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電梯到了十四層,倪彤終于回過神。
阮思嫻?
默念了好幾遍這個名字,終于在電梯門再次合上的那一瞬間想了起來。
阮思嫻,就是那個讓為“低配版”的阮思嫻。
不過怎麼可能回來?
還是飛行部的飛行員?
這一晃神的功夫電梯就下到了九層,倪彤反應過來的時候狂按樓層,可惜已經于事無補。
等再次重回十四層,安全講座已經開始。
果然還是遲到了。
倪彤心里不爽,用力在門口的打卡上刷了指紋,然后從后門悄悄溜進去,坐在后排角落位置。
旁邊的同事小聲道:“你怎麼遲到了?”
倪彤心里煩躁,一邊從包里抓手機,一邊說:“別提了,煩死了。”
找到江子悅的微信,立刻打字:師傅,阮思嫻回來了?
消息發出去后,才想起江子悅幾天前就去西班牙度假了,這會兒應該剛起飛不久。
邊的同事還在說話:“你是沒看見,剛剛王樂康看乘務長里就你一個人缺席,臉都氣黑了。”
擱下手機,倪彤轉頭問:“阮思嫻回來了?”
同事愣了下,“誰?”
明顯不知道這號人。
“算了。”倪彤沒再搭理。
只是想,或許剛剛那人說的是“阮思賢”,也可能是“阮斯嫻”,甚至可能是“阮賢”。
反正也不是多特別的名字,萬一就是同名同姓呢?
不然以江子悅的說法,發生了那種事的阮思嫻,怎麼可能再回到恒世航空。
何況還是歸傅明予掌管的飛行部。
要換了,打死不可能再回世航了。
在倪彤發散思維的時候,阮思嫻已經在人事辦理了職手續。
HR錄網信息的間隙,阮思嫻抬頭打量著這里。
從踏世航的那一刻起,就發現變化不小。
一樓寬敞的大廳右側換上了ACJ31大型模型,像標志一樣佇立在顯眼的地方。
前臺的接待由四人變了六人,換了新的制服,不再是以前那種黑黢黢的西裝小外套。
人事也從原來的六樓搬到了十四樓。
并且這一路走來,阮思嫻沒看到一個面孔。
不過也沒遇到幾個人。
“我這邊好了。”HR答應了兩張一大一小的單子給阮思嫻,“小的這張這是你的網賬戶以及工號,還有一些其他的登錄碼都在里面,然后這張是流程單,你拿著去十六樓飛行部報道蓋章,那邊弄完后再去后勤部領取制服就可以了。”
阮思嫻道了謝,拿著東西走出辦公室才開始打量的新工號。
其實到現在,都還能背出自己原來的工號,只是抬頭的字母變了而已。
世航以公司組織結構排工號首字母,以監事會為首,層層下達,乘務部的抬頭是“E”。
而如今的工號抬頭變了“D”,飛行部。
飛行部的分部hr是個年輕生,給阮思嫻蓋章的時候時不時悄悄打量,角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飛呢。”生手上作利落,不停地簽字蓋章,但不影響閑聊,“而且還是ACJ31機型,我聽說這一批都好厲害,競爭特別大,咱們公司招進來的有幾個放在別的公司都得是首席機長預備役呢。”
又怯地瞟著阮思嫻,“你還是最佳學員,好厲害啊。”
說完,又拿出手機,“我們加個微信吧,私人的,可以嗎?”
“可以啊。”阮思嫻拿出手機,卻正好發現有一個來電。
屏幕直接顯示號碼,可見不是人。
但是阮思嫻對數字敏,這串號碼并不陌生,應該是近期聯系過。
“我先接個電話?”
hr笑著點頭:“嗯嗯,你接吧,我這里還有很多東西要錄。”
阮思嫻拿著手機走出去,右拐就是一個玻璃長廊。
這個長廊連接飛行部國際會議室與行政部,寬七八米,日過一的玻璃照進來,出冰冷的覺,折出一科技,顯得這里更清凈了,并且有擴音效果,遠的腳步聲都能在長廊里回半圈。
阮思嫻總覺得這里的氛圍有點像某種地方,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喂?請問哪位?”
