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苦甘醇的咖啡味道，像是無形的線，將纏裹。

“當時我跟著蘇媛回到了云州，但遲遲無法融葉家和學校。手上的傷養好了些后，我就在云州的一家咖啡館找了個兼職。也是在那家店，我第一次見到你。”

頓了頓，角彎起一抹清淺的弧度，

“那時候我不知道雁回峰的那個人是你，所以，我一直以為，那是和你的初見。”

咖啡漸漸涼了，只剩下最后一縷白霧輕繞。

“云州的秋天總是很短暫，而且雨連綿。那天又下了雨，你推門進來的時候，頭發還微微著。”

他穿著黑高領，長風，肩寬長，清雋矜貴。

外面下著雨，他沒有帶傘，黑發垂落，肩頭已經被打了一小片深的痕跡。

淋雨的人似乎總是會帶幾分狼狽，然而他沒有。

他似乎永遠從容，著骨子里的散漫慵懶。

他的角裹了一縷冷瑟秋風，一顆水珠從他些微凌的黑發垂落，與冷白的皮相襯，愈發顯得他眉眼冷清。

他是山巔雪，人間月。

遙遙不可。

“你點的那杯黑咖啡，是我做的。”

輕輕眨了眨眼，

“其實我知道你只是去避一下雨，并不是真的要喝什麼。而且——你很挑剔。從頭到尾，你甚至沒有看過菜單一眼。”

有的人哪怕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也依舊輕而易舉為人群中的焦點。

而陸淮與，恰恰就是這樣的人。

甚至，他只是隨意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那家裝修考究的咖啡店，都似乎突然顯得簡陋了許多。

窗外雨幕潺潺，人們冒著雨匆匆來回。

在那一刻，那些都了背景，而他是唯一的存在。

他靠坐在椅子里，長疊，姿態疏懶。

眉眼深邃，鼻梁高，下顎線干凈利落，而冷清。

直到那杯黑咖啡被送了過去。

還有——

一把傘。

“那把傘送過去的時候，我以為你不會要。”

他本來的確是不打算拿的，甚至連那一杯黑咖啡，他也沒打算喝。

但端過去之后，他看了那杯黑咖啡幾秒，挑了挑眉。

“然后你還是喝了。”

沈璃端起杯子，抿了口。

這是練習無數遍，最悉的味道。

陸家二出世家，份顯赫，骨子里又清傲不遜，挑剔至極。

尤其在咖啡的口味上，更是如此。

那杯黑咖啡難得了他的眼，但離他最鐘意的味道，還是差了點。

“老板問你味道怎麼樣，然后——你就教了那些。”

大約是難得的興致。

咖啡豆的種類、水質、溫度……

他的聲低沉冷清，又著懶散矜貴的勁兒。

最后，他喝完了那杯咖啡，拿起了那把傘。

“謝謝那位咖啡師。”

他的聲音里像是帶了一極淺的笑意。

隨后，他起，撐傘離開。

咖啡杯下，了一張紙條。

看向陸淮與，舉起手中的杯子：

“我用那杯黑咖啡和那把傘，換了陸二一個人。”

其實是他走之后，老板過來，將那張紙條給的時候，才知道他的份。

老板調侃：

“京城的陸二，這把傘送的值，阿璃，你賺大了。”

接過那張紙條，看到上面的一串號碼，掌心一片汗。

然后收起，將切好的桃子放到榨機。

旁邊的店員一聲驚呼：

“阿璃，你不是剛剛才榨好一杯橙嗎？”

抬眸，才發現尚未來得及端走的橙里，又被榨了桃。

從不失誤，除了那一次。

最后，那杯混雜的果被喝了。

一串明的小氣泡從底端升起，橙和桃錯了朦朧的，冷凝的水珠從杯壁落。

吸管。

“我賺大了。”

的桃花眼彎起漂亮的弧度，

“但是那杯果真的酸甜的過分，我好不容易才喝完。”

以至于這麼多年過去，想起那個味道，還是記憶猶新，舌尖泛著淡淡的甜。

陸淮與靜靜聽著。

“所以，你到最后，才給我打了那個電話？”

沈璃輕輕“嗯”了聲。

所以說，不知道他會不會來。

出手指：

“在夢里，我一共就見過你這兩次。”

陸淮與看著，眸之中一片深沉。

片刻，他問道：

“那其他的呢？”

一愣：“嗯？”

陸淮與緩聲開口：

“我喜歡日料，但不吃河豚刺。”

“我不喜歡洋蔥。”

“我的確最鐘意黑咖啡，但也有其他的口味偏好。”

“我最喜歡里蘭雨后的落日。”

“還有那天，你突然從國家天文館過來……”

一樁樁，一件件。

全都知道。

屋陷寂靜。

沈璃將杯子放下，忽然道：

“陸淮與，你還記得，去年你生日的時候，你讓給我的那個愿嗎？”

陸淮與的視線落在飽滿殷紅的上。

“嗯。”

那天他差點兒就吻了。

也是那天，他終于明確到的心意。

沈璃繞過中島臺，朝著客廳走去。

陸淮與看到從那個黑背包里拿出了一個玻璃糖罐。

他起跟了過去。

沈璃回，微微仰頭，把那個玻璃糖罐遞給了他。

“那個愿在這里。”

陸淮與知道這個糖罐，里面放著他給的糖，還有一些其他的件，都與他們兩個相關。

他接過，打開，將里面的東西一樣樣取出。

糖。

放了氣的小蛋糕氣球。

圣誕節的電影票。

一張折好的白紙。

陸淮與打開了那張折疊起來的紙張。

那是一張素描。

是……他的素描。

“這是你第一次接我回云鼎風華的那個晚上畫的，你上樓敲門的時候，我剛剛畫好。”

道。

陸淮與作一頓。

隨后，他又拿出一個小小的紙條。

像是從什麼地方隨便撕下來的，邊緣還不太規整。

但他很快認出：

“這是看流星那天，讓你許的愿？”

輕輕頷首：

“嗯。那也是你生日那天，我許的愿。”

陸淮與眼簾微垂，好一會兒，才打開那個紙條。

一行字跡清晰映他眼底。

【希陸淮與一生平安喜樂，順遂無憂。】

如果可以期盼什麼，如果的念想可以真，如果能夠許愿——

這是所有，也是唯一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