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他忽然一頓，眉頭微微皺起來，口中低喃道：“得位不正……”

他陡然抬起眼，與葉云亭對視。

卻見葉云亭也一臉恍然道：“韓蟬莫非是想撥反正？”

李歧神沉下來：“不無可能。”

否則解釋不了韓蟬至今一連串匪夷所思的作為。但若是假設他是太子李巽的人，那他為了給前太子復仇，為了撥反正，那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那他來尋你……”葉云亭說到一半急急打住，面有些駭然。

若韓蟬真是太子李巽的舊臣，那他要擁護李歧登位，豈不是說明李歧與前太子……

“前太子并未記載留有子嗣。”李歧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神沉凝下來：“我讓人去查。”

一旁的朱烈聽到這里全然是懵的，但他好歹意識到此事事關重大，他問不得。只垂首斂目，聽候李歧的吩咐。

李歧一條條吩咐下去，又道：“再令人格外留意，前太子邊可有與韓蟬年齡相仿的幕僚或臣子。”

“是。”朱烈頭腦尚且還是懵的，卻已經下意識領命，待走出去吹了冷風，方才長出了一口氣。

好家伙，這回怕是真要出大事了。

朱烈走后，葉云亭推著李歧回了房，兩人誰都沒提起世的問題，但神都十分凝重。

李歧換到榻邊坐下，葉云亭將他的雙放在自己上，將卷上去，照著位圖上的位試探著慢慢起來。按了片刻，還是忍不住道：“我們的猜測若是真的，王爺你……”

“待我的好了，便去見韓蟬一面。”李歧垂眸看他：“有些事找他確認或許更快。”

葉云亭點點頭，又問：“那還去北疆麼？”

若猜測真，李歧便是……

“為什麼不去？”李歧卻是挑眉道：“不論我是何世，北疆都非去不可。這上京就留給他們折騰去。我們先去北疆，將西煌蠻子打服了，騰出手再回來收拾他們，”

他習慣了戰場上的殺伐，這數月留在上京跟他們勾心斗角。不過是因為傷未好罷了。

如今寒毒將解，西煌又蠢蠢。無論如何，他都要回北疆去。

“也是。”葉云亭聽他一說，也覺得沒必要再在上京多留。

只一個韓蟬，或許就能攪得天翻地覆。

他們留在此，并無太大益，不若先將北疆的患解決了。到時候等上京這邊折騰得差不多了，他們再回來也不算遲。

第81章 沖喜第81天 （一更）

按照大夫開的方子服藥, 李歧的寒毒果然一日比一日。

加上葉云亭這幾日每晚睡前都會花上小半個時辰給他按上位。至第八日時，他的雙已經完全恢復知覺，可以做小幅度的作。老大夫檢查過后, 說可以開始練習站立和行走。

失去知覺數月的雙，要想重新站起來，要克服的不只是雙的遲鈍, 還有心理上的霾。

葉云亭怕他心中介懷，悄悄將下人全都遣出了院子, 又將房中容易撞到的桌椅板凳挪開，以防撞到。他本來還想再尋一副拐杖來，但李歧卻無論如何不同意，他方才只能作罷。

他張地看著坐在椅上的人，努力克制著聲音中的抖, 維持表面的平靜：“慢慢來, 別著急。我就在旁邊護著你。”

李歧坐在椅上, 仰頭看他，卻發現他比自己還要張一些。再想起這幾晚他從不肯假手他人，耐心細致地替自己疏通雙經絡, 心頭就了下來。

他抿了抿，雙手撐在椅扶手之上, 雙腳試探著放在地面, 借著雙臂的力量, 艱難地嘗試站立。

但他實在是太久未曾會過靠雙站立行走的覺，大部分力道都用在了雙臂上，雙甫一承力，就微微地抖起來，一的痛楚自部傳來, 幾乎耗盡了他所有氣力，卻也讓他臉上的笑容愈大。

能覺到疼痛，才代表他并未失去這雙。

他咬著牙，一點點地放松了雙臂的支撐，將承力點轉移到雙上去。

葉云亭站在一步遠的地方看著，就見他雙，額頭涌現細的汗珠。他張的大氣不敢，眼見著李歧陡然跌坐回去，心焦地就要上前，卻被他抬手阻止了。

男人額頭有汗，笑容著悉的氣：“你就站在那兒，看見你，我就有力氣了。”

