只有又熱又的覺在催促著他，得趕走出去。

吃下肚子里的小半個餅已經消化掉了，腸轆轆的腸胃也鬧騰起來。

他了一口氣，隨手抓了一捧雪咽下去。

冰涼的雪口就化作了水，涼颼颼凍得腦仁都在疼，艱難吃了兩捧，覺肚子好歹沒有那麼難了，他才尋了樹枝當做拐，撐著繼續往下走去。

天太黑，連片的林子里已經辨不清楚的方向，他只能走走停停，豎起耳朵努力聽著四周的靜，然后再朝著有靜的方向走。

——寨子里那麼多人下山，靜肯不定不會太小。

他努力地辨認好一會兒，終于從呼嘯的風聲里聽到了人聲，循聲找過去，又看到了火把的亮。他不敢貿然上前，放輕靜遠遠躲在一棵樹后，探著腦袋仔細辨認。

兩個匪首的形高大，最容易辨認。

葉妄看見兩人跟在另一個戴著兜帽的人側，似乎在說著什麼。

是已經收工回來了？

葉妄隨即又搖搖頭否否了這個猜測，隊伍中又多了不人，而且看中間那人的樣子，也不像是被抓住的模樣，反而是兩個匪首跟在側，有些討好意味。

莫非是寨子終于到了茬子，要被一鍋端了？

葉妄心中驚疑不定，想了想，決定先跟上去看看況，伺機而。

他等一行人走過了，方才拄著樹枝悄悄跟在后頭，毫沒有注意到后一雙銀灰瞳正在暗中注意著他。

狼王并未跟在葉云亭側，而是在林中捕獵。然而便發現了暗鬼鬼祟祟的人影。

它暗中尾隨看了半晌，將之判定為敵人。長嘯了一聲向葉云亭示警后，便朝著一無所覺的葉妄奔去。

葉妄被忽然響起的狼嘯嚇了一跳，驚恐地張一圈，就瞧見不遠一頭兇猛的灰狼朝自己奔來。他頓時大驚失，也顧不上會被發現了，發了生平最快的速度，朝著前方跑去。

葉云亭聽見狼王示警，當即令人停下來觀察四周。接著便瞧見左側山坡上，一個人影踉踉蹌蹌地跑來，他慌不擇路，不小心絆到了一塊石頭上，便順著厚厚的雪地咕嚕嚕滾了下來。

追上來的狼王正要撲上去，葉云亭出聲制止它，對暗衛道：“將人帶過來看看。”

狼王不會隨意傷人，此人必定是有蹊蹺，才會引起狼王的注意。

暗衛領命朝著葉妄走去。

面朝下趴在地上的葉妄渾散了架般的疼，模模糊糊間他聽見對方要派人來抓他，咬牙急急忙忙爬起來，也顧不上別的就要往反方向跑。

就在他起的電一閃間，葉云亭瞧見了他的側臉，遲疑著出聲道：“葉妄？！”

葉妄一抖，踉蹌一下，吃驚的轉過頭去，就看見葉云亭被一行人簇擁著，朝他大步走來。

第91章 沖喜第91天 （二更）

看清是葉云亭的一剎那, 葉妄提在口的那口氣就散了，他雙一，跌坐在地上, 也不跑了，著他大哥哭得很大聲。

這個晚上，他是真的又冷又累又, 接著還要被狼追著攆，從坡上滾下來的時候, 他渾疼得發抖，卻還是咬牙撐著一口氣爬起來逃跑。有一瞬間他真的以為自己要活不了。

幸好老天還給他留了一條生路。

在他以為到了絕境的時候，葉云亭出現了。

他一邊忍不住嚎啕大哭，一邊又嫌丟人地抹臉，想從地上爬起來。結果已凍了太久已經麻了, 此時一口氣泄了, 再想爬起來就十分困難。

“我起不來了。”他哭著對走到面前的葉云亭說。

葉云亭萬萬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久無消息的葉妄, 更沒想到他竟然會落魄陳敢這樣。

大冬日里，他上只套著兩三件打了補丁的破舊單，腳上一雙了的破爛布鞋, 腳指頭都磨爛了，大腳趾出來, 通紅發腫。就連臉上也是臟兮兮的, 右邊臉頰上還有道一寸來長、尚未愈合的猙獰疤痕。

他的模樣太凄慘, 葉云亭一時被駭住，等聽見葉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自己起不來了時，方才反應過來，將自己上的狐裘大解下來，給他披在上。

“剛才摔下來可有傷到哪里？”又想起他剛從雪坡上滾下來, 又在他四肢和脊背上索檢查，結果手卻是嶙峋凸起的骨頭，硌手得很。

“不知道，我渾都疼。”

葉妄大哭一番發泄出來，此時緒總算平靜了一些，哽咽著道：“肚子也。我好多天沒有吃東西了。”

葉云亭面微微沉，在他面前蹲下來，道：“上來，我背你上去。到了寨子里再給你檢查傷勢。”

“讓其他人背吧，你背不我。”葉妄用袖子了一把臉，結果臉上更臟了。

葉云亭瞥他一眼，既有些心疼他，又覺得他這樣實在是有些傻，好歹忍住了沒笑出來，只重復道：“上來。”

葉妄這才“哦”了一聲，摟住他的脖子，趴在了他背上。葉云亭輕而易舉地就將他背了起來。

背上的人輕飄飄的，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葉妄比他還要高一些，現在卻清減這樣，想也知道這些日子怎麼過來的。

葉云亭沒暗衛幫忙，背著他一步步往前走，上還與他說著話：“這大晚上的，你一個人在山里做什麼？”

“我聽說寨子里盯上的那戶商人是上京來的，就想下山去報信，說不定對方知道國公府和王府，能把我送回去。”葉妄絮絮叨叨地與他說逃出殷家后的遭遇，

在殷家時他被著，上自然沒有銀錢。在無意間發現殷家想用自己威脅父親之后，他就找機會跑了，想自己回上京。

但是他低估了上京到冀州的距離，也高估了自己。

他逃走的匆忙，只隨帶了葉云亭送的兩把刀，出了冀州城后，他才深覺沒盤纏難以行，只能忍痛找了個小鎮上的當鋪當掉了兩把刀以及上值錢的飾品，想用這些銀錢雇人送自己回上京。結果沒想到護送他的人見財起意，趁著他睡覺了錢財跑了。

一覺睡醒，他異地，又沒了銀錢，只能將上還算值錢的也當了。但這回卻沒換到多錢，去上京遠遠不夠。又怕被殷家發現，也不敢去找府，只能自己想辦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