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最早進了畫舫,正巧聽到了花說騙過來的話,愣了愣,頓時大笑。
花笑地對大笑的柳大說,“大公子上當了,其實我邀請你們上來與我們一起遊湖玩樂,是爲了你們船上的伊蓮姑娘,的曲子著實好聽。”
柳大收了笑,對花拱手,“我與三弟剛剛還在想初見太子妃怎麼便給我們這麼大的面子,本以爲是借了妹妹的,原來是借了伊蓮姑娘的。”
柳三隨後進來,也聽到了,笑起來,“伊蓮姑娘的曲藝堪稱一絕,太子妃原來也是個會賞人曲藝的人,這樣說來,我們真是同道中人吶。”
花笑著擺手,“正是,兩位公子請坐。”
柳大和柳三見花邊都圍了人,笑著擇了一空著的地方坐下。
柳芙香由婢扶著進來,便見柳大和柳三與花有說有笑,制著怒氣,笑著對五皇子和十一皇子說,“兩位皇子,打擾了。”
五皇子暗暗嘆了口氣,面上卻不表出來,微笑著說,“夫人客氣了,既然巧遇,一起遊湖,的確熱鬧。”
花和氣淺笑,“繼夫人請坐。”
柳芙香憋著氣,點點頭,也擇了一坐下。
花看著隨後進來的伊蓮姑娘,果真是個人,眉目清清,段筆直,可見是個骨子裡高傲的,可惜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淪落風塵。笑著開口,“爲了聽姑娘的曲子,我可算是煞費苦心。伊蓮姑娘有什麼拿手的曲藝,來兩首如何?也不枉我費這一番苦心將你請上我們的船。”
伊蓮連忙福禮,“多謝太子妃殿下擡,拙劣曲藝,能過您的眼,是奴家的榮幸。”
花溫地笑,“姑娘真會說話,說得人心肝兒都了。”
十一皇子聽得這話,抖了抖角,忍不住開口,“四嫂。”
花笑著點頭,對十一皇子道,“好,我不說了,你喜歡什麼?你來點。”
十一皇子看著伊蓮,說,“勞煩姑娘,就唱一段《將軍曲》吧。”
他話落,柳三嘲笑道,“哎呦,我說十一皇子,你可真是讓我怎麼說你好,你讓人家滴滴的小娘子給你唱《將軍曲》,這不是難爲人嗎?”
十一皇子正容道,“你讓唱《婦人》就不難爲嗎?”
柳三大笑,“一個風塵子,做的是賣唱的營生,我讓唱這個曲子,是正經的對路。總比你這《將軍曲》點出來要切題得多,你要想聽《將軍曲》,就該去軍營,何必坐在這畫舫裡讓一個歌姬唱給你聽?”
十一皇子冷哼,“我今日就要聽《將軍曲》。”話落,他不理會柳三,對伊蓮詢問,“你可會唱《將軍曲》?”
伊蓮看了一眼柳三,又看了一眼十一皇子,慢慢地點頭,“奴家會,只是唱不好。”
十一皇子大度地說,“唱不好也沒關係,只要會唱就行。”
伊蓮點頭,抱著琵琶,試了個音,當真唱出了將軍曲。
黃沙百戰,將軍出劍。一曲《將軍曲》,由伊蓮的口中唱出來,還真有那麼幾分鏗鏘戰場的刀槍劍戟斧鉞勾叉金鐵鳴之聲。
柳三臉不好,但也沒說什麼,喝著酒聽著,眼睛卻一個勁兒地看花。
柳大比柳三更要加個更字,伊蓮唱什麼,他此時已經懶得聽,只覺得花閒閒散散地坐在那裡,倚著案幾,段玲瓏曼妙,手若夷,弱無骨,雪花貌,當真是傾國傾城。
這樣的人,且這樣令人賞心悅目的人,比那些規規矩矩一板一眼的大家閨秀要討喜得多,令人怦然心得多。
秋月雖然看慣了自家小姐只要出現就會被人多看幾眼的目,但是像柳大和柳三這種盯著不錯眼睛的眼神,還是極的。沒多大一會兒,便先不住了,坐直了子,擋住花半邊子,覆在耳中悄聲說,“小姐,真是兩個登徒子,斯文敗類,您就算要謀,也用不著這般搭理他們。”
花笑了瞅了秋月一眼,從來遇到狼的時候,家秋月就如老母護小一般地把護起來,笑著也覆在耳邊說了一句話,“沒有他們,柳芙香這魚兒是斷然不會上鉤的,想報復我,可見那日在趙府長的記還不夠,今日便就再讓長一回記。”
秋月恍然,不再多言了。
五皇子見柳大和柳三眼睛不離花,即便被秋月擋住了大半的視線,他們依舊不自知。他咳嗽一聲,開口說,“四嫂,四哥囑咐了,咱們不可回去晚了,如今已經到了湖中心,這船劃回去需要些時候,到了岸再乘車回京也需要些時候。這便返回如何?”
