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我舅舅的剎那，我承認我整個人都傻了，就像是被電擊了一樣一不。其實這幾天來，我不止一次地幻想過我舅舅再次現，可是我都被哥背叛一個星期了，我舅舅始終冇有影子，我以為是我冇有生命危險，所以我舅舅纔不管我的。

但是現在，我知道了，我舅舅從來就冇離開過，他一直都在我的邊。否則，為什麼在我準備做出極端的事時，而且還是在這麼特彆的時間裡，他就這麼恰好地出現了？

我不知道我舅舅為什麼現在才肯現，我隻知道自己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心裡憋的那一口氣瞬間就潰散了，就像終於找到了可以依靠的神支柱，整個子都跟著癱下來，頭一歪就倒在了我舅舅的懷裡。

我舅舅的懷抱很冰涼，從上到下都著一寒氣，顯然也在外麵站了好久。可我的心裡卻覺得很暖，我用力地抱著我舅舅，同時極力忍著快要哭出來的聲音，哆哆嗦嗦地說道：“舅舅，幫我殺了老！”

以我舅舅的脾氣，老對我做出這樣的事，他怎麼可能會放過老？可我舅舅竟然沉默了一下，才緩緩說道：“你，不能殺他！”

我吃驚地抬起頭來，看著我舅舅的臉，問：“為什麼？”

我舅舅冇有說話，隻是目沉靜地看著我。這時候我才發現他的臉上很滄桑，一雙眼睛儘顯疲憊，鬍子拉碴的也像好幾天冇颳了，現在的他完全冇有了往日的張狂氣息，看上去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中年人。

我突然意識到，這幾天我舅舅過得恐怕不比我好，這些天來他到底經曆了什麼？

這時候，在我舅舅後突然閃出一個人來，正是染得一頭劣質黃髮的李國。李國輕輕說道：“大哥，到後麵去說吧，巍子看上去快不行了。”

“走。”

我舅舅突然弓下子，讓我伏在他的背上，朝著酒店後麵的一片人工樹林走去。折騰了一夜的我確實已經冇力氣了，肚子上的傷口時刻摧毀著我的和靈魂，現在趴在我舅舅寬廣的背上才得以稍稍休息一下。

我舅舅揹著我走進樹林，此時的天還是黑黝黝的，李國跟在我們後。走到一石凳前麵，我舅舅才小心翼翼地將我放了下來，然後蹲下子檢視我上的傷，和我說冇事，休息休息就好。

我點點頭，說舅舅，為什麼不能殺老？

我舅舅抬起頭，說道：“因為他背叛你，是我安排的！”

我舅舅這一句話，當真如石破天驚一般，震得我腦子轟隆隆的響。老反水，是我舅舅安排的？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我舅舅，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隻覺得三觀都要塌了，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舅舅站起，直視著我的目說道：“你以為你做了這個鎮的老大，就能踏踏實實地做下去麼，彆忘了宋頭最初安排那場決戰，是想幫陳老鬼擺你這個麻煩的。可是後來冇按他的計劃走，你不乾掉了陳老鬼，還做了這個鎮的老大……你以為他會好好提攜你麼？他隻會對你惱怒，然後不間斷地你、給你穿小鞋，讓你生不如死！所以你做了老大，反而會很遭殃，步步都會被他所製。”

我舅舅這番話說完，我聽得一愣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這老大之位，並不是宋頭想讓我做的，而是我無意中拿到手的，就好像在一家公司裡，領導都冇有同意，經理就換了人，領導怎麼會開心，怎麼能不給新的經理吃點苦頭？

“既然這樣，那你一開始為什麼要幫我，直接讓我輸在陳老鬼手裡不就行了？反正當時你也在場，還有鄭朝宗，他又不會把我怎樣！”

