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化驗報告出來了嗎?”
“還沒收到呢。”
“……會不會有什麼問題,都幾天了。”
“你這種化驗需要的時間多一點,不要擔心。”
“哦……”
這段對話,幾乎已經了我院幾天以來的例行公事。
住了四天,等了四天的化驗報告,不過不知道是因為這種類型的化驗特別麻煩,還是化驗的地點和別的都不一樣,我到現在都沒等到這個報告。不過臉上的腫在這幾天連續的吊針下,和我手背上被針紮出來的青腫正比地消退了下去,至這一點,讓我安心了不。
四天前的淩晨三點,我被送進了這家頗規模的市中心醫院,當然不是鋣送我過來的,而是我爬到客廳打電話把林絹到家送我來的。
說真的,當時想把那只麒麟殺掉的心都有,因為本沒想到在那種狀況下我居然會被他丟下不管,而且面對那種狀況的我,他甚至連手扶我一下的念頭都沒有。就那麼轉走了,在我剛求他送我上醫院去之後。幹脆直接得讓我有點想不通。
總想說,就算再不把人當回事兒,好歹有點同心吧,至於做得那麼絕嗎?後來想想,也許我是過於高估了這只麒麟在人類外表下面所存在著的那一些可能存在的人,或者本就不應該以“人”的行為和思想來要求他吧,不過也正因為此,我在衛生間被他撞上那種樣子後那瞬間的窘迫,後來很快就消失了,因為發覺那就跟被阿狗阿貓撞上沒什麼區別。
被送到醫院那會兒,我的腫得都不直,上的傷口被了四五針,膝蓋和小骨嚴重錯位。
不過這並不是造我住院的本原因。
醫生在對我全做過檢查之後,決定讓我留院治療的主要原因是我的過敏,以及上沒有完全消退的熱度。他們在我的樣報告裡發現,導致我臉和眼睛過敏這樣的原因似乎並不單純是青黴素,還有些別的東西,而那些東西需要更進一步的化驗和觀察。
雖然聽完醫生的說法以後,我害怕的,因為得過病的都知道,看病最怕醫生說不清楚你得病的原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因為那就意味著本確定不了你病的危急程度,也沒辦法完全對癥下藥。不過躺在醫院病床上之後,看著那些不出名字的輸從點滴管裡一點一點輸進我,心還是稍微定了定的。沒別的原因,雖然從小到大就不喜歡醫院的氣氛和味道,但是有了病,而且還病得不輕的時候,這地方比什麼樣的環境都能讓人覺得安心。
說起來,這幾天多虧了林絹的幫忙了。
從幫我掛號,到陪我化驗,取報告,找病房,安頓我直到一切都搞定……我都不曉得如果不在的話我該怎麼辦。我甚至連住院申請都不知道該怎麼領,該怎麼填。每每看著風風火火地從這個服務臺沖到那個服務臺,一邊看著化驗單一邊跟人談著病房的事,真覺得佩服的。雖然說一起上課,一起逛街,一起腐敗了那麼多日子,常常的只看到懶散而沒有任何責任心的一面,在醫院裡的這樣一種樣子,我還是頭一回看見。
通常,林絹每天會來看我兩次,上午和晚上,給我送點骨頭湯什麼的,順便陪我聊會兒天。不在的時候寂寞,因為整個病房只住著我一個人。
說起來似乎住院也分淡季和旺季,我住的這段時間正好是院淡季,空出個房間我一個人用,單人套房似的讓周圍路過的病人都羨慕不已。不過我知道,羨慕歸羨慕,真要讓他們跟我換,還未必就有人樂意,因為這房間的優勢只現在白天。白天它夠清淨,夠獨立,這和其它被人來人往探病的人堵得有點擁的病房比起來,看上去別樣的好。不過到了晚上,這好難免就變得有點詭異了。
林絹說這家醫院的停間和住院部是一的,事實證明也確實如此。那時候是我院的第一天。坐電梯直上十七樓,當時就我和兩個。醫院的電梯是比較老的那種,聽說都用了十多年了,所以鐵腥味濃的,加上頭頂那盞不溫不火的白熾燈,種種因素促了林絹某些方面的覺,所以電梯剛朝上爬了會兒,就在老電梯嗡嗡的聲音裡,煞有其事地指著B2那只按鈕對我說:“喂,寶珠,他們都講這層樓裡是放死人的,嘿嘿嘿……”
說的時候還眉飛舞的,不過……如果當時要能看得見說話時那個站在後面一不的影,我不曉得是不是還能繼續笑得那麼高興。
