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關北出去之后,王秋晨好不容易才緩了過來,想,如果再有第三次,一定要發飆,不管他是不是老板!
整個上午,都在弄招聘的事。打電話問了高日朗招聘網站的賬號碼,登陸之后,一直在斟酌招聘要求,最后在招聘薪資標準那里選了4000到6000,想了想,把招聘信息發布出去。會不會有人像自己這樣,“愿者上鉤”?
半小時前,羅關北在三人的微信群里發了一個截圖,還特意@了,顯示南方工業給他的賬戶轉賬50萬,萊方轉賬10萬,讓賬。王秋晨正想回復“好的”,高日朗已經發了個歡呼的表:“再來一次胃出也值得。”
想,這算不算北朗一夜暴富了?可是,好吧,拿到這兩筆貨款,并不代表落袋平安,只是意味著他們得馬上給振華電子安排支付50萬——又只剩下10萬。不過怎麼樣都好,起碼賬面上的余額比剛接手時多了那麼一點點。
填好付款的單,夾在文件夾里,打算等羅關北回來再給他簽字。上午他突然出現,又出了去,到現在還不見人影。洗了手,拿出便當盒,打開小熱鍋,把飯菜放了進去。
高日朗回到辦公室時,正在吃飯,主打招呼:“吃午飯?”
“是呀。”
“老關在樓上?”
“不在。出去了,還沒見回來。”
“哦。”高日朗走近,看看的午餐,“吃得這麼素?”
“還好,天熱,也不是很有胃口。”抬頭看他一眼,笑了笑,也差不多吃完了,開始收拾餐盒。
他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下:“招聘信息發出去了?”
“嗯,發了。”想到羅關北那個“能喝酒”的要求,是想了很久,才用了“格開朗外向,善于經營客戶關系”,想,自己算不算在努力包裝這個崗位,“公司最近要拓展業務嗎?怎麼突然要招業務助理?”
“公司一直要拓展業務,只不過這段時間拓展不開而已。”他笑了笑,“我和老關互相打配合,也打不了多久,確實需要多招些人。”
“招到人,那麼公司的本就上去了。”喝了一口水,會不會到時發不出工資?
他好像看的心思:“多接幾筆業務,就能扛住本了。”
“嗯。”想了想,“北朗之前也是只有這麼點員工嗎?”
“以前員工可多了。”他笑,意味深長,“搬來這里之后,還招了一次財務,也招了一個前臺,那個應聘財務的沒來上班,那個前臺干了幾天也走了。”他看看,“所以,你能吃苦的。”
“我也不覺得苦。”默默地桌面,“好的呀。”
“那就好。”他擺擺手,“明天開始我休幾天假,到時辛苦你了!”
“你有事嗎?”
他眨眨眼:“去結婚,回來給你帶喜糖。”
掩飾不住心的訝異,他竟然要結婚了:“哦,恭喜呀!”
“謝謝。”
羅關北走進來,看到兩人一左一右地坐在一起聊天,似乎聊得還開心,臉微微一變。高日朗站起來,迎向羅關北:“去哪里了?”
“去了萊方。”
“收回來10萬,剩下的呢?還要不要訂貨?”
兩人一前一后地上樓,留下王秋晨在原地凌。高日朗要結婚了,這是想到的第一點;想到的第二點是,高日朗休婚假,那公司豈不是只有和羅關北?
下午,公司又只剩下王秋晨一人。
清潔阿姨都是下午四點過來,衛生做到五點左右就走。王秋晨正坐在一樓對著電腦忙得一塌糊涂,阿姨在二樓大呼小:“王小姐!”
“怎麼了?”
“你上來。”
王秋晨略有不耐,保存了文檔,快步走上二樓:“怎麼了?”
阿姨站在休息室門口:“你讓我搞休息室的衛生,怎麼搞喔?”