我舅舅搖搖頭：“你必須贏，這是我們拿下這個鎮的好機會，宋頭再怎麼也不會當眾打自己的臉。但你又必須輸，否則你會被樹靶子，被宋頭玩死都不知是怎麼回事。所以，我就安排了老反水這一出，這樣陳老鬼坐了牢，你也被涮下去了，老就當仁不讓為新的老大。這樣，宋頭也會對他非常滿意，從而無比信任，而實際上，這鎮還在咱們手裡，可以方便我們做很多事。”

我明白了，全明白了，明白了我舅舅的良苦用心，也明白了我舅舅這麼安排的目的。原來老不是真的背叛我，我就說我怎麼可能會看錯人，連子彈都肯幫我擋的老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

可我心裡還是堵得慌，說：“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呢，我可以配合老完接啊，知道這幾天我和樂樂他們是怎麼過來的嗎，我們幾乎恨了老，覺得天都要塌了……大家還等著我帶他們報仇，這樣讓我怎麼和他們代？”

這幾句話，我幾乎是帶著滿腔埋怨和不爽說出來的，我舅舅機關算儘、步步為營，雖然是為了我好，可也把我們這些人都坑了，究竟把我們當什麼了，一群隨便控的棋子？

我舅舅冇有說話，轉過頭去給自己叼了支菸。李國走了上來，說：“王巍，不是閻王大哥不告訴你，是這樣才能做得真實一些。宋頭很狡猾的，想騙過他可不容易，隻有老那樣閱曆富、經驗老道的人才能完這個任務。閻王大哥一開始去找老的時候，老也是千萬個不願意，但我們和他分析利弊，說這樣才能最大程度的保全你和你的力量，老在艱難的抉擇之下才願意配合這事……

這幾天來，老心裡不好，你舅舅心裡不好，大家心裡都不好，他們同樣幾天幾夜都冇睡覺，可這是冇有辦法的事！走這條路，本就不是穿吃飯那麼簡單，也不是玩玩鬨鬨那麼開心，這條路充滿荊棘和黑暗、謀和詭計，稍不留神就會摔進萬丈深淵，碎骨。當初閻王大哥也問過你，是不是確定要走這條路，是你自己堅持要走的！”

李國的每一句話都在我的心口，我何嘗不知道他說得冇錯，可我仍然覺得很不好、很不好……就在這時，一個腳步聲突然響起，我抬起頭，發現竟然是老走了過來。

“巍子，我對不起你！”老一頭跪倒在我麵前，痛哭流涕。

老的哭聲響徹在這片黑暗的樹林裡，他同樣蓬頭垢麵、鬍子拉碴，兩隻眼窩也深深地凹陷下去，果然如李國所說，他這幾天也冇過好。而且很有可能，他比我還要煎熬，畢竟背上“弒主”罪名的可是他，背地裡得有多人他的脊梁骨？

渾濁的眼淚在老滿是滄桑的臉上，我的心裡也很不好，忍不住俯將去拉他起來，說哥，冇事，我不在意……

“巍子，你就讓我跪一會兒吧，這樣才能減輕我心裡的一些負擔啊……”老仍不起來，跪在我的麵上砰砰砰地磕著頭。

以老的年齡，給我磕頭真是折我的壽，我仍舊固執地拉著他，說哥，你彆跪了，你要是還跪，我也給你跪下了！

說著說著，我的眼淚也掉下來。

“彆，彆……”老趕站了起來，著眼淚問我的傷怎麼樣了。

我苦笑了一下，說還好你手下留，不然我可真去鬼門關了。我這麼一說，老更自責了，捂著眼睛止不住的流淚。我趕又拍他的肩膀，說我冇事，和你開玩笑的……

看到老站在我的麵前，對我還是一如既往的尊重，我們兩人好像又回到了過去，這多多打消了我心裡的一些不快，讓我覺得欣了不。我知道這事不怪哥，所以便將他拉到我邊坐下，然後才抬起頭看李國：“現在，我應該怎麼辦？”

李國回頭看了一下我舅舅，我舅舅仍在背對著我們菸。李國說：“巍子，現在你有兩條路，一條路是到此為止，反正你也不是老大了，宋頭不會再想方設法地害你，你可以安安心心地繼續上學；一條路是繼續走下去，閻王大哥對你有彆的安排。”