後來那電梯突然就停了,停在十樓,那個不上不下的位置。等了半天沒見它恢複的靜,於是推著我繞了半層樓到了第二個電梯的地方,可巧,那部電梯居然也停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沒辦法只能了幾個人一起把我抬上十七樓,而整個過程,那個電梯裡站在林絹背後的影始終在我們後面幾步開外的距離,影影綽綽地跟著,整張面孔在樓道慘白的線裡看上去模糊不清。
後來就住進了這個房間,而那個影在我進了這房間後的一瞬就再沒出現過。
以為視野裡就此清淨了,可後來的事實證明並非這樣,那天的遭遇,其實不過是個開始。
從那天之後的第一個夜晚開始,每天晚上關上燈,我總會看到邊上那張空床上有個人躺在那裡。
有時候臉朝天,有時候側對著我的方向,一張一合,說著些誰都聽不見的話。雖然也不是不知道,對這樣的東西最好的方式就是無視,可是無視這種境界不是說說就能達到的,尤其是不得不一個人被迫面對這種狀況的時候。
有一次被嚇壞了,因為一睜開眼,那人就躺在我的邊上,歪著頭對著我看。然後就覺鼻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鑽進來了,仔細看,原來是一開一合後從裡噴出來的一的冷氣。
當時我嚇得一下子就滾下床去了,落地的時候綁著石膏的那只腳還吊在床架子上,疼得我眼睛發黑。
而事後都還沒辦法和林絹或者醫生解釋。
只能說自己倒黴吧,反正最近這段時間,我已經被林絹視作絕對的撞到天煞星下凡了。為此還從廟裡給我請了個符回來,據說開過的,不過也只能擺著看看而已,這年頭商品時代,也虧還信這種廟門口幾塊錢一個的符都是和尚開過來的。
後來倒也開始慢慢習慣了這種環境,有姥姥的珠子在,那些東西也就是能在你眼前顯著,只要不存心招惹,倒也是相安無事的。而那段時間一直都沒看到過鋣的出現,也沒有任何狐貍的消息。
不過奇怪的是,有次晚上我好象夢見鋣了。
那時候我正朦朦朧朧對著對面床上那個人磨牙,突然發覺不見了,然後聞到一種廟裡檀香似的味道。淡淡的,慢悠悠在鼻子尖繞,怪舒服的。聞著聞著就想睡過去了,那當口翻了個,就看到窗玻璃外頭一道影晃了晃。
當時人迷糊著,也沒怎麼留意。後來醒了一個人躺床上沒事幹的時候又想了起來,自己琢磨著,覺有點像鋣,主要是因為那把頭發——那個出現在窗外的影是背對著我的,長短沒記得太清楚,只記得那把頭發很亮,在走廊的燈下,好象水銀似的流著。
也就在那天晚上之後吧,確切的說是第三天晚上之後,到第四天早晨醒過來,睡飽了的我發覺自己神好了很多。照鏡子發覺自己的臉也開始消腫了,心裡那塊了很久的石頭終於消了很多。
而我的“黴”似乎也因著進了醫院一直躺在床上沒法,所以告一終止了。燒褪了,只要掛在架子上不也覺不到痛,臉上的腫現在也開始在慢慢複元中……期間沒有出過任何別的意外,除了那份遲遲不到的樣報告還讓我掛著心,還有我手臂上那塊看上去像烏青、可上去不痛也不的東西。
不過就是那個東西,隨著時間的推移也在慢慢消失。發覺到的時候它至已經有一半已經看不太清楚了,所以雖然它的出現古怪,但我還不至於太擔心。
於是開始琢磨,這倒黴倒到現在……應該是到個頭了吧。事實上這兩天在醫院裡給我的覺正是這樣了。於是安安心心地養病,並且開始為了別的事而開始掛心,比如狐貍的行蹤,還有鋣給我定下的、已經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期限。
時間就這麼一天天過去了,第五天,第六天……
樣報告一直沒來,而我也似乎刻意忽略似的把它從我腦子裡剔除,一心只盼著早點恢複好早點回家,早點回家好早點和鋣認真地談一次,去問問他,他裡所謂的對狐貍的“理”,到底是把他怎麼“理”了……
而那個駕馭麒麟的方式,我又到底應該從什麼地方下手,該怎麼樣去找。
很多很多的事等著我要去關心,多到在我腳傷好得差不多之後,我幾乎都已經忘了我這陣子以來上的“黴”。
直到那個人的出現。
說真的,打從那人的出現,我才發覺這世界上,黴這種東西,沒有最黴,只有更黴。而之前我也一直都沒想到,在這個世界上,這種生居然是真實存在的……
這個做‘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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