“什麼怎麼搞?”走過去,“就是正常搞就可以了。”
阿姨拿著拖把:“我只是搞辦公室衛生的哦,這里我不知道怎麼搞。”
站在門口往里看了一下,約莫二十平方米的房間,有張大約1米5的床,有個柜,里面似乎還有個洗手間。床上的被子一片凌,上面甚至還扔了幾件服,阿姨有些不滿:“洗手間里面還有臟服,我說,我可不負責洗服的哦。”
無奈,羅關北只讓待阿姨搞衛生,但怎麼知道他要的衛生是什麼程度:“你等等。”
下了樓,給羅關北打電話。
電話很快接起,羅關北的聲音低沉:“喂?”
“老板,阿姨過來搞衛生了。”閉閉眼,又睜開,“你的房間的衛生,不知道要怎麼搞。”
“就隨便搞搞。”
“你的房間很,阿姨只負責搞清潔,不包洗服的哦。”
“行行行,你看著辦。”
看著被掛斷的電話,一時氣悶,又走上二樓:“那,阿姨,你就幫忙一下桌面,拖一下地。這些服......唉,你先放著,等等我來理。”想了想,又跑下一樓,翻出一個大的塑料袋,上樓遞給阿姨:“你把這些臟服收到這個袋子里吧。”
阿姨一邊收拾服,一邊嘆氣:“你們老板結婚了沒?”
被問得莫名其妙:“我不知道。”
“我想是還沒結婚,不然怎麼把生活過得這麼糟糕的。”阿姨看了一眼,“你說是不是?”
回了個尷尬的微笑:“可能吧。那阿姨你先忙,我手上還有些工作。”
一邊下樓,一邊嘆,也許羅關北真是個單漢,生活那麼一塌糊涂,連清潔阿姨都鄙視他了。
好不容易忙完手上的工作,看看時間,已經快到五點半。
周五下午,對于普通上班族來說就是周末快樂時的起點,對于王秋晨來說,卻只是尋常休息日而已。在這里,的朋友不多,周末最多就是和張小小約出來喝杯茶、逛個街。忽而想想,自己的生活也是無趣的。
臨下班前羅關北匆匆回來了一趟,把阿姨打包好的那袋服給他,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阿姨說了,有些服放在洗手間,被水打了,可能你需要——嗯,盡快理。”
羅關北神不明:“好。”
收拾了東西,坐公車回家。下車時在附近的菜市場買了一刀五花,晚上給自己做了一個燉。爐灶上燉著的時候,順便又把家里的衛生里里外外搞了一遍,小小的房子里有特意噴過的淡淡的茉莉花味道的花水香氣,清新舒適,再加上小廚房傳來的香味,想,目前的小日子,大概并不算很差。至,比兩個多月前為找工作而苦惱要好得多。
燉出鍋,香味俱全,忍不住拍照,發了個朋友圈。
張小小在朋友圈下面問明天可不可以再做一次要過來蹭飯,回復了一個ok。
張小小是為數不多的朋友,兩人年齡相仿,在中凱做了半年多的同事,張小小就跳槽去了別的公司做人事主管,總的來說事業還算順利。們偶爾聊天,張小小問過:怎麼看待連老板在只有三個人的公司,怎麼判斷自己的職業前途,怎麼看待沒有任何同事的乏味的職場生活?此外,還有更多充滿八卦意味的問題,兩個老板年紀多大了,高嗎,帥嗎,還單麼,有發展可能嗎?
還真的認真思考過張小小的問題:關于兩個老板帥不帥的問題。羅關北和高日朗都是高高的個子,但說到帥不帥,平心而論,應該說都長得并不差吧。想到羅關北那一直眉頭鎖的樣子,五像是刀刻一般線條繃,而高日朗的臉是更有親和力的,單眼皮,眼睛卻不小,笑起來眼睛里都是暖的——真可惜,高日朗要結婚了。
高日朗要結婚了,所以,關于“與男老板有沒有發展的可能”這個唯一可以作為工作之外和張小小八卦的話題即將終結,至于羅關北——單是將他的名字和這問題聯想在一起,都覺得有些不自在。
想到他那個休息室,簡單,潦草,就像一個真真正正的單漢的豬窩。也從來沒有聽聞他提及他的家庭、他的妻子或友,想,也許他真的是單呢——但,又笑,這個又和自己有什麼關系呢?
