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從來就不缺天才。
有那麼一類人,生來就上蒼眷顧,修煉猶如過江魚,一帆風順,水到渠。
這類人,被稱之為天驕。
很不幸的是,
林奕並非這一類人。
他隻能穩打穩紮,偶爾在逆境中掙紮,去尋找出路,狡詐的思維,狠辣的手段,不俗的悟,驚人的氣運,外加上勉強還算過得去的修煉天賦,這些結合起來,才得以走到今日這一步。
百年,化神期五層。
而且,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有過上一世七百年修真經驗的前提上。
諸多種種,缺一不可。
天才,可是會打擊到人的。
這做命運。
灰人的命運,是悲慘的,不幸的,同樣……也是被眷顧的。
難以想象,
一個昔日隻會跟在林奕後玩鬨,著鼻涕手討要糖吃的孩,在不到百年的歲月裡,搖一變,再相遇時,已是渡劫期大修士!
這些年來,他經曆了什麼,無人問津。
似乎,他從來都隻是一個人在走走停停,四飄,哪裡有機遇的地方,哪裡就會有他的影。
認識他的,隻知他姓仇,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修。
至於他從哪來……
無人知曉。
恐怕,這偌大的天武星上,也就唯獨兩個人心知肚明,一個是仇老魔本人,另一個便是林奕了。
——他從徐家坪而來。
到此地……
為了些什麼,林奕心裡多多也有了個數。
“這娃子,是狠我啊……”
著仇老魔那歇斯底裡的紅眼眸,林奕暗自苦笑一聲。
因果這東西,誰也說不準。
七十餘年前,林奕走火魔,修為儘廢,滿頭白髮的他如同喪家之犬,狼狽地躲到徐家坪居。
豈不料,被楚吒追蹤到了腳步,找上了門。
或許仇老魔天生就不該死,準確點說……上蒼不讓他死得那麼早。
因此,
他誤打誤撞下,吃壞了肚子,帶著他前去鎮子裡打算看病的林奕,這二人因此躲過了一劫,可徐家坪裡其他的鄉村父老就冇那般好運了。
流河。
那個不大的小村莊,徒留下一個驚恐而又無措的鼻涕孩,以及一個姓林的外來者還活著,這是因果的因。
至於果……
“嗯?”
驀然,林奕似乎約抓住了什麼。
頃,他苦笑地搖了搖頭。
“原來如此。”他說。
長青門山腳下的那個漁村,文家村,亦是如此。
不也是全村人都死了,隻有兩個人活下來了麼?
一個,是名為大柱的孩,在文雯的筆記上提到過,他是其中一個冇有出海的人,逃過了命中的一劫。
另一個,便是文華了。
仔細想來……
同樣是活下來了一個孩,
同樣是活下來了一個不屬於村子裡的外來者,
畢竟,文華本就不是親生的。
這個陣法,這個局,遠遠冇有那麼複雜。
也難怪會給林奕帶來一種悉的微妙,至於是哪,又說不上來。
“二狗蛋?”
小魔學著主人的語氣,喃喃自語著。
聲音不大,卻也不小,尤其是在這死寂的夜空下,格外刺耳。
而仇老魔,則是怔了一下。
多久,再無人喊起過這個名了啊……
也就是在他出神的這麼一會功夫,在場的長青門弟子與長老們,麵麵相覷。
這魔頭是誰?
林奕,又是誰?
兩人,可謂是天差地彆,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可是……
就是這麼一個完全冇有毫擺譜的年輕人,衝著另外一個聲音略顯滄桑的魔頭,絡的一口一個‘狗蛋’,並且對方還喊他為叔……
剎那間,
大師兄王騰也好,唐詩也好,兩人都明白了些什麼。
他們不蠢。
如果眼下這等局勢,還冇能分析出什麼來,那也不用修煉了,儘早下山去種田得了。
“師妹,走眼了啊……”
王騰驚愕地看了一眼林奕,又看了看仇老魔,最後看向唐詩,不由苦笑一聲。
他懂了。
為何在一年前,自己要拉那小魔長青門時,他們兩個會出那等莫名其妙的表了。
也明白了,為何小魔第一反應,不是答應或拒絕,而是看向林奕。
“好笑啊……”
唐詩喃喃自語:“妹妹是天才,哥哥是廢?現在……完全反了……了套了。”
怎麼看,都得反過來纔對!
“這……這這……”
張大誌瞠目結舌,如遭雷擊,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他突然想起,
林奕那一張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欠揍的臉,那不是傻,也不是有靠山有依仗,而是……就冇把自己放在心頭去!
小人的求生**,不能小看。
都是人,
底層的小修士也好,境界高深的老怪也罷,在命麵前,大多一個樣,往往很多不怕死的,都是世俗間的那些凡人,老了,病了,隻剩下一抹牽掛,冇了念想,也敢放心去死。
可修士,都是惜命如金的。
“他該死!!”
張大誌怨毒的看向林奕,企圖用憤怒,來取代自心的不安與丟臉的惶恐。
他隻能祈禱,
祈禱那修為高深的大魔頭,把這姓林的給殺了!
長青門上上下下,如此眾多的人,恐怕也就唯有張大誌這麼一個另類,是站在仇老魔一邊,同一條戰線的了。
“狗蛋,說實話,叔有些好奇。”
林奕沉些許,疑的問道:“為何你就如此篤定,破開你陣法的人,會是叔呢?”
變了,
向來沉默寡言的仇老魔,找到林奕後,全都變了樣。
麵對林奕的疑問,他滿懷興趣的低笑道:“林叔,您可真是老了啊,連那麼明顯的圈套都冇注意到,或許……你還不知道?”
“嗯?什麼?”
“這裡,可不是蔚藍星,而是距離蔚藍星萬分遙遠的另一端……天武星啊。”
林奕劍眉微皺,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麼,但是哪一點,他始終冇能想出個所以然來。
見此,仇老魔才緩緩開口道:“天武星,有生辰八字冇錯,但是……並冇有五行這麼一說。”
“厲害。”
良久,林奕才如此道上一句,點了點頭。
實際上,這個陣法,很多人都可以破開。
但……
他又隻會是被林奕破開!
那充滿臭味的棺材,葬著文雯骨的棺材,葬著白的棺材,除了生辰,還需五行。
除了蔚藍星上的人族,是冇有人懂五行這麼一說的。
而能有機會,在某一天走到星河的另一端,天武星這裡來的人……
也就隻有林奕了。
這個局,是專門為林奕佈置下的,是一個陷阱,同樣,也是一個掙不開的因果。
“老和尚呢?”林奕問。
他有太多太多想問的。
眼下,他最好奇的,便是那老和尚如今怎樣了。
他清晰記得——
當年,便是那西海岸的老和尚,也就是投人的朋友,親自帶著狗蛋離開的,至於去了哪,林奕也冇問,因為他知道,老和尚不會害狗蛋。
仇老魔自然明白他指的是誰。
“死了。”
他冷漠地回答,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我殺的。”
“為何?”林奕不解。
倒不是他不讚同對方的做法,隻是……
世間萬,總歸都是事出有因的。
如果冇有一個合理的契機和理由,按理來說,這狗蛋不可能平白無故殺了那老和尚纔對,要麼是糾紛產生了分歧,怒殺,要麼是奪寶,搶殺,總歸有個理由。
“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麼在短短幾十年間,就走到今日這個地步的?”
說著,仇老魔低笑了兩聲,沙啞的聲音慨道:“真有意思啊,渡劫期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