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東升腦袋上挨了一下,別說蔣家不查出個原因不肯罷休,就連四九城裡的那幾位平日不怎麼說話的老太太也不樂意了,們的孩子可都在這上學呢,今天蔣家的小輩被開瓢兒了,誰知道明天會是哪個倒黴?霍明他們幾個唯恐天下不,攛著邊能用到的耳目跟著一起追查,這事兒鬧騰的大了,一時學校都跟著張起來。
夏所在的附中都聽到了消息,他雖然猜著蔣東升那幾個肯定要折騰出一些事兒來,但是並不清楚他們怎麼做的。這會兒消息傳過來,當真是被嚇了一跳,收拾了書包立刻就去醫院了。
蔣東升“急救”之後,正安置在醫院病房裡休息。蔣東升的家人正在病房門口跟醫生說著什麼,夏只認得蔣月,便上前跟打了招呼。蔣月看起來有點疲憊,瞧見夏也沒力氣多說什麼,只對他道:“東升還沒醒,醫生說現在最好不要太多人進去探,等晚上況穩定了,再來看他吧。”
夏點點頭,抱著書包坐在走廊一邊的長凳上,道:“那我在這裡等他醒過來。”
夏這一等,便是等到了夜裡。
霍明半夜提著一個塑料的保溫桶走過來,瞧見夏還在那坐著等,忙招呼他進去,“夏,什麼時候來的啊?”
夏還是有點擔心,提著書包過去問道:“下午來的,蔣月姑姑說他況不穩定,不能太多人進去看……他沒事吧?”
霍明拍了腦門一下,道:“嗨!你看看,下午來的人太多,我都忘了跟你說了。”他沖夏眼睛,笑道,“他好著呢,你以後來了,不用在外面等,溜進去就。”
夏糾結了半下午的一顆心這才踏實了,可是進去之後看到蔣東升腦袋上裹著厚厚的白紗布的樣子還是心跳了幾下。蔣東升頭上纏繞了那麼多紗布,可還能約出些殷紅的跡,躺在病床上一也不的模樣很憔悴。
霍明過去踢了踢床板,道:“蔣老二,醒醒,起來吃飯了啊。”
蔣東升躺在床上半天才睜開眼,瞧著是睡了,剛醒,“怎麼這麼晚才來啊,死了,我說你們也不給我在屋裡弄點水,我差點把花瓶裡那點水都喝了……”蔣東升嘟嘟囔囔的抱怨,可等抬頭瞧見夏之後,兩眼珠子頓時就亮了,一點都沒了剛才又又的虛弱勁兒,腰桿一下就直了,“夏,你怎麼來了?來來,吃飯了嗎,一起吃點?”
霍明在一邊給蔣二爺倒水,笑道:“你在屋裡兩眼一閉睡的天昏地暗的,知不知道外邊傳的你快死了啊?小夏在外頭坐著等了你一下午,就等你睜開眼之後能進來看看,你這倒好,睡起來沒個夠了……”
蔣東升立刻懊惱起來,他招手讓夏過來,把唯一的那副碗筷給他用,“先吃飯。怪我,當初這事兒有點風險,但是也就裝個兩三天就可以了。我想著先不告訴你,等完事兒之後再說,倒是讓你擔心了。”
夏沒接那副碗筷,站在病床邊上了蔣東升腦袋上綁著的紗布。
蔣東升能覺到小孩剛才試探著了幾下,笑道:“假的,弄了點漿染上去的,我連塊皮都沒著。”
夏哦了一聲,按下去的力道也大了幾分,帶了點困道:“那下頭的傷,怎麼辦?他們說你腦袋上有這麼大一個窟窿,你真的針了嗎?”夏比劃了一下,那顯然是謠傳的,真要是那麼大的窟窿蔣東升直接在急救室甭想出來了。
霍明在一邊解釋道:“沒事,對外面只說了十幾針,而且這傷是在後腦勺上,到時候頭發長出來沒幾個人能瞧出來。就是得多委屈東子一段時間,可能要剃一段時間和尚頭了。”
蔣東升對剃禿頭並不在意,比起這個更在乎夏的安全,抬頭對霍明道:“太晚了,夏今天就住在這吧,明天早上顧辛來瞧我的時候,我讓顧辛送他回去。”
霍明點了點頭,道:“也好,大晚上的我也不方便再往四合院那邊跑,太紮眼了。你這事兒折騰大了,不人瞧著呢,你自己也留意著點。”
蔣東升應了一聲,他這會兒也不裝病號了,樂顛顛的拿著勺子試圖喂夏吃米飯。夏不太習慣在外人面前跟蔣東升這麼親熱,躲也不是,吃也不是,正一臉的為難。
霍明瞅著蔣東升這架勢,跟他小時候喂羊羊吃飯差不多,只不過羊羊不老實,他就直接著小姑娘的脖子一勺勺塞裡的,任憑扁著一副要哭的樣子也沒用。蔣老二這明顯就不行,太溺孩子,竟然還一勺勺的哄著喂,嘖嘖!
