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柯不肯認輸!
什麼世道,什麼世道!
他將頭埋在桌子上,恨恨地捶桌子。
“比才藝,比才藝。”他說,“我忙於研讀尚書,沒有時間練字,荒廢了。”
這一次楚昭還沒說話,旁邊有個觀者開口了,他手裡還拿著楚昭先前寫的一張字。
“楚公子。”他說,“我覺得才藝也不用比了,你妹妹顯然也很通尚書。”
他看著手中的紙,念念幾句,滿眼讚歎。
“不愧是歐尚書名家教出來的,楚先生不負盛名啊。”
楚柯蹭地擡起頭,什麼?
“我這裡也是,寫得極好。”另一個年輕人也拿著一張,神恍然大悟,“原來此句當如此破題啊。”
楚柯跳起來,他爹是歐尚書名家,楚昭的爹可不是!
懂個屁的尚書!
“拿來給我!”他劈手從那公子手中奪過,低頭看。
原來楚昭寫了四張字,容是尚書的四篇小文。
一開始大家都看字,小姑娘字寫得好,細細一讀,小文也寫得妙啊,子們讀書,多數是讀知曉出,這樣詳細破題寫文闡述得很——子們又不需要靠讀書立世求功名。
“真是名師出高徒,不愧是詩書之家子啊。”幾個年長的客人也讚歎。
什麼詩書之家,楚昭是二叔教出來的,二叔是莽夫!他纔是真正的詩書之家子!楚柯將幾張小文奪過來都看了,有心反駁,但偏偏一字也不能反駁——
“你!”他不可置信地瞪眼看楚昭,“我父親可沒有教過你,什麼時候學的?”
學,楚昭嗤笑一聲,又輕嘆一口氣,可不是學的,還真是伯父教的。
嫁給了蕭珣,接著當了皇后,國朝不穩,什麼忙也幫不上,只會給蕭珣拖累,就想變得更好,配得上皇后這個份,苦練琴棋書畫各項才藝,宮中技師多,朝中的名臣也很滿意的虛心請教,伯父更是用心地教了尚書,說這是楚家的立之本——
什麼立之本,學的這些,沒能討好蕭珣,也沒能當個賢后,更沒能保住命。
楚昭看了眼四周,這才注意竟然這麼多人圍觀。
也不是沒用,今日這些技藝討好了這些男人們,他們不再認爲一無是,蠻橫無理,反而會認爲教訓楚柯天經地義。
“你以爲只有你學了嗎?”楚昭呵斥楚柯,“誰不比你用功,那麼多人學了也不敢說自己多好,你倒好,竟然四招搖,還有臉拿著三皇子文會的名帖洋洋得意!”
將桌子上文會的帖子拿過來放進阿樂的籃子裡。
“你連我都比不過,有什麼資格去三皇子的文會,這個帖子不屬於你了。”
楚柯大一聲:“楚昭——我跟你拼了。”
年人要撲過來,但這一次楚昭沒有機會手,楚柯被其他年輕人攔住了。
“阿柯,別這樣。”“阿柯公子,有話好好說。”
這樣再打起來,就不佔理了——而且也打不過,白白再挨一頓打,他們這些人都跟著丟臉了。
楚柯被這麼多人抓住,難以掙,心力瘁,爲了這死丫頭,那麼冷的天走那麼遠的路,了多苦,他沒有掉淚,被這死丫頭當衆劈頭蓋臉的打,他沒有掉淚,現在驕傲被搶走了,年人再也忍不住,擡袖子掩面哭起來。
楚昭不理會哭泣的楚柯,轉就走,阿樂拎著籃子跟上。
諸人讓開路,站在後邊的孩子們慢了一些,陡然跟楚昭面對面,一羣人有些慌地想說什麼能不那麼尷尬,或者氣勢不能落下風——
齊樂雲手指著:“你竟然欺瞞我們!”