葉云亭的作頓住，只能站在一步之遙的地方擔憂地著他，溫聲道：“我可以一直站在這里，你別急。不要勉強自己。”

“不勉強，只是還有些不習慣。”李歧似乎很不滿他對自己如此不信任，自鼻間輕哼一聲，又重新嘗試站起來。

這一次他站得比先前要穩當，雙雖然還是有些抖，整個人卻不再搖晃倒。他抿著，上挑的目極亮，攝住不遠的葉云亭，艱難而慎重地邁出了腳步。

他一步邁出的距離，不到常人的一半。常人一步的距離，他至要走四步方才能抵達。

葉云亭克制著上前攙扶他的急切，目亦凝在他上。

一步，兩步，三步……李歧漆黑的瞳孔中倒影著他急切的面容，用盡全力氣邁出最后一步，展臂將人抱住，下擱在他頸窩，氣吁吁地說：“看，我抱住你了。”

這是兩人自坦誠心意以來，第一個正式的擁抱。

李歧材高大，要比葉云亭高出大半個頭，形也要健壯許多，足以將葉云亭整個人包裹在懷中。但此時他弓著背，下抵在葉云亭脖頸間，又仿佛是一個依靠的姿勢。

“嗯。”葉云亭心緒涌，莫名帶了點鼻音，回抱住他，努力支撐住兩人的。

“那是不是該有獎勵？”抱住他的人還是一貫不正經的語氣，即便后背裳已經被汗水浸。

葉云亭好脾氣地依著他：“我先扶你回去，再給你獎勵。”

他如此好說話，卻李歧猶疑起來，故意用力在他頸窩一通蹭，語氣曖昧道：“隨意敷衍的可不算。”

“不敷衍你。”葉云亭改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當他的拐杖攙著他往榻邊走。

李歧配合著他，依舊艱難地邁著步子，卻已經比之前的作要靈活許多。

葉云亭扶著他在榻邊坐下，本想先出去季廉端熱水進來給他臉，剛轉卻被后的人拉住了手。李歧不依不饒：“獎勵呢？”

他凝著李歧半晌，嘆息一聲，轉過來，俯捧著他的臉吻了上去。

他們不是第一次親吻，葉云亭作間卻仍然有些生，他著對方溫熱的輕蹭了幾下，生疏地運用從他那里學到的東西，予他獎勵……

上傳來的溫熱，李歧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的覺像春日的柳絮拂過心頭，他心如鼓震頭皮微麻。李歧眼神深深，反客為主，溫又難掩強勢的回應他。

葉云亭原本站在榻邊，但兩人一站一坐，高度的差距讓他只能被迫弓著，單膝抵在榻上，搖搖墜地艱難支撐。

待兩人氣吁吁分開時，葉云亭艱難支撐的右發酸。

李歧卻意猶未盡地在他上啄吻一下，低啞笑道：“這個獎勵我很喜歡，以后每日練習都要。”

“……”葉云亭面微紅，抿了抿發麻的，要起退開，卻被李歧大力錮著，彈不得。

“我就快好了，以后這樣的時候可不了，今日大公子先習慣一下。”李歧厚著臉皮，將他抱得更一些。

“……”葉云亭屬實為他的不要臉所震驚，瞪了他半晌，到底面紅耳熱地掙開了。

他狼狽地整了整擺，匆忙往外走去：“我去熱水，你自己……整理一下。”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后是李歧開懷的笑聲。

***

永安王府大門閉這幾日，朝堂上可謂風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