我冷哼了一聲，說我當然要繼續走下去，否則這一刀不就白捱了？而且當初是我自己說要幫忙乾掉宋頭，半途而廢可不是我的作風，你就告訴我該怎麼做就好了。還有，宋頭是什麼東西，憑什麼他想害我就害我，為什麼我就不能害害他？

聽我說完這番話，李國直接笑了起來，就連我舅舅都回過頭來，麵詫異地看著我，同時也出一點微笑。

“閻王大哥，王巍真是你家的人啊，有！”李國興高采烈地說。

“廢話。”我舅舅又恢複了冷漠的表，不過看得出來他開心的，眉眼間著一點驕傲和自豪。

李國繼續說道：“王巍，是這樣的，就像咱們之前說的，最終目標是乾掉宋頭。但是宋頭現在勢力很大，在羅城也幾乎可以隻手遮天，這十裡八鄉的七八個鎮上，基本也都歸他所管。但是這些鎮並不算什麼，那些老大也曾經都是閻王大哥的手下，就像老拐一樣，時時都能被你舅舅所用。說起來最難解決的還是陳老鬼，但是現在也被你給乾掉了，也拔了閻王大哥心頭的一刺。所以現在，我們應該把重心放到羅城去了。”

李國說，下一步需要我轉學到城裡去，落腳之後，會再告訴我下一步該怎麼做。

轉學？

我問：“需要我再當學校的天麼？”

李國搖搖頭，說不用。

我說為什麼？

李國聳聳肩：“要那幫學生有什麼用。之前閻王大哥讓你做學校的天，不過是想看看你的能力如何，現在你的能力已經得到認可，不需要再做那種冇什麼用的天了。”

我點頭，表示明白。

這時候，我舅舅又看著我說：“如果做了決定，那就儘快辦轉學手續吧，隨便去什麼學校都行，你現在也有不錢了，做這個應該不難。當然，其實我更希的是你彆上學，直接到城裡去幫我的忙，當然這樣做的話，你媽……肯定不會同意。”

提到我媽的時候，我舅舅的眼神明顯一黯，顯然和我媽之間還是有著巨大的鴻。我笑了一下，說彆說我媽不同意，就是我自己也不同意啊，我還想好好完學業。另外，必須馬上走麼，我還想參加期末考試，能不能過了寒假再走？

說起期末考試，我舅舅、李國、老三人都是大眼瞪小眼，顯然覺得非常不可思議，畢竟肯走這條路的，又有幾個還把學習掛在邊的。

我舅舅都苦笑著搖了搖頭，說：“我小閻王的外甥，果然和彆人不一樣啊……本來是想讓你天亮就走，這樣也顯得迫一點，畢竟老給你的期限也到了。不過留下來也冇什麼，這個我可以出麵，去找宋頭談一談，假裝讓他給老施，這點麵子他還是給我的。不過，你想好怎麼和你那幫兄弟代了麼，他們可是還等著你報仇的。”

我沉默了一下，說他們都聽我的話，隻要我說我是去城裡再打一片天下，有了力量之後再回來找哥報仇，他們也會理解我的。不過唯一棘手的，恐怕就是樂樂，那傢夥雖然平時聽我的話，但在這種事上估計就不可控了，很有可能單槍匹馬地去找哥報仇。

我舅舅皺了下眉，說這個人啊，我對他印象也深的，你的擔心不無道理，那種事他確實做得出來。實在冇辦法，就讓老再狠揍他幾頓，看他能不能老實？

我剛想說不行，一個幽怨的聲音突然飄了過來：“閻王大哥，我可是一直把你當偶像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我舅舅猛地回頭，眼神也變得無比淩厲：“誰？！”

颼的一聲，李國竄了過去，當真行如風、如兔，把我都嚇了一跳。然而我舅舅雖然聽不出來是誰，我卻知道是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