“阮小姐,我是宴安。”
哦,宴安,北航的宴總,前段時間用這個號碼聯系過。
“宴總您好,找我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事,我就想問問,你去世航報道了嗎?要是沒報道的話,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他說話的時候帶著幾分氣,介于吊兒郎當和調侃的中間地帶,和傅明予嚴肅冷漠的音調完全不一樣。
聽著像是開玩笑,所以很容易讓人放松下來。
“不巧了,我現在正在人事,已經錄信息了,宴總,謝謝您的好意。”
“唉……”
宴安重重地嘆了口氣。
這麼惋惜的嗎?
阮思嫻不知道宴安和傅明予兩人一直看對方不順眼,只覺得自己竟然這麼搶手,早知道多訛傅明予一筆了。
說不定開個三倍年薪都能接呢。
“那阮小姐,我真的好奇,我記得當時你明明都要跟我們簽合同了,你是為什麼最后又選擇了世航呢?”
為什麼?
阮思嫻簽合同的時候專門數了小數點,數了三遍。
現在的薪資是稅都快趕上做空姐那會兒的工資了。
誰會跟錢過不去?
更何況其中有一半是走的傅明予的賬戶。
想到他拿錢求著自己的樣子,阮思嫻覺得渾的細胞都舒暢了呢。
雙倍的年薪,十倍的快樂。
但不能這麼跟人說,俗氣。
“這個……”
宴安接著又不著調地問:“傅明予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是不是他靠你了,嗯?”
反正人已經被搶走了,宴安不做無謂的掙扎,只是對這個人本有點意思,說話的時候也不自覺帶上頗些調侃的味道。
阮思嫻大概也是聽出了宴安的意思,笑著說:“宴總為什麼這麼說?”
電話那頭的人越發放松,捻著酸說:“不是麼,傅明予這人平時就拿著那張臉招搖撞騙,沒禍禍小姑娘。”
可不是,他肯定每天早上起來照鏡子都覺得自己帥了。
阮思嫻腦海里莫名出現了傅明予在鏡子前顧影自憐地樣子,忍不住想笑,“傅總嘛,畢竟一表人才、玉樹臨風、氣宇不凡……”
話說到一半,看著LED屏幕倒映出浩浩一大隊人,而為首那個……
但阮思嫻腦回路沒有斷,里還在吹。
“溫文爾雅、儀表堂堂……”
后的人影站著不了,十幾道目刷刷過來,以其中一道最為灼烈。
阮思嫻聲音越來越小。
不。
這不是想象的重逢畫面。
本來只是想跟宴安一起諷刺一下傅明予,但是這下被人撞見了,指不定這人又要腦補在表達慕之了了。
現在急需一個急轉彎。
“風流倜儻、灑不羈——這些都跟他沒什麼關系。”
“……”
最后一句話,擲地有聲,突然轉折,打得駐足垂聽的人措手不及,一時集希自己聾了。
他們迅速轉,假裝什麼都沒有聽見,然后繼續朝前走,只不過腳步略微僵罷了。
而玻璃長廊只剩下面對墻面的阮思嫻和背后面對的傅明予,以及眼觀鼻鼻觀心的柏揚和四個助理。
冗長的玻璃長廊,似乎有一道道風吹過。
阮思嫻想起來了,之前就覺得這里冷得像停尸間。
電話里,宴安的笑得放肆,跟鵝一樣。
“阮小姐,你可真是說了大實話,我就喜歡你這種眼獨……”
耳邊的通話突然戛然而止,聽筒里傳來機械聲:“請稍等,對方通話中,請不要掛機。”
同時,后一道男聲響起。
“宴安,最近很閑?”
不用想也知道誰在說話,阮思嫻還沒回頭,先見到地上一道被拉長的影子。
粼粼日下,他拿著手機,上前一步,與阮思嫻并肩而立,視線卻沒有落在阮思嫻上,直直看向窗外。
他聲音里沒什麼溫度,和這玻璃長廊有著微妙的契合,“如果你沒事做,先考慮一下怎麼理你剛剛分手的那個網紅在微博罵你的事,別沒事來擾我的人,更別想挖墻腳。”
說到這里的時候才看了阮思嫻一眼,輕輕帶過,又收回目,“麻煩遵守一下行業規則,否則我不介意截胡你手里的厘島旅游合約,到時候你也可以看看你家老爺子會不會讓你提前幾十年土為安。”
話畢,電話掛,傅明予轉看向阮思嫻,整個作一氣呵,仿佛宴安隨著電話一起掛了一樣。
他聲音和了許多,“阮小姐,初次見面,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若是換了別的人,看著傅明予這紳士的眼神,到他語氣明顯轉折中流淌出來的偏心,可能真的要當場淪陷。
而阮思嫻只想翻白眼。
什麼做初次見面?
