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漾被關在一方冰牢之中，靠在墻角抱雙膝，小小的子蜷團，凍得瑟瑟發抖。

原本紅潤可的小圓臉就像覆了層雪般僵，長長的睫似有冰霜抖，杏眸閉，偶爾發出喃喃囈語：“師父……”

“小漾，小漾？”

忽然一聲輕喊傳來，辛漾睫羽了，拉開一條隙，略微驚訝：“葉昀，小白……你們怎麼來了？”

葉昀手抓玄冰牢門，看著地上虛弱的孩兒，眼睛都急紅了：“小漾，你怎麼樣，要不要？”

辛漾強撐著彎了彎角：“我沒事，師父……如何了？”師父為了承好幾次誅心重擊，最后更是流出來，師父法高強，從未見過師父傷的，這幾天做夢都是師父，師父那日走得匆忙，恐怕也是為了療傷吧。

葉昀重重捶了一下冰門：“他都將你打冰牢了，你還惦記著他麼？”

辛漾眸子里的黯淡下來，垂下眼瞼：“是我做錯了事，師父才將我關進冰牢的。”

葉昀簡直很鐵不鋼，憤憤從懷中拿出一個金爐子放下，頭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辛漾輕抿小，發僵的手指覆上金爐，瞬間溫暖不。

小白上前：“小漾，你別擔心，葉昀就是刀子豆腐心，這金爐子便是他特意為你從天宮里找出來的呢~”

辛漾圓臉微鼓，嘆了口氣：“我知道葉昀對我好，是我對不住他。”

冰牢周圍寒氣骨，小白哈了哈手，兔耳也卷了起來：“小漾，這幾天你過得還好嗎？”

辛漾將小金爐揣進懷里：“我真的沒事，小白，你實話告訴我，師父怎麼樣了？”

小白有些為難，說話也吞吞吐吐：“尊上，尊上他……”

辛漾心里“咯噔”一下：“師父怎麼了？”

“尊上這幾日一直把自己關在落塵殿里，外頭設了一層結界，不許任何人靠近。”小白老老實實道。

辛漾眉頭一：“小白，你說……師父是不是傷得很重？”

早該想到的，師父是神尊之，能讓師父流，定然是傷得極重了。

小白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小漾，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辛漾難過地低下頭，好擔心師父……

“放心吧小漾，尊上那邊我幫你盯著，有風吹草我會來告訴你的！”

“謝謝小白。”

堯音已經許久沒去過通天柱了，通天柱上連息止界，是悟歷劫的好地方，只不過這里縈繞著若有若無的混沌靈力，一般仙人是承不住的。

紅微閃，堯音瞬時出現在通天柱附近，即將融合無妄珠，通天柱的混沌靈氣或許對有所幫助。

然而將將走近，便頓住了腳步。

盡管只是削薄背影，但那一襲白，斷然不會認錯。

堯音微微蹙眉，轉念才反應過來，息止界原本便是華的屬地，不由暗嘆一聲，準備離去。

可四周的混沌靈力忽然編織凝聚，直至圍一片白茫茫的結界。

堯音目一變，試圖強闖，終是被那力道反彈回來，困在白霧之。

“既然來了，何必急著走。”涼淡的聲音緩緩響起。

堯音回頭，著那修長背影，冷聲道：“尊上這是何意。”

那人卻并未轉，好半晌后才再次開口：“堯堯，我有些事想問問你。”

“何事。”

“堯堯，自你回溯時以來，便一直篤定我與小漾非同尋常，所以誅心臺之事，你早便知曉，對麼？”

堯音沉默片刻，了：“是。”

空氣中白的靈氣緩緩蠕，阻隔在他們前，一時間煙霧彌漫，雙眼朦朧。

“當日華清仙境，你說……莫要奪你心頭之，此話是真是假。”

堯音心頭劃過一抹細微的刺痛，手輕輕探了探口，語氣卻是平淡：“假作真時真亦假，可見這世間的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也沒什麼重要的。”

白霧霎時有些凝重，連流速都加快些許。

他依舊背對著，音暮鼓般沉啞：“堯堯，我們日后……是不是再無可能了。”

有那麼一瞬，堯音竟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一哽咽，輕若鴻羽的，微不可察的哽咽。

斂眸，面無波瀾：“是。”

