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他的小姑娘活得心如死灰,應該活得瀟瀟灑灑,活得恣意張揚。
于是,他問:“能治嗎?”
沈千塵猛然睜開了眼,很堅定地對著他點了下頭:“能!!”
回答得斬釘截鐵。
當然能治。
顧玦絕對不會再像上一世那樣,離而去的。
會用的雙手把他死死地綁在邊的。
沈千塵用一種小豹子看獵一樣的眼神死死地盯著他,那麼專注,那麼貪婪。
顧玦見又神了,目愈發和了,道:“那就治吧。”
“不哭了,乖。”
最后一個乖字被他說得萬千,氣回腸。
哭出來了嗎?沈千塵眨了眨眼,這才注意到顧玦的膛被哭了一片,這才意識到的眼睫上沾著點點淚花,這才覺到自己的臉上有種噠噠、黏糊糊的覺。
哭得臉上都是淚。
顧玦拿出一方霜白的帕子,輕地為拭眼角與臉頰上的淚水。
沈千塵很哭,的淚水大概都留在了前世的楚家。
前世,自從跟了顧玦后,就有了人生的目標,想像蘇慕白、薛風演、莫沉他們一樣為顧玦的助力。
再也沒有時間弱。
哪怕是前世顧玦死的時候,也沒哭,因為不想他為擔心。
這一世,第一次哭,是正月初三的黎明,顧玦因為麻沸散褪去蘇醒過來時,因為喜悅而哭了。
這一次是第二次。
因為后怕,也因為欣喜。
可以救顧玦的,上天還是眷顧的。
沈千塵彎一笑,心緒開始平復了下來,微揚小臉,配合著他的作讓他幫淚。
他給完淚水后,又垂首輕輕地吻在了的眼簾上,一下又一下。
剛剛哭過的眼眸出奇得敏,沈千塵覺他這兩下輕吻仿佛過那薄薄的眼皮熨帖在了的心口。
喜歡這種被他珍視、的覺,也隨之產生一麻麻的覺,蔓延至指尖,微微戰栗。
顧玦親了的眼皮后,就克制地往后退了回去,繼續用手輕著的背。
屋子里靜了下來,此時無聲勝有聲。
黑貓看不下去了,“喵”地一聲跑了。
沈千塵用額頭在顧玦的肩頭又蹭了蹭,又道:“娘去景仁宮見過大姐姐了,說,大姐姐是真的回來了。”
“那個孤魂野鬼已經不見了,我想讓娘把大姐姐帶回去。”
的意思是不讓楚千凰回楚家了,讓以后就跟沈芷、沈云沐在一起。
顧玦低聲地應了,又在發頂吻了一下。
這些無關要的事,顧玦一向是隨著沈千塵的。
反正真要論起來,“那個楚千凰”也沒有犯什麼律法,不需要經審判,也沒有害人等著要一個代,尤其是現在真正的楚千凰既然已經回來了,和之前的“那個楚千凰”也不一樣了。
讓顧玦覺得比較艱難的是懷中的這團玉溫香,他的小姑娘又香又,仿佛風一吹,就會在他懷里化香似的,幽香滿懷。
他的子微微繃,偏偏小姑娘還毫無所覺,在他上不安分地挪了挪,一本正經地又道:“九遐,以后我會繼續去濟世堂行醫。”
人生如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學醫也是如此。
沒有醫者仁心,但有仁,想繼續行醫,因為想給顧玦積德,為顧玦逆天改命,總怕顧玦會為之付出代價。
醫海無涯,繼續行醫,救人也同時是在學習,積累的經驗總會在某一天需要的時候幫上想幫的人,顧玦、沈芷、沈云沐、楚云逸……
是個很自私的人,的心其實很小很小……
“嗯。”顧玦含笑又道,“你想做什麼,就盡管去做。”
他從來沒打算把錮在皇宮這個鳥籠中,他登上帝位是因為形勢把他推到了這個位置,也是因為他想讓他羽翼下的這些人不必瞻前顧后,不必人制約,讓他們都可以活得肆意些。
沈千塵又一次抱住了顧玦,把臉埋在懷中,聲音有些含糊、有些氣:“九遐,你真好。”
低著頭,沒注意到他的眼眸越來越炙熱,卻覺到了他的似乎有些發燙。
他是發熱了嗎?!