霍明看不下去了,他覺得蔣東升忒沒出息,托著下沖那邊吹了聲口哨,讓那兩位喂飯的看向自己,笑道:“好吃嗎?”
蔣東升給夏喂了一口,自己也拉了一大口,含糊道:“還,好吃的,怎麼了?”
霍明看了那飯菜一眼,又笑了道,“哦,我就是想告訴你,這是你那小後媽給準備的,也來看你了,剛才還在住院部外面看到……”
蔣東升一口飯沒咽下去,差點噎死,在口捶了好幾下才咽下去,道:“什麼?你說誰?這飯是給送來的?”
“也不全是,甘越怕你吃不飽,那些都是他給捎帶上的。”霍明往那邊努了努下,道。“不過那個湯是你那小後媽給弄的,我瞅著你喝的也香的嘛,鴿子湯不錯,長骨頭,對傷口愈合也不錯。”
蔣東升立刻把那個湯給弄一邊去了,一臉吃不進去的表,“來探口風的?”
霍明嗤笑,道:“不然呢?你以為專門來給你送湯喝啊。在住院部外面等了一會,原本還想一直等,我讓醫生說你需要靜養轟回去了,其他人蔣月姑姑也給勸回去了。你那小後媽沒打聽到什麼消息,就托我把帶湯給你,讓你醒了吃。”
夏下午坐在那,也被醫生轟了幾次,想來也是蔣東升和霍明事先安排好的,蔣東升這次也是冒了險,知道他裝傷的人越越好。
霍明站起來了個懶腰,道:“不逗你玩兒了,就那個湯是給拿來的,其他的都是甘越去買的。也多虧這次是讓甘越去準備的飯菜,這麼多,也夠你們倆吃的了。”他慨幾句,跟蔣東升又略微說了下明天要做的事兒,就關上門出去了。
霍明一走,蔣東升立刻就把夏抱到床上去了,他站在下面伺候夏吃飯,當真是恨不得吹涼了再喂到夏裡去。夏實在不習慣這樣,手要去接那個飯勺,被蔣東升攔住了,蔣東升說的一臉誠懇,“你胳膊還沒好,我喂你吃。”
“這都幾個月了,好了……”
“沒好!”蔣東升又夾了一筷子青菜喂到夏裡,說的斬釘截鐵。
夏默默嚼著裡的菜,他記得蔣東升過去的時候最喜歡潑辣的妞兒,尤其是那種材好年紀大兩歲的,等到後來遇到他的時候,也是足足等了兩三年才吃到。他不記得蔣東升還喜歡玩兒養,他以前不是最討厭小孩的麼?
蔣東升不知道夏心裡想什麼,這會兒完全過足了親近的癮,他每回把米飯喂到夏邊的時候,小孩就睜大了一雙眼睛看著他,跟雛鳥進食似的,張開一口口吃下去。蔣東升心完全膨脹起來,夏這樣全心依賴他的模樣,給了他一種非他不可、沒他就活不下去的錯覺。
倆人一人一口的吃完飯,如果沒有那份兒鴿子湯,蔣東升可能還會更高興點。
蔣東升這邊的病房也是小單間,外面一個小客廳,擺著個老款式的藍布沙發。這病房跟以往的不太一樣,到了點兒就直接鎖了走廊盡頭的那個大門,任誰也進不來出不去,要出去只能找醫生,到醫生的再三阻攔不說,更是很讓進來。
蔣東升在病房裡頭落了房鎖,和夏一塊睡到了病床上。夏原本要去睡沙發,被蔣東升一票否決了,這位自發自覺的抱著枕頭要去睡沙發,“開什麼玩笑,你才是病號,我這是裝的,要睡也是我睡沙發!”
