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東升沒趕上軍工院的最後招生，蔣宏猶豫再三,給他弄了一個陸軍指揮學院的名額。陸指的門檻比較低,這類的軍校大多是用來培養部隊推薦上來的尖子兵,不需要太嚴格的軍檢。有些來這裡讀書的兵甚至完全沒有文化基礎，得了軍功也會被推薦來學習。

比起軍工院那樣專門培養將門之後的最高軍事學府,陸軍指揮學院的師資跟人家完全沒法比,簡直就是草學校。

蔣東升拿到通知書的時候，只看了一眼就放到一邊去了，繼續在那捧著本大部頭的曆史書慢悠悠的翻頁。

夏比他心急，放下手裡的東西走過去看那份通知書，瞧見上面寫著的一所陌生的軍校忍不住皺了眉頭，“陸軍指揮學院？怎麼不是軍工院麼,你的績足夠了。”

蔣東升打了個哈欠，還在堅持看那本厚曆史書，慢悠悠道：“哦，報名的太多被卡住了吧，這個也不錯，離著家近，我到時候可以空溜回來瞧你……”

夏有點疑，蔣東升以前並不是這樣的，爭強好勝的暴脾氣誰也不住，要放在以前誰拿了這份通知書給他，非被蔣東升一把扔回對方臉上不可。難道，他的出現還把蔣東升的志向給改變了？

夏看了蔣東升那一的穿戴，那都是他一手包辦的，棉麻的布料舒適清爽，穿著可比那一的綠軍裝氣，即便這樣蔣還是懶散的解開了領子的幾顆紐扣，歪在羅漢椅上看書的模樣沒個正形，活一副紈絝子弟。他目又移到了蔣東升手邊的位置，羅漢椅上的小桌挪走了，但是擺著的一盒桃還留在那，蔣東升這小日子似乎是有點太安逸了。

蔣東升被盯著看了半天，也覺察出來了，剛抬起頭來就瞧見夏往自己這邊走過來去拿他手邊的那盒子桃。蔣東升看書也看膩歪了，幹脆手摟住了夏的小腰，勾到自己懷裡照著臉親了一口，“了？”

“沒有。”夏哪兒是想吃桃，他就是想給蔣東升減減夥食，捧著那盒桃躲開他一點，“我先把這盒點心拿出去，你別我腰，……”

蔣東升知道夏幹淨，還當他怕桃渣子掉在羅漢椅上，也沒多想。他摟著夏一起半依在那，正琢磨著一會給夏弄點什麼好吃的補補，就覺到夏自己了手過來自己的小腹，蔣東升頓時就繃了！

夏把桃放的遠了點，又不放心的手探到蔣東升的小腹上隔著服了兩下，還好，跟以前一樣邦邦的腹，又了腰際，也沒有因為這樣懶散的生活而多一圈兒，瘦幹練。

蔣東升低頭瞧著夏在自己上左右的，眼神越發古怪起來，他上回因為在黑水潭裡胡鬧，害得夏生病便沒有再跟夏多親熱了。夏今天這樣的小舉難道是在暗示他……主點？可是夏不好，剛調養了一陣子，再等兩天應該會比較好吧？

夏手指最後在那按了一下，蔣東升臉一下就變了，差點沒直接從羅漢椅上站起來，手裡拿著的書也一下捂在了小腹那，“夏！你你，你這是幹什麼！”

“啊？我就是一下試試……”夏也有點疑，不過眼神裡的疑慮還沒有消下去，大概還在想著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什麼的大道理。

他這幅表瞧在蔣東升眼裡卻變了味，這言又止的，難道夏真是想再試試？蔣東升這會兒年紀不大，正是初嘗甜頭的時候，雖然一直眼饞夏這口，但是讓他大白天的就在書房的椅子上這麼做還真有點臊得慌。

夏沒覺察出來，把手退出來挨著蔣東升坐下，道：“最近沒瞧見你去跟雲虎打靶了。”

蔣東升聞著夏上的味道，努力讓自己正常點跟他聊天，“是，最近比較忙，等幾天我再去找他。你今天還出去畫寫生麼……”