沈千塵正想著要不要試試他額頭的溫度,就聽門簾外傳來了驚風清嗓子的干咳聲:“咳咳,九爺,禮部尚書與左侍郎求見。”
若非來的人是禮部尚書,現在又是大白天的,驚風都想把這些個不會挑時間的人給打發了。也不想想這都快正午了,挑這個時間來面圣不是讓人沒法好好吃頓午膳嗎。
沈千塵見顧玦有正事,就從他上跳了下來,打算離開書房。現在沈千塵已經從方才那種低迷的緒中醒過神來,再回想剛才在顧玦跟前哭得跟個孩子似的,就有些不好意思。
誰想,顧玦一把拉住了的袖子,不讓走:“你也一起聽聽吧。”
沈千塵知道顧玦的意思是,這件事也與有關。
于是,就乖乖地挑了個窗邊的位置坐下了,趁著楊玄善他們沒進來前,先用溫熱的布帕了眼睛,又抹了自己制的香膏。
等楊玄善與禮部左侍郎進來時,沈千塵的眼睛已經恢復如常,本就看不出剛剛哭過一回。
楊玄善與禮部左侍郎給帝后行了禮后,就說起了正事:“皇上,欽天監已經給祭天儀式算了幾個吉日,分別是六月初一,初五,十五……請皇上擇一個日期吧。”
祭天儀式是大齊朝的一個大日子。
每一任帝王在登基時,都會祭天,既是祈求上天保佑風調雨順、足食,也是告知天地新帝登基了,儀式十分隆重。
對于沈千塵也在這里,楊玄善早就見怪不怪了,神如常,一點也不避諱。
顧玦看了下禮部遞上來的折子,隨便勾了個就近的日子:“那就六月初一吧。”
楊玄善又繼續說起當天的一些儀制:“祭天禮的過程包括迎神、行禮、進俎、初獻、亞獻、終獻等等,皇上與皇后娘娘需要提前三天沐浴齋戒……”
“……”
“從皇宮出發開始算,到祭天儀式結束,整個過程大概需要兩個時辰。”
其實,關于祭天儀式的要點都已經寫在這封折子里了,可楊玄善還是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他也是因為登基大典被顧玦折騰怕了,生怕這位新帝又提出什麼非常規的建議,所以還是早點把儀制說清楚得好,新帝要改,那就趕改。
楊玄善說得這些實在是太過乏味,沈千塵聽得心不在焉,反正在祭天儀式前自有宮中的嬤嬤會教這些禮節,也不用記得那麼清楚。
整個過程出乎楊玄善意料的順利,他做好了被顧玦挑剔的心理準備,甚至還提前做了好幾種應對方案,然而,這一次顧玦一個病也沒挑,又問了下沈千塵的意思后,全都批復了。
等楊玄善從書房出去時,人還有些暈乎乎的,暗暗地了自己的大一把。
楊玄善他們一走,沈千塵也迫不及待地跑了,只丟下一句:“我還有事。”
顧玦含笑看著沈千塵離開的背影,目溫和。
幾縷從窗外照了進來,灑在他的上,映得他眉眼昳麗,氣度高華,如詩如畫般,讓人覺得可而不可即。
他的目始終追逐著的影,讓他那種清冷的氣質和了幾分。
沈千塵離開書房后,沒去景仁宮,而是往南門方向去了,吩咐琥珀道:“琥珀,你親自跑一趟景仁宮,去給我娘傳話,讓把楚千凰帶回去吧。還有,我過兩天出宮去看他們。”
琥珀一一應下,與沈千塵分道而走,往西去了景仁宮。
至于沈千塵帶著江沅從午門出宮一路往南,去了一趟大明門附近的太醫院。
的出現令太醫院都沸騰了,從太醫令到下頭的一群太醫全都來相迎,心里是驚疑不定,各種揣測爬上他們的心頭。
在眾太醫忐忑不安的目中,沈千塵令人筆墨伺候,斟酌了一番后,開了一張方子,讓他們按這個來抓藥。
