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慧回梅院的過程中一言不發,簡直跟膽小的小笤一模一樣,反倒是小笤擔憂地多看了陳慧兩眼。剛才的事,一個在旁聽的都害怕得不行,更何況是直接被老爺折騰的陳姑娘呢?
阿大將陳慧和小笤二人送回了梅院,照舊上了鎖。陳慧默默回到自己的屋子,機械地掀開被子,服上床,又把被子拖回來蓋住,閉上了雙眼。
小笤一路跟在後頭,見陳慧躺床上不了,又站了會兒,才帶著滿心的擔憂回了自己屋子。
陳慧覺得自己有點丟臉。
明明之前還一點都不怕事似的給那死太監惹事,指儘快吃上,過上好日子,可一見了今日那腥的一幕,的所有勇氣就如同被破的氣球似的噗的一聲煙消雲散了。
能穿越到這樣一個雖然沒有吃,但好歹不用擔心死的地方,或許是的幸運,也是的不幸。雖然一開始也很不安,可不久之後,對吃和好日子的執著就勝過了其他,甚至忘記了所招惹的那個死太監,其實擁有對生殺予奪的大權,而他絕對不是什麼善男信。
今天實實在在生出了對那死太監的懼意,他要死,真就跟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還能活蹦跳到現在,簡直就是個奇蹟了。
陳慧的腦子裡一團麻,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來送飯的人換了一個,食譜依然跟之前一樣。
陳慧原先很想吃,現在聞到味就想起前一晚的噩夢記憶,早飯沒吃,午飯晚飯隻隨便吃了點,安安分分地猶如一隻鵪鶉。
三日後,發現陳慧變得太安靜的小笤終於忍不住在這天陳慧睡前試探著問道:「陳姑娘,你沒事吧?」
小笤很膽小不假,但的膽小,主要還是集中在害怕自己到傷害上。那一晚的事當時對來說是可怕的,但沒過一兩天就忘了,作為保護自己的一種手段。更何況一向安分守己,不敢做任何會惹怒老爺的事,自覺安全得很。
陳慧這幾天幾乎沒說過話,聞言長長地嘆了口氣道:「有事呀,怎麼沒事,我都被嚇破膽了。那誰誰可真是太變態了。」
小笤沒聽懂變態這詞的意思,但知道陳慧是在說老爺,慌忙四下看了看,彷彿確信了沒人聽後,小聲道:「陳姑娘,你可不能再說了,說不定會被人聽到的……」
陳慧盯著小笤看了好一會兒,像是在抑什麼,啊地了一聲躺回床上:「反正也不會有人聽到的,這……」還是把「死太監」這三個字吞回了裡,想了想又不甘心,眼珠子一轉裡已經冒出一連串的英語髒話。謝那麼多年看的劇,正經的單詞沒學會幾個,罵人的辭彙倒是學得溜,什麼f打頭的啊,a打頭的啊,s打頭的呀。
小笤自然聽不懂陳慧的話,獃獃地看了半晌,就在以為陳慧是被鬼上或者瘋了時,陳慧終於長出一口氣停了下來,幾日以來木獃獃的臉上也充滿了,心滿意足地笑了。
小笤更呆了。
陳慧笑瞇瞇地看著小笤,語氣溫:「小笤,別擔心,我沒事了。這種小事能嚇倒我嗎?顯然不能!作為社會主義接班人,我無所畏懼!」
小笤又一次從陳慧裡聽到了完全聽不懂的辭彙,但已經逐漸習慣了,見陳慧果真恢復了氣神,也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然後,就在陳慧大放厥詞之後的七日,雖每日依然飲食清淡,回頭就跟小笤抱怨連連,卻連一點要行的意思都沒有。
對此陳慧給了無所畏懼的自己一個充足的理由:勇氣這東西,就跟錢一樣,用一點一點,現在是一窮二白,得先積攢一些勇氣,再去反抗那死太監。
沒錯,就是這麼理智而正確。
李有得這幾天心不太好。
其實他也沒什麼煩心事。陳平誌除了送過一封信之外並沒有做什麼事來煩他,似乎已經死心接了他對陳家的懲罰;他的死對頭近幾日也沒麵,他不用看到那張噁心的臉生氣;為了他手頭宮室的營建,不人送來了各種奇珍異寶,又是一筆不小的收;連蔣姑娘這幾日似乎都對他親近了不,以往他跟打招呼不過點點頭,如今竟偶爾會朝他笑笑了。
如此一想,最近遇到的都是些好事,可不知怎麼的,他就是覺得不太爽利,似乎了什麼似的。
直到這一日他回院時突然聽到沒發現他的小六和小五閑聊中提到什麼「陳姑娘」,他才恍然想起,他殺儆猴之後這都快十日了,梅院那麼悄無聲息,好像院子裡的人早不在了似的。
這陳慧孃的膽氣,也不過如此。
李有得不屑地想。枉費他還當天不怕地不怕呢,就那麼點小陣仗便嚇著了,真是沒用!
