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青蘿早早起來,裡邊中,外面鬆鬆罩了件銀白長袍,束好頭髮,結好玉帶,對鏡一照,面如冠玉的翩翩年郎。
七夫人幫把的皮塗褐,加眉。阿蘿低了嗓子說話,想起原來大步走路的樣子,舉止間竟無毫兒態。阿蘿很滿意,七夫人很放心,笑道:“如不是悉之人定認不出你是兒家。”
第一次行帶著張刺激,阿蘿輕鬆翻過牆頭,拿出麻製的梯放下,心想,這比徒手攀巖簡單多了。要是會輕功夫就好了,飛來飛去多自由啊。想起劉玨的輕功,竟羨慕起來,如果沒有結仇,找他做師父多好。
平安落地,阿蘿對牆頭的小玉了眼,收起梯在牆下挖了個埋住。梯做好兩副,萬一小玉聽到笛聲卻趕不來,就自已回去。
辨認了方位,阿蘿擡腳就要往商業區走去,看了看不遠的小河,又改了主意。走到院牆另一僻靜角落,出笛子吹出一曲平時與人常應和的調子。笛聲一起,阿蘿注意往四周看,一會兒,簫聲就傳了過來。阿蘿一聽,正是從河邊傳來。收起笛往那個方向走。
笛聲一停簫聲頓了頓,似乎在奇怪今天爲何這麼短促。接著又響了起來。
阿蘿離河近了,才放慢腳步,故做賞景閒逛。看到河邊垂柳之下坐著一個青年男子。紫長袍,手持一管玉簫。原來人是他。爲何每天來此?只爲與自已笛聲相和嗎?
覺到後有人,男子回頭,只見一個俊俏的小公子正凝視著手裡的蕭,不由笑了:“,你也喜歡蕭?”
阿蘿看這人劍眉斜飛鬢,目深邃,角邊似有似無的帶著一笑。又一優良品種。不是猥瑣之人,加上陪了自已這麼久,心生好,答道:“我正在河邊賞景,聽得簫聲悠然,便尋聲而至,打撓公子了。”
男子發出爽朗的笑聲:“不妨事不妨事,今天,也就這一會兒吧。
”
阿蘿聽得他有些惆悵心知他是沒有笛聲相伴所致,就笑著說:“我喜歡吹笛,能與公子合奏一曲?”
那人眼中閃過驚喜:“能吹笛?好!”
當下兩人笛簫合奏。一曲吹完,兩人更爲親近。那人看著阿蘿道:“能逢知已心裡暢快,看頗爲親切,想邀千風樓一聚?”
阿蘿想這個千風樓怕是酒樓茶館一類的地方,正想去,有個伴也好。便笑道:“我羅山,大哥貴姓?”阿蘿自然把關係又拉近了一層。
那人笑著說:“好好好,今日不僅得一知已,更認識一位兄弟,我姓陳,我子離也可,大哥也行。”
阿蘿親熱地了聲大哥,兩人邊走邊聊,阿蘿高興地發現新認的大哥對風城非常瞭解,跟著他就象帶了個嚮導,有了幅活地圖。暗自慶幸轉運了。
兩人順著河邊東行,上了河堤,已有茶攤出現,阿蘿是第一次走上風城街頭,新鮃貪婪的看什麼都稀罕。頭左擺右顧,回頭去,已離那片高尚住宅區遠了。突聽得子離喚:“山弟,這般走法,怕是走到日落西山也到不了千風樓的。”
阿蘿臉一紅,擡頭看子離:“大哥,千風樓還有多遠?”
子離道:“騎馬三刻半到,走路卻是要一個時辰了。”
阿蘿想,走兩個小時啊?這風城真大,看樣子有馬最好。說馬馬到。一聲馬嘶,阿蘿一看,一個大大的馬頭已到面前。
子離道:“我讓隨從牽馬在此等候,山弟,你會騎馬嗎?”