只是床上的枕頭還有多餘的一個,可被子卻沒了。這個天兒不蓋被子絕對扛不住,蔣東升磨磨蹭蹭地收拾那個枕頭,瞅著夏擰著眉頭說“一起睡吧”,話音剛落,立刻就把枕頭給擺放好了,鑽進被窩裡招手讓夏也來。
夏了服躺進去,可能是睡的地方都跟以前不一樣,這覺奇怪的。只是天也晚了,大半夜的關了燈黑漆漆一片,更是讓人直打瞌睡,但還是強撐著讓蔣東升給說了一遍事的經過。
“那老師原先是個工農兵大學生,他也沒怎麼學過機械理論,就松那麼幾個螺還擰錯了。我估著他原本想用機床坑我的吧,結果做手腳的時候失手了,把他自己也給繞進去了。他之前就擰錯了螺,一進來又那麼大力氣的去拉機床上的縱桿……”蔣東升了夏的腦袋,聲音也放緩了道,“多虧了之前我跟夏叔叔學了怎麼給機上零件來著,要不然,我也看不懂這些。”
夏看他一眼,也想起年後爸媽一起來四合院的時候,蔣東升的確是跟著跑前跑後的忙活了一陣子,跟著一起組裝了幾個切布料的機。夏對他這樣冒險的做法並不太認可,他覺得這次只是蔣東升的運氣好,萬一出了差錯,那豈不是要搭上半條命?他印象裡的蔣夫人在日後會更加貪婪,只要姑且縱容一段時間,等以後蔣東升有了更大的實力,再連拔起也未嘗不可。
蔣東升跟夏想的不一樣,他是覺得有蔣夫人在的一天,他就忍不住在心裡翻騰著想要複仇。別的不說,就憑這個人對蘇荷媽媽做的那些事兒,蔣東升就不可能放過。縱容,也只能讓這個人更加囂張,蔣東升想做的是趁現在手頭沒了力量,最好一鼓作氣就平了這個蔣夫人,邊了威脅,往後還怕沒時間讓自己慢慢發展?
夏說不過他,就是瞧著他纏著滿腦袋的繃帶有點擔心。他在蔣東升懷裡換了個姿勢,心想這樣也好,既然蔣東升已經知道蔣夫人需要提早提防,那麼就讓他來做吧。很多事,他是遠遠不如蔣東升看的長遠、出手更狠的。
孫田傷的太重,那只手勉強接上了,但是也廢了。他躺在病床上幾日半昏迷著,倒是正好躲過第一波的審查,作為那天事故一起傷的老師還及時給醫治了。
蔣夫人看著事鬧大,心裡也是有點慌的,但是覺得事鬧的越大,說明蔣東升傷的越厲害,一時心裡也痛快了幾分。只是工廠那邊的檢查結果出來了,是機出的問題,這故障弄的太明顯,工廠的工人更是把那天孫田請他喝酒的事兒也招了出來——要不是孫田重傷,恐怕早抓了去一起審了。
審查的矛頭幾次都指向孫田,這讓蔣夫人有點提心吊膽,但是瞧著孫田一次次躲過,就算問了也沒出什麼紕,也跟著放心了。目前查不到頭上,只要耐心等待就是了,只盼著孫田這次能狠點,讓蔣東升別再爬起來才好。
蔣宏負責追查這件事,他起初是覺得工廠裡的機年久失修才造的問題,後來卻發現有些不對勁。明著暗裡查到的消息都告訴他,那個斷手的老師,上很有些可疑之。蔣宏沒想過去懷疑一個害者,但是得到的消息多了,也不免有了疑心。他又去瞧了那個老師一次,仔細看過去那也不過是個普通的中年男人,如今失了一只手,清醒的時候就雙眼通紅的盯著天花板,目呆滯,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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