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溪怔了怔，才懂得他可能是頭痛。

冬夜寒涼，也許是那一晚寒冽的風吹得厲害，他陪那麼久又回去忙公事到深夜，熬得有些支，饒是旁人都看得心疼。此刻瀾溪眼睜睜看著他闔上的雙眸和微微泛著一倦意的俊臉，忍不住乖巧地出雙手輕輕按住了他的太。

距離太近，簡直能夠呼吸著他的呼吸，只是本沒有學過按，所以按得毫無章法，力道也忽輕忽重。可慕晏辰偏偏有些，一時間舒服得不想睜開眼睛。

若是這樣一直下去，該有多好。

“瀾溪。”他突然輕聲。

瀾溪一怔，“嗯？”

手抬起，抓過荑攥在掌心里，慕晏辰深邃的黑眸睜開抬起，深深凝視著，低啞說道：“這幾天呆在酒店哪里都不要去……公司那邊突然有事，我必須走開不能陪你，所以你好好呆著不要讓我擔心，知道麼？”

他的嗓音太過低啞溫，在萬米之上的高空里聽得瀾溪有種驚心魄的覺，可還是看著他乖乖點了點頭。

慕晏辰角勾起一抹清淺的笑，啞聲問道：“怪我嗎？”

帶出來，給最歡喜的開始，卻沒能連歡喜的結局一起給。

不知道為什麼，瀾溪驟然就想起了中國C城，那一天，在校門口獨自等他的那一晚。如果說杉磯是永遠沒有冬天和落雪的城市，那麼C城的冬天相比之下就要寒冽漫長得多，霜打薄衫，寒意沁骨，嘗試過一次那種在寂靜無邊的深夜里等待無果的滋味，就再也不想嘗試第二次。

風把發再次吹，腦子也跟著嗡嗡作響，鋪天蓋地的記憶呼嘯而過。

瀾溪的小手輕輕撐開他垂在側的手，五指分開，地與他實相扣，綿的嗓音隨風飄散著，可他還是聽到了，小聲而堅定地說：“慕晏辰，我們去刺青吧。”

刺青。

風聲獵獵，纜車晃起來，開始沿著鐵索的走向下落起來，慕晏辰下意識地攬過的腰把護在口，半晌才垂眸，深邃的目對上的水眸：“刺什麼？”

瀾溪再次扣他的掌心，拂去清的小臉上那一后怕的蒼白，淺笑如小花般輕輕綻開，輕聲吐字：“瀾溪，一撇，S。”

慕晏辰拔的軀，微微僵住。

瀾溪咬，心里帶著一點酸淺笑著，有些不好意思，輕輕回抱住他，把腦袋靠在了他口，嗓音啞啞地說道：“我跟你開玩笑的……”

就是開個玩笑，而已。

人有時候會那樣莫名去做一些事證明心底安全的存在，就像承諾，就像婚戒，就像雕刻在朽木上經不起推敲的誓言。

而的要的一點都不多。

只要在下一次再覺抓不住他的時候，還有一點僅存的念想可以讓相信，他還在。他就站在心的背面，只要一轉，就能看到他。

慕晏辰僵的軀慢慢舒緩，俯首想將口那顆深埋著的腦袋抬起來，卻不讓，的雙臂纏著他，勒得微微有些，讓他不氣起來。

“……好，”他啞聲應下，著被風吹得有些凌的發，嗓音悠遠的像是來自外太空，“等到回國……我們一起去。”

不管再瘋狂的事，只要想做，他都陪著。

他如何能不知此刻心里的不安，像懸崖邊上的行者，錯一步便是深淵。他們在深淵的邊緣著極樂……還以為可以永遠都不再轉。

***

在酒店的門口看到那兩個穿著黑制服的中國籍男子時，瀾溪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看到了真實般的駭客帝國，若不是對方的神肅然而溫和，也許就該索著想要退后去報警了。

“Excuseme…”瀾溪輕聲開口。

“慕小姐，”男子雙手進袋，沉聲打斷了的話，“我們是中國人，你可以用漢語。”

瀾溪水眸輕著，仰頭看著這兩個人，心弦非但沒有放松，反而繃得更。

“那你們是來做什麼的？”

“沒什麼，”男子簡單答道，“慕小姐你可以在酒店好好休息，如果要出去的話麻煩通知我們一聲我們會跟著——這是慕先生的意思。”

慕先生。

在遙遠陌生的杉磯，瀾溪聽到這三個字時心下才一，眸不再那樣戒備疏遠。在這里能夠被他們做慕先生的人，除了慕晏辰不會再有第二個。

“哦，”放松下來，看看他們在外面拔站立的標準姿勢，好心道，“那你們要不要進來坐？”外面站著累的。

男人：“……”

>他像是沒想到瀾溪會說出這樣的話，臉上的尷尬迅速拂去，低低道：“不用了，慕小姐照顧好自己就行，有問題的話可以直接給慕先生打電話。”

瀾溪難以猜測慕晏辰在這樣陌生而龐大的杉磯到底有著怎樣的勢力，不過不愿去想，甜的角勾起一抹璀璨的淺笑，暖意盎然，擺擺手，輕輕把門關上了。

——到底是出于一種什麼樣的擔心，才讓他連私家保鏢這種人都一夜之間替請到了邊來？

瀾溪走過去拉開窗簾看著外面的景，怔怔地猜想。

半晌之后決定去洗澡，出來的時候從柜櫥里面拿了慕晏辰的襯衫來穿，大大的服一直蓋到了部以下，簡單地系兩顆扣子，把頭發吹到半干，捧一本慕晏辰隨帶在手邊看的書栽到了大床里面。