阿蘿便問他:“讓人牽著馬騎著走算不算會騎?”
子離見阿蘿那雙剔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心中讚歎,好一雙眼睛。利落地翻上馬,對阿蘿出一隻手:“來,與大哥同騎。”
阿蘿毫不遲疑地握住他的手,只覺一大力,子一輕就被提上了馬。子離笑道:“坐好啦!”策馬便行。
那馬四蹄一揚閃的就衝了出去。
阿蘿死死閉住不讓尖聲衝出口,握著轡頭,整個人都窩進了子離懷裡。聽得子離熱熱的呼吸就在頭頂,發出一個醇和的聲音:“不怕,有大哥在。掉不下去。”
阿蘿哭笑不得,你說不怕就不怕啊。照常僵著,冷汗浸出,馬每一次顛都心驚跳,聽覺周圍的景緻飛一般往後退去,終於喊道:“大哥,能不能慢點!”
子離聽帶著聲,心道肯定羅山是那個大戶人家養慣了的小公子,膽小沒騎過馬。看到已進了東門,放慢了速度:“山弟,現在好了,可以溜著馬走了,你可以坐在馬上看集市。”
阿蘿這才坐直了,看到東大街足有二三十米寬,不時有馬車轎子往來,並不用相讓,腳下大塊青石磨磚對鋪得平整。從這裡可以想象見風城的氣派。
兩旁煞是熱鬧,均爲兩至三層樓宇,沿大街延綿不絕。樓下商鋪,樓上似乎是酒樓茶樓,路上紅男綠三三兩兩。
子離打馬向南走進一條比東大街稍窄的街道。這裡便了獨門院落,綠樹蔭合圍著一幢幢獨立的小樓。
走到一樓前,阿蘿看到三個淋漓大字“千風樓”,知道到了。子離跳下馬,接過阿蘿。走了兩步,阿蘿才覺得屁疼。忍不住用手去,看到子離似笑非笑地盯著,便有幾分委曲:“大哥的馬騎太快了點。”
子離大笑出聲:“是大哥不對,給你賠不是。”
阿蘿大方地說:“原諒你了,誰我不會騎馬來著。”從前只在景區騎過有人牽著的馬,自然不能策馬飛馳。突然想起,就笑道:“改日大哥教小弟騎馬可好?”子離點頭應允。
二人走進千風樓。小二眼前一亮,他每天迎來送往識人自有一套功夫,千風樓的客人大都有份有來頭,這兩人高個子的舉手投足間貴氣自,個矮的怕也是那個大富人家的小公子。便殷勤道:“兩位樓上請。”
阿蘿看到樓下沒有一張桌子,擺了張烏木茶臺。四周掛著幾幅山水字畫,文化味十足。
上了樓,鏤空屏風隔出座位,也有雅間單獨席。子離要了個雅間等阿蘿坐下道:“這裡與山弟言談清靜些。”
阿蘿點點頭,坐在窗邊往外看風景。
聽到子離對小二說道:“素聞千風樓有三絕菜,三絕酒,今日頭回來此,希不要讓我失。”
小二笑呵呵地點頭:“公子頭回來啊?那一定要嚐嚐我們大師傅的手藝。”
一會兒功夫,菜端了上來,阿蘿一看,素豆腐,素青菜,素茄子。再看看子離。他笑著示意也沒吃過。阿蘿心知越是素菜越不好做,出筷子挾了塊豆腐嘗,還沒說話,聽到子離也挾了一筷讚道:“好,豆腐,不失本味,嚥下又有味清香。”
阿蘿趕又嚐了素青菜,素茄子,只聽子離連聲讚歎什麼爽口回味。忍不住問子離:“大哥,這菜真有這麼好吃?”
子離道:“難道山弟口與衆不同?平日府裡的豆腐那象豆腐,本吃不出豆腐味,難怪安清王府的小王爺推薦說要吃豆腐的味道只有來千風樓。”
阿蘿聞聽小王爺三字嗆咳出來,飲下茶水平了方道:“大哥與劉玨相?”