花笑著點頭,“好。”
五皇子吩咐人對船伕說了一聲,船伕立即調轉船頭。
一曲《將軍曲》落幕,花當先鼓起掌來,笑著說,“伊蓮姑娘真令人驚歎,不愧是曲藝雙絕的人兒。”話落,笑著對問,“東宮宅空得很,你可願意被我贖,隨我東宮?”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柳芙香不敢置信地看著花,這是什麼意思?是單純地看上了伊蓮這個人的曲藝,還是帶回去侍候太子殿下?
柳大和柳三這時從花的貌中回過神,柳三口問,“太子妃,你這是……”
花笑看著衆人道,“沒別的意思,東宮宅太空了,連個喝茶聊天唱曲的人都沒有,今日伊蓮姑娘頗和我眼緣,故而有此一請,只問伊蓮姑娘願不願意。”
衆人聞言,都看向伊蓮。
人人都知道,東宮宅在太子妃住進東宮前,除了使婢外,沒有一個人。多人削尖了腦袋想要進東宮,卻沒一人能進得。
如今花這一句話,若是伊蓮點頭,那麼,就是進東宮的第一個人。東宮是南楚京城除了皇宮外,最富貴的地方。只要進了裡面,將來的機會和價,與今日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十一皇子忍不住小聲問花,“四嫂,這不好吧?四哥他會同意嗎?”
花笑著說,“我的人,哪裡用得著他同意?”
十一皇子頓時沒了話。
伊蓮也驚異了,沒想到只見一面只這一首曲子,太子妃就要爲贖帶去東宮,在衆人的目下,垂下了頭,沉默半晌,低聲說,“奴與太子妃殿下琵琶相和,很想引爲知己,奈何奴份低賤,不敢高攀太子妃殿下,您是高貴的人兒,奴不敢登雲月,太子妃殿下恕罪,奴不能應您。”
這是拒絕了!
花的請來得突然,伊蓮的拒絕來得意外。
花看著,笑著說,“我素來自詡是個俗人,常年在泥堆裡打滾,只因爲太子殿下,才得了這麼個份,這天下,我沒覺得比哪個人因此就高貴了,但即便在泥裡,未扣著這太子妃頭銜時,我也沒覺得比哪個人低賤了。伊蓮姑娘不必妄自菲薄,你很好呢。”
伊蓮聞言擡起頭,眸閃著星星點點的亮,片刻後,又垂下頭,搖頭道,“多謝太子妃殿下,奴自賣進了胭脂樓之日,便已經立下了誓言,簽了死契,終不得離開胭脂樓,恕奴沒有福氣。”
花一怔,有些意外,“你是胭脂樓的人?”
伊蓮點頭,“奴是胭脂樓的人,三年前的胭脂樓。”
花看著,胭脂樓是蘇子斬的,那麼也就是說是蘇子斬的人了?轉頭看向五皇子和十一皇子,問,“你們早就知道?”
五皇子點頭,“伊蓮姑娘是胭脂樓的頭牌,賣藝不賣,不同於樓尋常姑娘不能隨意出城,是可以被請出來彈唱曲藝的。只不過請出來比坐鎮胭脂樓點聽曲價碼要高出三倍罷了。”
花恍然,也就是說,柳芙香今日是花了三倍的天價請出來人陪著遊湖的。頓時笑了,幽幽地說,“京城的好地方,消金窟,好人才,看來都被子斬公子包了。怪不得都說他是個不能得罪的人,走到哪裡,都有他出的手。”
十一皇子覺得這話誠然說得對,不由得點了點頭,“正是這樣。”
花笑著看了柳芙香一眼,擺手,“罷了,既然是子斬公子的人,那麼我也沒必要非要將人弄到自己手裡,他連順方賭坊十年盈利都捨得給我,塵封了五年的醉紅都開封了送給我喝,我什麼時候想聽伊蓮姑娘的曲,應該也是不難的。”
話音一落,柳芙香的臉刷地青白一片,難看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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