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立即引來旁邊幾人興趣,齊齊圍住說話的婦人發問。
“出什麼大事了?你訊息可夠靈通的,昨晚發生的事一早就知道了!”
“彆賣關子呀,快給我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賽半仙支攤作慢了些許,也支棱起了耳朵。
最先說話的婦人神神一笑,稍微低聲音,“我認識在馬家做事的下人,從那聽說的,馬家大宅昨夜鬨鬼了!”
“哎喲,這話可不能說,青天朗日的哪來什麼鬼怪?”
婦人急忙辯解道,“怎麼是我說?這事馬家好多下人親眼所見!昨晚上馬家家主跟管家打起來了,兩人都傷得厲害!下人們趕到的時候,兩個人都已經昏過去了。那馬家主被打得鼻青臉腫,連大牙都打掉了,一的!管家傷得更重,聽說兩條都被打斷了,而且他以下犯上,主人家不準大夫替他醫治,把他給扔到了柴房裡!慘哦!”
“馬府管家一個做奴才的他敢手打主子?那不是自個把命往上送麼?!”眾人驚呼。
“你們都知道的理,那管家能不知道?哪個做奴才的敢做這等送命的事兒?聽那管家辯稱說是撞鬼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手打馬老爺!你們說這事兒邪不邪乎?”
“什麼邪乎,這是報應來了……馬家行事太狠,做了多見不得的事?就連顧家那麼好的人家,經營的藥鋪也被馬家打得冇了生意。還有那管家,不正是馬老爺的馬前卒麼,你們說說?”
眾人唏噓不已。
賽半仙擺好卦桌,支起招牌,往長凳一坐,“開攤咯!誰最先來的,卦錢減半!”
聞言,幾個婦人頓時顧不上再說八卦,一腦衝到卦桌前,爭搶第一的位置。
……
等到這波客人送走,攤子前暫時清靜下來,賽半仙才得了空琢磨。
最近馬家的傳言特彆多。
先是馬家公子跟顧家二姑娘共一室的謠言,不過這個謠言還冇開始發酵就被解決乾淨了。
接著又是馬家上顧家下聘,舊事被重提。
昨日顧家老夫人上馬家談事,被馬府管家推落臺階摔了……這是他從客人裡聽來的,應當不假。
接著,馬府晚上就出事了。
馬老爺被打,管家兩齊斷,更被主家罰,所有風一夕全無。
好像都跟顧家有關啊……
“算卦的,給我算一卦。”清澈略帶慵懶的嗓音在攤前響起。
賽半仙抬頭,眼睛一亮。
來人著清荷月牙,烏黑秀髮盤垂掛髻,係玉青帶,雪玉,眸狡黠靈,得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般。
察覺自己失了神,賽半仙忙坐直板,輕咳一聲,“咳,姑娘要算什麼?運勢?姻緣?”
“算算馬傢什麼時候破產。”
“……”姑娘你玩我呢?
賽半仙,“姑娘,這個老道算不了。”
馬家運勢是他能算的東西嗎?
“算不了你什麼半仙?這招牌名不副實,你騙錢的吧?”
“……姑娘,你來踢館的?那可彆管老道不以禮相待了!”
恃行兇在他這可不頂用!
賽半仙臉一沉,小眼睛一瞇,兇相立顯,很有些迫。
顧西棠嘖了聲,出嫌棄,“虧你還自詡機靈,老朋友跟你說話老半天了還認不出人來,眼力見呢?人家算命的靠眼睛吃飯,你眼睛糊什麼了?”
“……”這調調,悉!異常悉!賽半仙子往前傾了傾,震驚道,“……小友?”
“道友,好久不見。”拱手作揖,裝腔作勢。
“前幾日才見著。”賽半仙表空白,“你上哪換的臉?”
“彆貧,有事找你。”
賽半仙又是沉默半晌,花了好長時間來消化絕就是其貌不揚小道姑這一訊息。
等消化完後,他纔開口,眼底狐疑閃,“你怎麼這副樣子就過來找我了?想乾嘛?”
以他的經驗,神運算元但凡找上他,基本不乾正事。
他不是被利用就是被利用,要不是有銀子袋,他一早跟鬨翻。
“什麼樣子找你不重要,反正回頭你總能琢磨過來。”跟賽半仙打了不道了,餡是遲早的事,誰也不是傻子。
所以這次出來,顧西棠就冇再做偽裝,乾脆真麵目示人。
反正隻要說出目的,賽半仙也大致能猜到是哪家人了。
“我這還開攤呢,你的樣子太過招搖,有事咱回頭再談吧。”
“你幫我個忙。”
顧西棠裝作冇看見賽半仙拒絕姿態,趁著攤子來客人前,飛快低語了幾句。
賽半仙險些摔下凳子,張口結舌,“你這是我幫忙?你是我去送死吧?”
“我什麼時候坑過你?肯定有你好。”
“有銀子?”
“有名聲。”
名聲可以。賽半仙擺姿態,“我考慮考慮。”
這句話冇聽,拔腳走人了,隻留下一句話,“一句話換大名氣,傻子纔不乾。”
你才傻子,你全家傻子。
片刻後,賽半仙陡然回過神來,小友,你找人幫忙連個名都不留的?
起碼說一聲你是不是姓顧啊!
……
六月初一傍晚,小鎮又下起雨來,淅淅瀝瀝。
橋北烏木巷,袁家。
袁淮生連夜冒雨趕回家裡,環目四顧,堂屋除了油燈下正低頭製冬的母親,彆無他。
袁淮生心頭下沉,“娘,我備好要送往顧家的聘禮呢?”
“冇有。”袁母穿針走線,頭也不抬,語氣極淡。
“之前我們明明已經談過,你也應了!”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既然你今天回來了,你自己去外頭打聽打聽,看看顧家姑娘招惹了多是非,你可還敢娶!”
看著態度強出爾反爾的婦人,袁淮生心頭湧上濃濃的疲憊。
從母親反對他娶顧姑娘起,他就知道這件事母親不會上心。
他幾乎把自己放到塵埃裡去跟談,甚至自己親自采買聘禮,將定親要做的所有準備都做好了,不麻煩母親丁點。
冇想到轉過頭來,還是再次反悔,他備好的聘禮也全找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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