子離語氣平淡:“不太,見過幾次而已。山弟認得?”
阿蘿道:“桃花宴上見過。”看著面前的千風樓三絕,轉過話題:“我想千風樓怕是針對有錢人家大魚大吃慣了,所以弄點清水煮的菜讓你們嚐嚐鮮罷了。這味道實在不怎樣。”
子離邊又浮起一抹笑容,聽阿蘿評點。見搖晃著腦袋撇著,眼睛撲閃撲閃著實吸引人。若不是不好男風,定帶了回去。
他又想到今晨那個只吹了一小會兒的笛聲,偶然在河邊聽到後與之相和,笛聲慢慢變得清越,技藝提升很快,到後來竟包含有無數心思。好幾次他想躍過院牆看看是右相府中何人,又喜歡以簫聲與之作答,覺吹笛人心境的變化。所以每天一早就在河邊守候。沒想到今日正沮喪笛聲消失太快,竟來了這麼一位聰明憐利俊俏的。吹起笛來頗與院牆後的人相似。心裡就極想與之親近。
子離想著不知不覺竟飲下數杯三絕酒。此時再看羅山,他突然想起曾經去獵過的花豹,眼睛也是這般晶瑩剔。他心裡暗道,要是瑩白,怕是子也及不過了。
阿蘿說完一大堆吃後味,見子離怔忡出神,便道:“大哥,如果有機會,小弟下廚給你做幾個菜吃,保管你舌頭都鮮得吞下去!
”
子離清醒過來微笑道:“這樣不屑千風樓三絕菜的,你是風城第一人了。”
阿蘿驚歎:“不會吧?我見風城繁華,難道飲食會這麼差?”
子離奇怪地問阿蘿:“你不是風城人?”
阿蘿道:“我第二次出府,第一次來酒樓吃飯。平日家裡的菜,我吃著還合胃口。”阿蘿一般都在棠園吃飯,不是張媽做就是七夫人下廚。與李相一大家子一個月能坐在一起吃上一頓飯,都小心不敢多筷子。覺得大廚房味道遠不如在棠園吃的香,以爲只是李相冷落棠園,吃得不夠好罷了。沒想到今天來到千風樓,吃什麼三絕菜,原來是這樣的原生態!
子離於是告訴:“千風樓以素菜爲主,在風城也算排得上號的知名酒樓。想來山弟家中廚子手藝必是太高明。”
阿蘿想了想說道:“大哥,下次能否帶小弟去吃吃其它知名酒樓?品嚐食是小弟一大嗜好。”
子離又見亮著眼睛懇求地看著他,想也不想就答應:“山弟,你可知道你這般神看人時,總也不想拒絕你的。”
阿蘿臉一紅,低下眼簾。子離微笑道:“我有這樣的弟弟,想要什麼都給了。山弟,我很喜歡你喚我大哥。”
用過飯菜一結賬。小二笑道:“一百三十六兩銀子。”
阿蘿嚇了一跳,不覺口吃:“這,這三個素菜要這麼多銀子?”
子離好笑地看一眼:“不算貴的,山弟。”掏了張銀票給小二。
阿蘿走出千風樓回頭又看了看。總算知道爲何一樓大堂不設座,二樓人也無所謂了。一頓飯吃去棠園四人一年的伙食。還不算貴?難以理解,又想到要是自已也開家這樣的酒樓,不是賺瘋了?
看看時辰還早,子離對阿蘿說:“三絕酒酒勁綿長,爲兄多飲了兩杯,有點頭暈,走走路醒醒酒可好?”
阿蘿點頭。子離牽著馬,兩人順著千風樓一路往南,正拐進一條小巷。突然跳出幾個蒙面執刀人,一言不發揮刀便向兩人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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