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出了十五,陳母在這短短的半月之間又得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風寒,問診抓藥的錢直接掏空了家中積蓄。
正在清嘉一籌莫展之際,陳巘拿來了一方匣子到手里。
“這是做什麼?”
清嘉被嚇到,雖然已經有猜到,但還是鼻子一酸,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陳巘倒是從容,緩緩道:“這是家中的房契,母親的病用錢之頗多,我知你手中余錢已經不多……”
清嘉聽得心中一,抬眼看他又低下頭,自從陳母病后一直是持家,如今這般境況在外人看來只會說持家無方才落得如此境地。
陳巘知不易,如今只有變賣了這座宅子,畢竟陳母的病是斷不得藥的,還有一家人的生活開支更是都需要錢,現下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雖然無奈,但清嘉也別無他法。
“對不起,”他輕輕的將攬懷中,手過的發,歉然道:“害的你跟我奔波苦。”這些原不該是應該承的,陳巘心中暗暗做下了一個決定。
清嘉心口仿佛著什麼,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只能吶吶的帶著哭腔道:“都怪我不會持家……”
這傻丫頭什麼都往自己上攬,陳巘聽得心中更加心疼,這無異于是在撓他的心啊。
他是男人,養家糊口原該是他的責任,如果自己不管不問,一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弱子又能怎麼辦呢?
不能再以讀書為由讓為生活憂愁了,當初決定娶也不是為了要分擔自己的不幸與困苦。
陳巘并不答話只是有一下沒一下的輕的背脊,像是安惶惶不安的小一般。
雖然世道艱難,但總該有解決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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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宅子頗為寬敞,日常陳設一應俱全,位置又鬧中取靜,既方便又不喧鬧,無論是經商還是居住都是非常合適的。
因此很快就有人找來,乃是一對年輕的夫婦,據說是從西北扈城來想要在這附近開間布店,只是華都地界寸土寸金,非豪貴不能涉。因而夫妻二人便來了這宜縣見此綢往來貿易頻繁,大為驚喜,前些日子便尋了不遠的一間鋪面,只是住家的地方還沒有著落,這幾日一直都住在客店。
聽說陳家有意出售此宅,客店老板好心告知,兩夫婦這才尋來。仔細一看,果然清幽別致,那位年輕的夫人甚是喜歡院中的花草和擺設,而丈夫經年都在外面跑商,直到娶了妻才準備安定下來,長年累月的奔波讓他對居住的環境倒是并不在意。但此時見妻子喜歡倒也開心,再加上價格確實公道,他也索圖個爽快并未多做計較,按照開價給了個圓滿。
這生意做的兩廂愿,只有清嘉舍不得那原****自己親手布置的一點一滴,以前院中除了古樹真是一朵花也無,現在滿園玫瑰和香梅,滿架薔薇和紫藤。站在陳巘親手為制的秋千架旁,輕輕的了那結實的繩索,心中全是不舍。
雖然這里不比陸府的華貴豪奢,但這大半年來早已把這里當做自己一輩子的家了啊。
如今自己竟要離開了,心中酸險些落下淚來。
突然后一雙強有力的手臂將環住,錮在寬厚溫暖的懷中,趕吸了吸鼻子,收斂好緒,不敢讓他看出一一毫難過來,仰起頭,笑道:“書房里的書都整理好了嗎?我不敢你的,只收拾了些瑣碎的東西……”
陳巘并不答話,一味的沉默,讓清嘉整個心都糾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時候,陳巘低沉卻堅定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一字一頓道:“我向你保證,以后我們的家會比這里豪華一百倍……”
清嘉哪里能聽得他這樣的話,心中一慌,抓他的手,搖頭:“只要你平安順遂比什麼都重要,不拘住在哪兒,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陳巘閉了閉眼,終究輕嘆一聲:“罷了。”
真是要將自己的一顆心都碎了。
清嘉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山野丫頭,再加上做夫妻那麼久了早就知道陳巘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他的承諾讓驚慌。
不要什麼豪華府邸,不要什麼功名就,只要他好好的。兩人在一起,縱然生活艱難也是夫妻意。
如果所謂的富貴榮華需要他萬分艱險的去拼去賭,那寧愿不要做什麼豪門夫人,哪怕只是這人世間一對再普通不過的夫妻,也覺得幸福甜。
豪門貴眷?如同陸儀和陸夫人那般嗎?從來都是相敬如賓,淡如水,以前從未覺得有什麼不妥,如今想想也是心驚。
那哪里是什麼夫妻?
是不是人只要是份地位高了,便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毫無顧忌,放肆親近了?是不是也只有在人前做一對模范夫妻,背后卻是同床異夢?
思及此,慌忙的抱住他,才不要變那個樣子呢!
兩人各自揣著心思,一時間也相對無語。
末了,陳巘終是聽見清嘉傷心的說:
“我什麼也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哪怕日子艱難總有熬過去的時候。科舉什麼的也不必勉強,我不求你什麼高厚祿,聞名顯達,只求你平平安安!你也知道……我離不開你!”
腰間驀然一,清嘉驚呼,溫熱的鼻息噴灑在的頸邊,的,像是有柳絮落在了心尖上也跟著了起來。
陳巘從未像這一刻這麼謝陸儀的悔婚,若非如此,若非如此怎能將送到自己邊來?
他想是個窮途末路的人著了一個寶貝似的,此時此刻倒也說不清楚是激更多還是更濃了。
清嘉是吃過苦的,現在日子雖然拮據,但總是要好過那清冷的山上許多,所以并不覺得苦。更何況,有他在邊,哪怕是更辛苦也是甘之如飴。
嫁為君婦,與君共難,結發深,生死不棄,方的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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