李有得越想越生氣,那陳慧娘敢自盡,敢溜進院,敢跟他討價還價多多舌,敢他虎鬚還一副一點都不害怕的模樣,結果呢,不就是讓看了打個下人,就嚇了這般模樣?
他有一種威嚴被冒犯的憤怒,突然一拍椅子扶手站起來的時候,邊伺候的阿大被嚇了個哆嗦。
隻見李有得鐵青著臉,像是有人突然招惹了他似的,他冷嗬嗬地說:「阿大,明日起,讓陳慧娘洗裳去。」他想了想,覺得畢竟名義上是自己的人,給別人甚至下人洗裳肯定不行,因此補充道,「我那些許久沒穿的舊裳,都拿去給。讓人盯著,若是一天不洗,或者洗壞了一件,就一天不許吃飯!」
阿大低著頭,半點異議都沒有,連忙應是。
一大早,陳慧原本還在屋子裡睡覺,就聽小笤突然激地跑進來:「陳姑娘,院那邊來人了!」
時隔十來天突然把人想了起來,按照小笤的看法,就是陳慧的安分取悅了老爺,這回是有好來了。
陳慧迷茫地睜開雙眼,發現因自己睡相不太好被子已經被踢下床了一半,又拖了回來,吐字含糊地對小笤說:「去跟來人說,我還睡著,有事跟你說也一樣……」
小笤連忙一把扯住正要倒回去的陳慧,有些激地說:「陳姑娘,說不定是老爺原諒姑娘了!」
陳慧瞇了瞇眼,慢慢坐起,對小笤說:「那你讓他等等,我先穿個服。」
小笤急忙出去了,陳慧也掀開被子下了床。
不得不說,人類的自我保護機能實在霸道,當時的噁心和恐懼在十來天之後已經被淡忘了許多,因此陳慧心中也再次燃起了對的。算一算,都快二十天沒吃到了,四捨五那就是一年啊!這誰能忍?隻是恐懼的覺雖然淡了,但理智還在,一時間也不敢再玩什麼「幺蛾子」,免得惹惱了那死太監。
聽小笤這麼說,明明覺得不可能,也不由得多了幾分期待。如果說真的安分守己幾天就能改善待遇,那先前還真是多此一舉弄巧拙了啊!
當陳慧聽清楚來傳訊息的阿大說了來自那死太監的命令之後,的期待瞬間沉深淵,怒氣也一點點地冒了出來。
對阿大出自己的兩隻手,在阿大麵前晃了晃,問他:「這是什麼?」
阿大獃了呆,遲疑了會兒說:「手?」
陳慧眉一豎,理直氣壯地說:「這是一雙經過了二十年保養,十指不沾春水,白皙弱無骨的纖纖玉手!你居然讓我這樣一雙寶貴的手去洗裳?我爹孃都沒讓我洗過!」
阿大猶疑了會兒說道:「陳姑娘,你如今似乎還未到雙十年華?」
陳慧神分毫未變,冷哼一聲道:「我就說個大概數不行嗎?」沒四捨五到一百年算是給他麵子了!
阿大覺得自己的額頭開始冒汗:「……行行行,當然行。」他似乎會到了公公麵對陳姑娘時的那種抑製不住的惱怒從何而來。
「別打岔!」陳慧憤怒地說,「你給我評評理,不給我吃的也就罷了,如今居然讓我去洗裳?府裡就缺一個洗裳的嗎?反正我不……」高昂的聲音突然如同被掐住嚨似的頓住,隻見忽然換上笑臉問阿大,「對了,公公讓我在哪兒洗裳?」
阿大被陳慧的突然變臉驚了驚,好不容易纔回神說道,「西長屋前的水井旁。」
陳慧頓時笑如花,溫似水地說:「哎呀能替公公洗裳是慧孃的榮幸,慧娘覺得這簡直就像是一個餡餅兒砸在了頭上,真是樂得太失態了呢,小哥你別見怪。」
陳慧卻不管阿大的呆傻樣,能出去了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有機會溜去廚房東西吃了!不去招惹那死太監了,自己手足食總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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