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紅莫名地覺得他的話像是在代什麼,忍不住問:“你要去哪?”
沈巍:“我去追他。”
“他還用追?”祝紅頓時拋開自己心裡那點疑,撇撇,酸溜溜地說,“別看那賤人走得痛快,現在火消下去了,心裡指不定多後悔,肯定等著你呢,放心。”
看不見的沈巍沒有再答話,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走了。
祝紅說得一個字都不差,趙雲瀾確實沒走遠,他就在黃泉路口下面找了個蔽的地方來回走溜,弄得滿地煙頭。
這明顯更年期的癥狀讓十分懂得趨利避害的林靜離他遠遠的,默默地蹲在一邊,不知從哪弄來一個遠鏡,著看正白熱化的戰局。
當趙雲瀾點著他當天的第十二煙的時候,忽然一只手憑空出來,從他裡生生地把煙掐滅揪走了。
趙雲瀾愣了愣,一偏頭,就看見沈巍猶猶豫豫地站在那,好像想說什麼,又不知該從何說起的模樣,過了一會,沈巍避開他的目,慢慢地低下了頭,他一的汙,看起來狼狽得要命,眼鏡早就不知道掉到什麼地方了,額前的頭發稍微有點長,蓋在鼻梁上險些遮住了眼睛,說不出的委屈可憐。
趙雲瀾沉默了好半晌,終於無力地歎了口氣,沖他出手:“過來吧。”
沈巍一把把他攬進懷裡。
“狗眼都瞎了。”被當做不存在的林靜心裡默默地想。
他遠遠過去,只見各族似乎都商量好了,地府眾鬼差簡直了炮灰,被眾人不約而同地在了牽制鬼面和一幹鬼族視線的地方,此時幾乎已經傷亡過半。
林靜冷眼旁觀,覺特別是十殿閻王的唱戲服,花花綠綠的對拉仇恨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只是混沌即使是碎片也極其厲害,不管是仙是鬼,眾人都避其鋒芒,時有避不開的,就被悄無聲息的吞了進去,連也沒留下——混沌,仿佛就是讓任何事都宛如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林靜眼睜睜地看著秦廣王被混沌的碎片到了極,“噗通”一聲掉進了忘川水裡,巨大的袍袖生生地吧他浮了起來,看起來就把一塊泡發了的彩虹糖。
這時,忘川裡突然浮出了一張巨大的網,像一張大魚網一樣,把秦廣王整個從水裡托了起來,他一淋淋,連滾帶爬地撲上了岸,只見各族英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伏羲八卦的位置上,趁著地府的人轉移視線,不知什麼時候布下了這麼一張大網。
林靜:“阿彌陀佛,那是什麼東西?”
沈巍的聲音突然在他後響起:“是伏羲八卦網。”
林靜被他突然出聲嚇了一跳,手一哆嗦,遠鏡差點掉下去,轉過頭來幹笑一聲:“那什麼,您忙完了呀?”
趙雲瀾“無意”地踩住了他的腳。
沈巍並不在意他調侃,繼續說:“應該是妖族帶來的,傳聞伏羲起於東土,封聖以後才有了蚩尤,蚩尤之後生巫妖二族,太昊死後留下了伏羲弓和八卦,伏羲弓後來被後羿拿走,落到了人族手裡,這麼看來,八卦網大概就是妖族的不傳之了,我說呢,各族果然都有些箱底的東西。”
正說著,只見隨著八卦網浮出,混沌的碎片仿佛瑟了一下,第一次開始後退,鬼面高懸在空中,面上畫出來的面孔一陣扭曲。
突然,整個八卦網出一陣金來,林靜吃了一驚,小聲說:“那是我西方供奉的佛祖金印……傳說末法時代鎮邪魔的最後一道法寶。”
金四溢,充斥著整個地府,黃泉路上不知什麼時候熄滅的小燈再次被點燃,這一次火明豔得多,像一條順著黃泉路擺尾而過的火龍,頃刻圍了一圈。
整個混沌的碎片連同無數鬼族一瞬間被巨網吸了進去,唯獨奈何不了不知什麼時候到了閻王殿上的鬼王。
他究竟厲害,卻也把自己厲害了一條桿司令。
沈巍輕歎了口氣:“塵埃落定,我們走吧。”
這是打不下去了。
林靜本來已經跟著他們走了,可他總覺得心裡有種怪別扭的覺,總覺得要出什麼事,他下意識地端起遠鏡,轉過頭看了一眼,只見鬼面臉上出了一個哭還笑般的表。
忽然,那張面從中間破裂開了,了兩瓣掉了下去,出那張肖似沈巍,卻要鬱得多的臉,上的袍子無風而起,獵獵如旗。
“很好,”林靜聽見他啞聲說,“你贏了,我鬥不過你,你不屑於和我鬥——很好。”
沈巍停住腳步。
“你我生來如出一轍,我不明白我比你差在什麼地方,你是孤高尊貴的斬魂使,我是萬人喊殺的鬼王——這沒什麼。”鬼面低笑了一聲,“這當然沒什麼,我就是大地之心的鬼王,天地人神皆可殺!只是恨你為人卑鄙,竟然連跟我一戰的勇氣也沒有,找這些螻蟻來辱我。”
“你會後悔的。”他突然低低地笑起來,“你以為你贏得兵不刃?你會後悔的,我的好兄弟。”
他的猛然長大數十米,如同一座高山,而後萬裡之外的地下傳來一聲而不發的咆哮,隆隆地傳到地上,像一聲雷。
沈巍的臉突然變了。
鬼面放聲大笑,忽然碎了千萬片,大地劇烈地震起來,網住了混沌碎片的伏羲八卦網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