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閑齋是什麼東西？”

“就是這間書房，父親說了，以后這書房單給你用、你婚后再論。我已經讓七葉掌柜去老衡居訂做橫匾，名字就半閑齋。”

范閑覺到一不對勁，問道：“那半閑齋詩集是什麼？”

“嗯？就是你那天在殿上念的詩，已經被太學士集了集子。陛下準備讓用文淵閣的名義付印，是我求父親去將這差事求了過來。”

西山紙坊被盜之后，那些皇商們被撒了職司查辦，竟是許久沒有恢復元氣，再加上庫得了來自宮中的警告，不敢再針難澹泊書局。澹泊書局終于緩過勁來，自然要準備大展宏圖，七葉大掌柜，思轍小掌柜二人第一眼便盯上了這本制詩集，宮中拔錢是一部分，而且宮中允許印之后私人發賣，這就是筆大錢了。

這詩是誰寫的？范閑。范閑是誰？范閑是澹泊書局的幕后東家。這賺錢的買賣，不論是慶余堂的七葉掌柜，還是站在掌柜背后笑的范思轍，都不可能讓利于朝廷。范思轍本來就很痛恨兄長一直不肯將石頭記后十回出來，如今得了詩集，哪肯放過。

范閑在紙上寫下半閑齋詩集這五個字，又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心里卻在苦笑著。當夜自己為了掩飾后半夜的行蹤，在殿上裝醉，結果狂大發，一時沒有收住，這些詩里，不知道有多典故說不清楚，如果要說清楚這些典故，就要寫不知道多本史書故事。

四大名著您得整齊備吧？世說新語得來本兒吧？論語？詩經？嘿，還真別嫌，架空版資治通鑒？穿越版司馬史記？全寫出來也沒人會有意見。

一想到這種工作量，范閑就嚇得打了個寒，如果真這麼擴展下去。只怕這澹泊書局還真要變前世先進文化的傳播看。應了自己當年在澹州發的宏愿。說道：“文淵閣校的不。你得拿回來，我自己重校一遍，那天喝多了，誰知道瞎說了些什麼。”

他拿定了主意，能糊弄過去的就糊弄過去，實在不的，那就只有忍痛割。以喝醉為借口統統刪掉，反正喝多了的人第二天很容易患失憶癥。

“這是絕版啊。”范思轍搖搖頭，“我看再過五年，你自己說不寫詩的話淡了，你再來次復出詩壇，估計又是一大筆錢。”

范閑笑著搖搖頭，目忽然落在了書房一角的紅紙張上，好奇問道：“那是什麼？”

范思轍說道：“禮單。”

范閑微微一怔。這才想起自己大婚的日子近了，但是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無庸諱言，他的心已與當初慶廟時有了細微的差別，自己與的母親終究是無法共的，現在的皇帝還能掌控一切，一旦皇帝陛下不想掌控了，到那時，長公主一定會殺死自己。

或者說：自己一定會殺死長公主。

期盼了許久的大婚漸漸要來了。范閑的心里卻生出一些不安與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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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幾日，澹泊書局主打的半閑齋詩集終于出來了，這次澹泊書局得了付印權，范閑親自大刀闊斧刪了許多。他本以為安心了些，不料書局辦了一個儀式，借著范閑的名頭，將靖王世子，鴻臚寺卿辛其等人全請了來。

范閑嚇了一跳，只肯讓才妹妹范若若去拋頭面當形象代言人，熱熱鬧鬧地開始賣，而他自己卻借口要保持一代詩仙的神，躲進了皇室別院，與林婉兒談去。

八品協律郎當場噴詩百首，震得一代大家莊墨韓吐而遁，這故事早已在慶國傳揚開來，雖然有些詩已經流傳到民間，但這次的詩集號稱作者親校版，自然大不尋常。果不其然，詩集一出京都紙貴，范閑的聲名頓時浸浸然又上了一個臺階。

小樓昨夜又秋風。

范閑溫地看著自己的禾婚妻，微笑說道：“你說的那法子不管用。”

林婉兒愁眉苦臉，兒可地嘟著：“好些天都沒有出去了。”

其實這位小姑娘也知道，最近京都里的那些事，雖然自己從小在宮中長大，那些娘娘們都把自己捧在手掌心中一般，一方面是自己病弱溫，不可能對那些娘娘造傷害，另外一方面，是因為皇帝陛下顯得格外疼自己。

關于長公主的那些“言紙”，自然沒有看到，但漸漸也聽到了一些風聲。后來長公主離開京都去往信之有，曾經來過別院，母二人其實有些陌生地對坐了一陣，長公主便上了車駕離開了京都。