夏點頭道：“去，下午還是去畫荷花。那邊有個院，附近很多學生會過來，有的時候看他們畫畫會學到很多技巧。”夏最近畫多了，一提到畫，手指忍不住也跟著了兩下。

蔣東升眼尖，一下就瞧見了，腦袋裡回想起來的就是在建林鎮喝醉了的那個晚上，他雖然記不太清楚了，但是絕對被這雙纖細修長的手伺候過，而且滋味還不賴。

“……蔣東升？”

蔣恍然清醒過來，啊了一聲，“什麼？”

夏歪著頭看他，有點奇怪道：“你剛想什麼去了？我問你下午做什麼去。要去電影學院找海強嗎，如果你去找他順便幫我把放在劇務那邊的服拿回來，有幾個地方我想再修改一下。”

“我下午帶姥爺去文局，反正也要出門，順便跑一趟給你帶回來就是了。”蔣東升個子高，坐在那也比夏高出一截，低頭就能瞄到夏寬松領口下面的一片白皮，他覺得自己鼻腔似乎有點發熱了。

“那太好了，院那邊離著電影學院也遠，騎車帶畫板不方便，老往下掉。上回我圖紙都撒了一路，快到家了才發現，折回去費了半天勁兒才撿回來的……”夏了個懶腰，一邊打哈欠一邊抱怨了句。“你什麼時候走？”

蔣東升覺得自己再挨著夏坐下去，就快憋不住了，是瞧見一截出來的小腰他就忍不住要咽口水，小腹繃了都無法阻擋那一熱流往下躥湧。年輕人反應也快，眼瞅著就要出醜，蔣連滾帶爬的就從羅漢椅上下來了，手裡的曆史書都沒敢擱下，“我想起來了，姥爺說要早點去文局來著，我……咳！我先去看看他老人家收拾好了沒！”

蔣東升這邊跑的快，夏也略微反應過來一點，瞧著蔣東升出門的時候都差點摔倒的狼狽樣，忽然角微微上揚了下。當初蔣東升也沒這麼狼狽的從他房間跑出去，但是這事大多發生在那家夥拿手銬綁了他之後，又或者是蔣拿錢砸到他接原文書的書局，讓書局對他特殊照顧……現在這樣頭小子一般生的反應他可是從沒見過，蔣流氓平時不戲弄他就是好的了，現在竟然還被他的“害”了？

夏拿起手裡了的書，略微翻了下，找到書簽的位置繼續看，但是角的笑意卻掩飾不住。他們提前相遇之後改變了不事，蔣東升沒有因為腦袋開瓢兒錯過軍檢的機會，但是依舊沒能去軍工院，而且格也沒有因此霾起來，或許蔣東升的人生規劃也會由此改變？

夏手指在書頁上挲幾下，眼神微微和了些。蔣東升讀一個普通的軍校也好，這一回，換他來養著蔣。

蔣東升是真的跟曾老爺子約好了要一起去文局的，他躲起來洗澡換了服，又順便夾起那本厚重的曆史書便跑去找曾老了。

曾姥爺得了蔣東升隔三差五送來的古墨，一瞧見他就忍不住笑彎了眼，手招呼他道：“東升啊，來來，今天還是想聊西周的青銅？我昨天給你講到哪裡啦？”

蔣東升笑笑道：“姥爺，咱們這麼幹講也沒意思，文局最近又運來一批新東西，我帶您去瞧瞧？”

曾姥爺果然興的直手，但是很快又憾的歎了口氣，“算了，夏上次給我的外匯券用沒了，去了看見也是白搭。”

“姥爺您這是什麼話！要用外匯券您找我啊，我兜裡正好有！”蔣東升立刻接了話，說著就從兜裡掏出來厚厚一遝外匯券放在曾老手裡，嚴肅道：“您拿著用，不用就是瞧不起我！”

曾姥爺有些為難，推讓了幾下，他用夏的是因為他跟夏是親人，用蔣東升的這怎麼好意思呢！

蔣東升不肯收回去，道：“姥爺，您要是這樣可就是偏心了，夏喊姥爺，我也喊姥爺，怎麼這待遇還不一樣呢？我這段時間跟著您學了不知識，非要分那麼清楚，我可給學費了啊！”