楚昭竟然對們藏拙,裝什麼都不會,想幹什麼?是想也像這樣辱們嗎?
“真是卑鄙!”“老巨猾!”“無恥!”
孩子們紛紛低聲叱罵,楚昭並不理會,伴著孩子們的不滿,楚柯的哭聲,施施然而行。
說起來有些可笑,當皇后的時候,都沒被這麼多人簇擁過。
走到樓梯這邊時,從三樓上有一人也被簇擁著走下來。
楚昭下意識地擡眼看去,那是個年輕的公子,正與後的人說話,只呈現側臉。
這一個側臉就足夠了,長的真好看啊,楚昭瞬時唯有一個念頭,明麗又出塵。
而且這位公子邊都是傾慕的眼神明的視線歡快的面容,不像,後又是哭,又是罵,又是意味深長的注視。
他是踩著五彩祥雲從天上而落,就是踏著枯枝爛葉在淤泥污濁中冒出來。
想到這個對比,楚昭忍不住笑了。
那公子恰好此時轉過頭來,看到了孩兒的笑。
此時他們已經走得很近了,能看到彼此細膩潔的面頰。
迎著這孩兒的笑,他也微微一笑,如曇花夜放。
這是在對笑嗎?楚昭愣了下,是誤會了吧?不是在跟他打招呼,不過,對這樣的人,當然要報之以熱的還禮——
但還沒來得及再笑一笑,後的喧鬧陡然增大,伴著咚咚的腳步聲,環佩叮噹。
“謝三公子!”
“謝公子!”
站在後邊的孩子門瞬時衝過來,將撞開,跑的最快的齊樂雲還踩了一腳。
這死丫頭,楚昭屈膝擡腳,阿樂忙扶著,再看前方,那下樓的漂亮公子更被淹沒,什麼也看不到了,只看到一羣人都在樓梯上。
搞什麼啊!楚昭著腳放下站穩,這麼多人,小心樓梯被踩塌!
帶著阿樂往裡走了走,繞開樓梯這邊走回自己的位置。
位置上空空,鄧弈已經不見了。
盤子裡的飯菜都了一半,還擺著兩個酒壺。
“楚小姐。”店夥計在一旁站著,看到回來,眉開眼笑打招呼,“恭喜你得勝歸來。”
態度比起剛纔熱多了,還記住姓什麼,還能說聲恭喜,楚昭微微一笑。
“鄧大人已經吃過了,說有事先走了。”店夥計說,又試探問,“楚小姐,你看看你還要添些什麼嗎?鄧大人胃口很好呢,吃了不。”
楚昭聽懂他的意思,這是示意飯錢沒付呢。
鄧弈果然沒有付賬走了,不過這也好,鄧弈欠一頓飯,比欠鄧弈一頓飯要劃算的多。
“也給我來一壺酒。”說,今天高興,但——也沒什麼太高興的。
店夥計看著孩兒含笑的臉蒙上一層憂鬱,忙應聲是離開了,免得不想付錢哭起來——
楚昭倚著靠背輕吐一口氣。
“小姐你好厲害啊。”阿樂看著楚昭,滿臉敬佩。
楚昭搖搖頭:“不厲害,我要是真厲害,也不用如此了。”
就不用死,也不會重生,也不用在這裡跟楚柯比爭。
這有什麼可驕傲得意的,唉。
看向對面,楚柯被同伴們圍著,不見先前的得意垂頭喪氣。
有這一場教訓,楚柯沒臉出門,也免去被打斷,知足吧。
的視線隨之往下,看到齊樂雲那羣孩子已經跟隨那公子走到了一樓,一樓大廳裡的人變得更多,所有人都圍向那個男人。
這個人是誰啊,這麼追捧嗎?怎麼不知道,先前齊樂雲喊什麼?謝,謝三公子——
謝!
謝公子!
念頭閃過,楚昭從位置上彈起來,人撲在欄桿上向一樓看,半個子都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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