太醫們再次傻眼了,整個太醫院的太醫其實都心知肚明皇后就是濟世堂的那個神醫,只是誰也不敢往外說而已。
讓他們想不明白的是,如果皇后需要抓藥,讓的親信直接拿方子過來太醫院不就行了,他們可以按方子抓藥,再親自把藥送到宮中去,皇后又何必親自跑一趟呢。
也沒人敢問,由太醫令親自去給沈千塵抓的藥,又由兩個太醫把藥仔細地包好,他們把平日里藥的差事也都包攬了過來。
直到沈千塵一炷香后離開太醫院,一眾太醫仍然覺腳下發虛,一頭霧水,圍在一起猜測著皇后開的這方子到底是治什麼病的。
沈千塵再回到皇宮時,已經是午時三刻了,沈芷與楚千凰已經走了。
沈千塵讓人往沈宅送了些點心以及幾筐荔枝,就埋頭忙了起來,要給顧玦熬藥,還要試禮部送來的大禮服,這大禮服是祭天儀式當日穿的。
等沈千塵試完了大禮服,天已經是黃昏了,顧玦也回來了。
“快喝藥。”沈千塵看到他的第一句就是這三個字,還親自把湯藥幫他吹了吹湯藥,又小心翼翼地把藥碗送到他手中。
顧玦很聽話,一口氣就把碗里的湯藥一飲而盡。
“乖!”沈千塵親眼看著他喝下,眉目都舒展了開來,等他喝完,又往他里塞了一顆玫瑰糖。
一旦確認是尸毒,對于沈千塵來說,其實并不難治,最難的一步是確認尸毒的過程,以及確認尸毒的種類。
沈千塵接著又道:“裳。”
顧玦:“……”
顧玦靜靜地看著。
沈千塵怔了怔,這才遲鈍地意識到說的話似乎有歧義,急忙補充道:“我給你行針。”
關于顧玦的治療方案,沈千塵已經都想好了。尸毒雖然輕微,但是慢毒,所以治療起來也比急的毒更費時,要完全拔除毒素,需要花一點功夫。
“當然。”顧玦輕輕地笑了笑,慢吞吞地去解束腰的绦帶。
沈千塵莫名地從他這兩個字中聽出了一分戲謔,耳微燙,氣勢高昂地梗著脖子道:“還有,罷朝三天。”
“好。”顧玦二話不說地又應了,“就罷朝到祭天那天吧。”
今天是五月二十二,距離祭天儀式還有八天,也就是說,顧玦可以好好休息八天了。
對此,楚千塵十分滿意,把方才被他調笑的那一點點的赧然拋諸腦后。
“這樣好!就這樣!”拍案下了決定,抿一笑,笑容又又甜,一雙眼眸亮晶晶的。
哄他的小姑娘最重要。顧玦在心里道,對即將勞的閣大臣們毫無愧疚之心。
當天,他就讓人擬旨,對外的說辭是接下來的幾天罷朝,帝后要為祭天儀式齋戒。
祭天前的齋戒一直都是很重要的,不止是帝后,整個京城從勛貴朝臣到文人舉子再到那些平民百姓也都在為了祭天而齋戒。
原本就于國喪中的京城顯得既冷清又隆重,街道上的那些酒樓、戲園子、百戲班子依舊是閉門不開,也就是那些文人學子得了馬上要科舉的消息,出茶館、書肆的讀書人變多了。
楚云逸策馬緩行于京城的街道上,心事重重,后方的小廝言又止,想勸,最終還是沒勸,跟著他一起來到了京兆府大牢外。
照規矩,關在牢里的犯人是不可以隨意探視的。
但誰都知道楚云逸是皇后的親弟弟,還以庶子之被封了永定侯,可見帝后對其的看重,楚云逸想見關在牢里的一個犯,牢頭自然是通融了,甚至不用去特意請示京兆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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