曾老拗不過他，被強行扶著出了門。蔣東升討好道：“姥爺您不是一直說那些古董是寶貝麼？”

曾姥爺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點了頭道：“是啊，那些可都是好東西，收到一件好的，一輩子也瞧不夠啊。”

蔣東升樂了，道：“那您也別有負擔了，這算咱們合作的，我也不懂這些什麼古董啊青銅的，您幫我長長眼，也淘換些漂亮的放在屋裡。上回擺了個青花瓷的瓶子擱在桌子上，還好看。”

曾姥爺疑道：“上次我去你房間找你，桌子上沒有花瓶吧？我記得夏那屋倒是有個。”

蔣東升面不改，氣都不一下撒謊道：“哦，對，那什麼我瞧見夏那屋擺著漂亮就給要過來了，現在放在我那邊了。姥爺咱們這次再去看看，遇到好的我弄個回去還給夏，新來的肯定有好貨。”

曾姥爺注意力又放在文局那批新來的寶貝上，紅滿面的和蔣東升走了。

曾老自打來了京城可沒去淘換東西，可謂是文局“撿垃圾”專業戶。那幾個小年輕也是閑得難，往日可沒有人往這個收破爛的文局來的，見著曾老忍不住陪老頭多聊了幾句。夏每次總是給準備一些桃、杏元餅之類的糕點讓曾老帶去，讓他們邊吃邊聊，東西雖，但是貴在心意。

那幾位吃了點心，更是有幾分吃人短，聽曾老說喜歡古墨，全都留意著給老人私留下了。

老爺子學識淵博，為人又謹慎仔細，在翻檢那堆古舊的“破爛”的時候，都會順便幫文局的小夥子們分類歸檔，有時候還會給破損的字畫裝裱修複一下。這樣的舉更得了文局那些年輕人的好，一來二去，大家便了朋友。

文局前面原本還設了個文商店，早年間關了，如今政策允許又重新開業，但是只開了前櫃，擺著賣些品相好的大件兒古董。文商店裡的東西不錯，但是那邊買個件都需要外匯券，一般來這邊逛的人也，服務對象大多是駐華大使館的老外，在臨回國的時候來這邊逛逛買幾樣小東西。

文局的幾個小年輕因為之前得了曾老的不照顧，平時都幫老爺子留意著古墨。其中有個剛分配來的大學生眼睛尖，瞧見文商店那邊的櫃臺上擺著幾塊古墨，也順手給拿起來了。

文商店裡站櫃臺的小夥子忙攔住他們，“哎哎，你們這是幹嘛？怎麼還到我這搶東西來了啊，這裡不都是你們挑好了送來的嗎？”

那幾個把古墨揣兜裡，笑嘻嘻道：“我們這邊來了個老爺子，整天轉悠著找這些玩意兒呢，我們都答應了，有墨都先給他留下。”

櫃臺那邊的小夥子也有點為難，道：“真是巧了，我這邊也來了個院的老教授，天天來瞧這麼幾塊古墨，都快迷了。他前幾天外匯券不夠，說要攢兩天就來買，你們這拿走了我怎麼跟他代啊……”

文局的那幾個猴，眼睛一轉就想出了對策，“我們這個是帶上級批文來的，這是首長做的指示，你們有嗎？”夏他們爺孫倆剛開始來的時候出示過一紙批文，上級部門一直沒撤銷指令，那麼這玩意兒就一直都有用。

櫃臺那的小夥子沒話說了，只能眼的看著他們幾個把那點古墨都帶走了。

他們這邊剛走沒一會，一個騎著舊自行車的老教授便趕來了，他上穿的服還算面，只是鼻梁上架著的那副眼鏡卻是被膠帶纏了又纏，勉強使用著的。老頭一進來就興的直奔櫃臺，從兜裡小心掏出幾張外匯券，“小同志，來來，我終於湊齊外匯券了，我豁出去這張老臉可沒求人呢！對啦，我那幾塊古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