只會真心地祈禱:無論這個看起來似乎活得比自己還要累的老板單與否,至希他是善良的,不要給這個小員工安排任何飯局,不要神出鬼沒地嚇,不要用那種銳利而難解的眼神去審視。希在他和高日朗的努力下,北朗可以撐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羅關北從公司回了家,把車停在車庫,下車打著手機電筒檢查了一下胎。車子顯示胎氣異常,他仔細一看,果然是扎了一顆小釘子,明天又得去換胎了。他忍不住罵了一聲,真是人倒霉起來,喝涼水也塞牙。
下午他去了振華電子一趟,和廠家扯了半天,還是沒有好結果。半天沒喝水,他嗓子干嚨,好像心里的火全部集中在嚨里面了。
這幾年下來,北朗合作過的廠家不,但最后留下來的只有振華電子。但,坦白說,振華電子并不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合作廠家,生產效率不高,并且通起來也不算順暢。目前唯一的好是,他們能接北朗的付款期限一拖再拖。
他想過,假如資金周轉得再好些,就要換個廠家了,跑贏時間,才是他現在想要的。不然再這樣下去,讓北朗繼續茍延殘三兩年,也毫無意義。
他拎著那袋從公司拿回來的臟服上樓,心俱疲。如果是以往經濟寬裕的時候,他是不會管這些事的,家務總是待鐘點工去做,服能洗的洗,不能洗的送洗店,何況,以前還有黎子晴在旁邊幫他打理,總不至于讓自己為工作跑斷的同時,還要憂心生活上這些瑣碎不過的事,天知道他既不擅長也不想要理這些雜務。
他打開服,一腦把全部臟服扔進洗機,像是發泄怒火似的,想了想,又認命地把白襯衫先揀出來——要是洗壞了,他可沒有任何心也沒有時間再去買服。
他坐在沙發上,去冰箱拿出冰水,狠狠地喝了幾大口。像是被冰水暫時冷卻了一下怒火,他打開手機去看信息。大學同班同學群里已經炸鍋,因為高日朗大半個小時前發了兩個紅本本,眾人嘩然,有恭喜的,也有調侃的,安靜許久的群又再次熱鬧起來。
他幾乎沒什麼猶豫,點開高日朗的微信,轉了1萬塊錢過去,還特別備注:“百年好合”,當是賀禮。其實,以他和高日朗的,假如是在以前,或者是況更好一些,他不至于用一點錢就把給高日朗這份應該盡到的禮儀和人就打發掉,但是,無奈一文錢難倒英雄漢。這就是現實。
他越想,就越覺得高日朗現在不是失去自由,而是找到了港口停泊,不像自己,還像一條小船兒飄來去。
他又看其他未讀信息,包括王秋晨每天下班前都會跟他和高日朗發的當日財務報表。他點開看了看,賬面上還有差不多40萬。這兩個月資金進進出出,但至,況好了那麼一點點,雖然,等待他結的賬,遠遠不止40萬。
他緩緩吐氣,突發奇想點進王秋晨的朋友圈。最新的一則是一幅照片,這是什麼,他看了一下,紅燒嗎?看上去還好吃。
他繼續往下拉,都是一些瑣碎的文字,好像也沒什麼特別有趣的。他放下手機,閉上眼,頭往后靠。閉起的眼,卻能看見一張年輕的清爽的臉。眼睛大大的亮亮的,臉上似乎泛著一層淡淡的紅,尤其早上被他嚇得尖的時候,臉似乎紅了——他忽然想起那只噴霧,那是為他而準備的嗎?
也對,孩子還是要有自我保護意識。他抓過邊的抱枕隨意一抱,腦海卻浮現修長白皙的小,這怪異的想法讓他莫名一,越想揮去的畫面反而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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