那是一本世界金融財經論，全英文，瀾溪埋在一堆抱枕之間昏昏睡地看著，遇到不會的單詞就跳過去，令人窒息的枯燥襲來，驟然覺得冰冷，在十幾年的時間里就是這些沒有生命和活力的數據理論陪伴著他度過，那個屬于他慕晏辰的世界，只窺探一眼，就冷得讓人發憷。

長長的睫了兩下，把書合上，無意中掃到了自己肩頸以下的位置。

凝白的在襯衫里若若現，的注意力卻凝聚在一抹深深的吻痕上，細管破裂后的嫣紅浮現在上，因為太過用力而在嫣紅中泛著一淤青，看起來有點可怕。

百無聊賴之間瀾溪忍不住出手機，在上面盲目地按著。

等恍神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不覺按出了一行字，在手機屏幕上亮熒熒地看著，上面寫著，“慕晏辰，我喜歡你”。

瀾溪的眸，清晰而劇烈地抖了一下。

喜歡。

有那麼一瞬間開始不確定自己的喜歡，到底是到了怎樣的地步。

從來都不善于思考，不善于將自己的心剖開來分析里面到底藏匿著什麼，所以哪怕是已經和慕晏辰一步步走到了現在，都不曾想要仔細地去思考自己到底是怎樣淪陷。

是被的，一直都那樣被地被他牽著走，從沒想過要主討他的歡心，要給他溫暖，要讓他笑起來……可是那天在慕宅，帶著滿心的恐懼跑遍整個公寓找他的影，找到之后泣不聲地跪在地上對他說著喜歡，從那一瞬起就知道，是真的已經開始喜歡……喜歡到再也離不開。

某一年的某一天，在慕宅，他也曾那樣攬著懷里的，薄覆在耳邊說：“瀾溪，你會離不開我。”

他給的，是凌駕于整個世界之上的，毀天滅地般的寵。

一尖酸驟然涌上鼻端，瀾溪清澈的水眸迅速泛了紅，沁著一汪溫熱的水霧閉上眼睛，扯過了抱枕將自己深深埋在了溫暖之間。

***

偌大奢華的NobelBarking酒店套房里，隔著一道忽明忽暗的，一個拔的影緩步走過來，鑰匙丟在茶幾上，在沙發對面緩緩坐下。

莫如卿的臉上蒙著一層淡淡的冰霜，眸清可見底，抬眸看他。

經歷過昨天的事，足可以得到教訓，不再那樣地跟他來，而看眼前的架勢，他是本就不打算在杉磯讓見到瀾溪，如果不是這樣，他此刻也不會如此氣定神閑地出現在面前。

自己的兒子，了解得最深。

可饒是了解再深，都無法理解自己的兒子怎麼會和自己的親妹妹**！！

想到這里，莫如卿眸頓時被激出了一憤怒的猩紅！

著氣息，一手在另一只手上開口道：“看你這樣子，是想讓我就這麼算了，立馬啟程回國去？”

“后天的機票，”慕晏辰淡淡說著，將桌上東西推過去，“你可以休息一下再走。”

莫如卿在心里冷笑連連，手指又忍不住開始微微抖。

“你這是在做什麼？保護？我到底有沒有聽錯？？”莫如卿舉起機票嘲諷道，眸子泛著刺骨的冷，“我告訴你晏辰，你要我走不是不可以，你直接告訴我事是怎麼回事——你跟瀾溪，你們在一起，一直都在一起，是不是？”

尖銳的指甲險些將機票都攥破，眸如般猩紅。

“在一起”這三個字，咬得異常清晰，像是要嚼碎了吞進肚子里面讓這些齷齪骯臟的事像從沒發生過一般！而這三個字里面包含的所有涵義，他自己，再清楚不過！！

慕晏辰沉默不語。

一劇痛在腔里蔓延開來，撕裂一般，莫如卿咬牙，繼續問他：“那你到底知不知道，是你親生妹妹？不僅僅是傾慕……也不僅僅是……你們連那種事都做了，還真是**得徹底！！”

憤怒地手一揚，機票和護照資料瞬間被摔向桌面，紛紛揚揚的紙張落了一地。

撕裂般的聲音，刺破了空氣了抑至死的靜謐！

慕晏辰抬眸，目緩緩籠罩住。

“是，”他薄輕聲吐字，低沉篤定，沉靜如水的目著藏匿起來的憂傷，“我是在**。”

一句話換來他篤定的承認，莫如卿瞪大眸，不可思議地盯著他！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自己在**，直到現在我依然清楚，”慕晏辰冷聲吐字，字字清晰，“可我顧忌不了那麼多，過得不好，我就只能避開所有人帶來這里散心。”

“那你是覺得好了就什麼都行了是嗎？”莫如卿帶著滔天的憤怒打斷他的話，“那除此之外那麼多人的你要不要顧忌？！”的手激地指向自己，“我呢？你爸呢？你們兩個人那麼大的圈子呢？你難道不必管這些人能不能接你們這樣齷齪惡心的關系！！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這個世界上人那麼多你挑誰不行？那偏偏是一個連年都沒有年的慕瀾溪，你難道是存心要逆天而行！！”

瘋了。

真的要被氣瘋了。

盡管已經沉淀了一整天，想了一整天，也忍了一整天！以為再次見到他跟他談判的時候能冷靜點，卻沒想到還是半點都沒有辦法冷靜！無可接……本就無可接這種違背基本倫理綱常的事！！

慕晏辰頓了頓，斂下冷眸，絕然起。

他已經想的足夠清楚。

“如果你還沒有辦法冷靜那就回國再談，我隨時有時間，”慕晏辰抬手看看表，目掃到那條致的表鏈，眸霎時，“現在不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