林婉兒雖然不知道范閑與母親的離開之間有什麼關系，但敏的依然覺到范閑的心不如往日那般輕松快意，所以提議找天再出去賞賞秋景，京都西山的紅葉是很有名的。

但聽到西山二字，范閑就想到了那家壟斷了京都用紙的紙的紙坊，就想到紙坊背后似乎正森怯弱看著自己的長公主。

范閑清楚，長公主離開京都，最本的力量還是皇帝陛下，自己的“言紙”只是給皇帝一個說服自己，說服太后的理由而已。

此解釋一下，如今的慶國朝野間都將那日像雪花一樣飄灑的傳單做“言紙”，因為認為這是一種民間訴求無路之后，進言的紙徑。

這段日子里，京都居然重復了好幾次這樣的“言紙”拋灑行，讓監察院張了好一陣，其中一椿等抓住之后才知道，原來是太原路銅礦苦役來京城告狀，但本進不了登聞院，所以學了這麼一個法子。

監察院追著兒，居然最后發現給這些苦哈哈們提供紙的，居然還是西山紙坊！

但是幫這些苦役們書寫冤狀的人，卻是如何也挖不出來，只知道無比潤的筆跡是出自慶廟旁邊一個算命者之手。但是監察院去慶廟搜索時才發現。這個地方本沒有算命的人——除了廟里那個似乎一輩子都沒有出來過的大祭祀。

銅礦的事自然是給一辦理了。很快就把太原路的員抓了一串回京。只等一月后問斬。只是對于這種言紙行，朝廷再也無法忍，加強了對于紙張的管理，但是監察院的陳院長大人，卻沒有罰那幾個銅山苦役，在員們的眼中，陳大人似乎變得心了許多。

他回過神來。看著微有愁容的婉兒，微笑走上前去，輕輕著圓潤的下頜，溫和說道：“想什麼呢？長公主回了信，咱們婚后有機會，自然是要去拜訪的。”

這自然是假話，范閑希這輩子都不要去信，希長公主從此老死信。當然他也知道，在沒有真正地撼長公主與那個神伙伴的勢力前，皇帝陛下喜歡玩引蛇出的招數，長公主總有回來的一日。

林婉兒勉強一笑說道：“看吧，昨兒個宮，你也知道最近京里這些事，娘娘們倒還好，只是太后子似乎有些不舒服，陛下待我也不如往日般親切了。”

范閑在心里嘆了口氣。心想皇帝正在頭痛和你老媽勾結的皇子究竟是誰。怎麼可能還像往日那般。

二人又略說了些閑話，忽聽著似乎有嬤嬤上樓的聲音。范閑條件反般，極瀟灑地一縱，攀在窗沿之上，準備從窗子那里翻出去。林婉兒噗哧一笑說道：“還真習慣了啊？”

范閑有些窘迫地笑了起來，看著婉兒略有些發白的臉龐，心中惜大作，上前將摟懷里，低聲說道：“大婚前別累著了。至于病啊別的事啊，別怕，一切有我，以后有我呢。”

窗外的青青樹枝在秋風里倔犟地保持著鮮活的，試圖證明不論外在環境如何蕭索，它還是有著對好的向往。

樓梯轉角，大丫環四祺看著姑爺與小姐樓在一，不由俏皮地了舌頭，心道范家姑爺都一世才子了，原來還是這般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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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在即，整個范府行了起來，長公主不在京都，所以那邊的安排工作，竟然是由淑貴妃出馬暗中指點。整個范府在到榮之外，更加小心謹慎，生怕哪里做的不夠細致，與規矩有細許不符。

但規矩本就是件極難的事。林婉兒的郡主份，只是在宮里起作用，放在宮外的世界中，的份還是林宰相的私生，年初才被陛下著相認。所以這次大婚，究竟是用尚郡主的儀節，還是正常的大臣間子聯姻規格，始終無法確認下來。

柳氏又進了一次宮，終于得到了太后的明確指示，雖然太后極不喜歡林家參合到自己寶貝兒外孫的婚事中來，但依然還是得向這天下綱常低頭，默許了林府的加，同時也宣告了大婚不再按郡主出嫁的儀節進行。

雖然知道的范氏高級姑婆們有些小小失，但想到是與宰相家聯姻，也是極有面子的事，所以復又屁顛屁顛地準備起來。

只是所有人都沒想到，范閑與林婉兒的大婚的風，比起公主駙馬婚的場景，都更值得眾人念想好幾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