狗男人難道你忘了泰晤士河畔的阮思嫻了嗎?
你忘了那個你等了一晚上的人了嗎?
看著阮思嫻一臉疑又不解的模樣,一旁憋了好大一口氣的柏揚終于有機會釋放了,他上前一步,道:“這位就是傅總。”
“呀!”阮思嫻故作驚慌地退了一步,“您聽到剛剛的話了?不好意思啊,我都是聽說的,不知道傅總本人是這麼的……”
“嗯。”傅明予猜到阮思嫻接下來又要重復那七個語展示的詞匯量,于是及時打斷,“誰說的?”
阮思嫻頓了頓,“一位不愿意姓名的朋友。”
——姓阮。
似乎是看了阮思嫻的做作虛偽,傅明予自歸罪于宴安又在背后說他壞話,懶得計較。
正好柏揚提了下時間,傅明予抬腳就要走。
要走了?
阮思嫻好氣啊,怎麼就把忘了呢?
那打誰的臉啊?
就是你曾經看不起現在花錢求來的泰晤士河畔郎啊!
“傅總!”
阮思嫻突然住他。
傅明予停下腳步,回頭道:“還有事?”
算了。
喊出來的那一刻阮思嫻就后悔了,覺自己像個傻一樣,不過向來會急轉彎。
“剛剛對不起啊,我不該聽了風言風語就說您壞話,我應該先真實了解您的。”
——然后繼續說你壞話。
他表稍松了些,“沒關系。”
聽聽,多麼大氣,多麼紳士啊。
不知道的又要拜倒在他西裝下了。
阮思嫻道:“那我先走了,還要去領制服。”
制服……
傅明予腦海里突然出現那張照片,阮思嫻穿著飛行員制服,筆的襯衫在腰間驟然收攏,不盈一握,曲線忽又婀娜開,下面黑子修長利落。
他點了點頭,轉離去。
說到制服,阮思嫻沒想到恒世航空又心地改制度了,發了春夏冬各兩套,堆一起足足有一大包。
幸好飛行員們素質都很高,即便阮思嫻是生拎起來也不費力,只是不太好看罷了,覺自己在一群來來往往的靚麗空姐旁邊對比更加明顯。
于是心的柏揚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他笑著接過阮思嫻的袋子,“我來吧。”
兩人在飛行學院見過,阮思嫻對他有好,覺得他作為傅明予的書一點也沒沾上那些臭病,于是也對他笑。
“謝謝啊。”
“不客氣。”
柏揚引著往外走,“傅總我來的,說制服多,生拎著費勁。”
阮思嫻:“……傅總真好,我好。”
柏揚:“嗯,我會替你轉達謝意的。”
……
誰要你轉達了???
看來這腦補的臭病他還是沾上了。
兩人一起出了電梯,柏揚把阮思嫻送上車才轉回公司,這一幕恰好被開完會出來的倪彤撞見。
倪彤拿手機拍下來,發給江子悅。
“你看,就是。”
遠在西班牙的江子悅放大照片看了會兒,下了定論。
“不是,怎麼可能跟副總的書關系這麼好。”
他迫不得已娶了她,卻恨她入骨,恨她害死了自己最愛得女人,所以在這段婚姻裏,他對她百般折磨。而她,在他麵前永遠隻會妥協。她容忍他得冰冷,容忍他得折磨,容忍他得一切,甚至容忍他得心裏根本沒有她 她以為,這樣,總有一天他會看到她得好,他會愛她 可是他卻還是對她說: 你不僅僅要贖罪,其實你更應該去死,抵消罪孽!” 當這段婚姻進行到實在慘不忍睹得局麵,她又是否該繼續咬牙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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