剎那間靈氣陡然翻涌，如云如霧，彌漫至整個結界之，目之所及，皆是白茫一片。

而在這樣的混沌靈力之下，堯音忽而到了一縷若無若無的戾氣，待要細細品察時，卻又半點蹤跡也沒有了。

不消多時，靈霧漸漸淡了下來，一點一點分分散四溢，直至變回原來的模樣，眼前復又得以清明。

那背影并未有毫改變，良久后啞聲開口：“好，你日后多加保重。”

話音方落，四周結界驟開，不遠還能瞧見偶爾過往的仙人。

堯音沒有任何猶豫，一個轉，直直朝外飛去。

華指尖了，緩緩回頭，雙眸略紅，眉眼深凝，就這樣看著那襲紅影……愈行愈遠。

他握掌心，白微，亦閃消失在原地。

這邊堯音方行出不遠，便見青離和青靈正站在石欄，眺首遙。

“娘親！”小胖墩見到的影很是高興，掙開青離的手便往這邊搖搖晃晃奔過來。

堯音下意識接住他，有些驚訝：“你們怎麼會來這里？”

小胖墩瞄了眼慢慢走過來的青離，趴在堯音耳邊悄悄道：“父君說，娘親肯定在這里，所以特地來找娘親。”

堯音挑眉，對小東西話里的真實表示嚴重懷疑：“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父君擔心娘親不能融合那顆珠子，就去宮殿找娘親，發現娘親不在，于是就來這兒了。”

“是嗎？”青離這麼關心？

“嗯！”小胖墩一臉篤定。

忽然一只手拽著青靈的小辮子將他拖了回來：“不是讓你說點話麼。”

青靈“哇哇”了幾聲想往堯音邊跑，奈何青離一臉的無于衷，只能委委屈屈安分下來。

堯音有點看不下去了：“你輕點兒。”

青離瞥了小東西一眼，終是松開手，向道：“方才通天柱四周圍了一層靈霧結界，是尊上麼。”

畢竟源自息止界的混沌靈力也不是誰都能控的。

“不錯，”堯音點點頭，像是想到了什麼，又道：“不知為何，我總覺他最近怪異得很。”

青離眉梢微：“哪里怪異。”

“我也說不清楚，”堯音甩去那莫名的戾氣，搖搖頭：“罷了，總歸神尊的事也不是我們能管的，走吧。”

青離眸側過：“無妄珠融合得如何了？”

“正在索中，我可不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去月宮吧，星宿盤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冰牢中一道白閃過，辛漾迷迷糊糊睜開眼，待看清牢外之人時，猛地驚醒過來。

“師父……”一下站起，卻因為腳被凍得僵，又猛地跌坐下去。

華眸了，面卻如玄冰一樣冷滯，許久后才一字一句：“你是何時生出這種心思的。”

辛漾小臉一點點垂落，不安地咬了咬：“徒兒，徒兒也不知道……”確實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心的，等知道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或許從見師父的第一眼開始，便已經淪陷了。

華神更加寡白：“為師教過你什麼，還記得嗎。”

辛漾纖指扣小金爐：“徒兒記得。”從小師父便親自教，上至修仙功法，下至禮義廉恥，師父都耐心為講解。

“一日為師，終為父，此話你可明白。”

“徒兒明白，”辛漾吶吶：“可是徒兒控制不住自己，師父是這世上對徒兒最好的人，徒兒不該拖累師父，是徒兒有罪……”

師徒倫，為世俗所不容，都懂，如果可以，愿意把這個永遠埋藏在心底，只求生生世世陪伴在師父邊。

可不知道為什麼，事就變了現在這個樣子，害得師父也連累，被世人恥笑。

華聽著的話，竟是怔怔退后兩步，原來他所以為的應當對小漾的好，也了此事的原因麼？

原來他才是罪魁禍首啊……

他深吸一口氣，修眉蹙，穩住心神：“為師于你，從來只有師徒之義。”

“咚”地一聲，小金爐掉到地上，辛漾愣愣僵住，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親口聽到師父說出這句話，還是心痛得不能自已。

從來只有師徒之義，果然如此……

如今師父心里肯定厭棄著，同那些人一樣覺得齷齪不堪。

“沒能教導好你，是為師的過錯，這一次，為師會替你承下剩余的責罰。”

“往后，你便好自為之吧。”

辛漾手撐著地，揚起小臉，杏眸含淚：“師父這是……要趕徒兒走麼？”

“你我師徒，緣盡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