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的青竹細不一,長短不一,不過每一都修長拔。風輕幽幽地吹佛過來,竹葉微微地,好似人在喃喃細語。
方媽媽見玉熙站在后院看了半天竹子,真不知道那竹子有什麼好看的:“姑娘,風這麼大,進屋吧!”
玉熙回轉頭,說道:“不進屋,在屋子里也悶。媽媽,這也到了做飯的點了吧?”
方媽媽有些無奈。姑娘自病好以后,看到做飯就賴在邊看做飯,名其曰學習廚藝。方媽媽哭笑不得,才四歲的孩子學什麼廚藝,不過拗不過玉熙,又想著學廚藝也是好事,就沒反對。
用完午膳,方媽媽才跟玉熙說道:“姑娘,今天送菜的曹婆子跟我說大概這兩日我們就能回薔薇院了。”薔薇院是玉熙住的院子。
玉熙點了頭,上輩子在青竹小筑也是住了一個多月,一直到玉辰的病好了才搬回青竹小筑。
玉熙遲疑了一下,問道:“方媽媽,有一件事我想問你,我是怎麼怎麼出的天花?”
方媽媽奇怪地問道:“怎麼了?”
玉熙說道:“三哥出天花是被外面的人傳染的,我一直在院沒出去過,也沒接過三哥,好好的我怎麼會出天花?”天花雖然可怕,但只要不接病源就不會有事。這段時間玉熙想了一下,怎麼想怎麼覺得自己出天花這事有蹊蹺。
方媽媽還真沒往這方面想,聽了這話臉大變:“姑娘的意思是有人要害你?”想起之前廚房克扣的事,方媽媽心頭沉甸甸的。
玉熙也不敢確定:“是不是真有人還害我我也不清楚,我只覺得這事太蹊蹺了。”
方媽媽眼中閃現過一抹狠,說道:“姑娘放心,若是真有人黑了心腸要害姑娘,我定要生不如死。”
第二天一大早,青竹小筑就來了三個人。為首的是一個穿著靛青,鴨蛋臉型的貌子,后跟了兩個五大三的使婆子。
玉熙只覺得為首的那個丫鬟有些眼,卻不出名字。方媽媽很高興地道:“墨,你是來接姑娘回薔薇院嗎?”
玉熙這才想起來,墨可不就是邊的大丫鬟嘛,已經有十多年沒見墨,都忘記了。
墨眼中含著熱淚,給玉熙行了一個禮,哽咽道:“是,是大夫人讓我來接姑娘回薔薇院的。姑娘這次能安然度過這次劫難,真是菩薩保佑。”
玉熙神淡然道:“這次我能大難不死是娘在天上保佑著呢!”
墨連連點頭,說道:“是,一定是夫人在天上保佑著姑娘了。”這次天花死了好多人,死掉的那些人全都燒掉,連尸都不能留,就怕留下什麼后患。姑娘能逃過這次的劫難,真的是夫人在天保佑了。
玉熙心頭松快,終于要離開這個地方了,也沒什麼收拾的,這里的東西都要燒掉。
青竹小筑離薔薇院有些遠。玉熙也不著急,邊走邊看路上的景致。自嫁到江家后,只回過幾次,這里的一切現在對來說都有些陌生了。
墨桃看到玉熙,也是眼淚撲哧撲哧地掉:“姑娘回來了。”玉熙一共四個大丫鬟,分別是墨、墨桃、墨云、墨香。
方媽媽道:“有什麼話回屋再說。日頭毒著呢,可不能曬著姑娘了。”走了這麼大一段路姑娘額頭都有細汗了。
墨桃點燃了門口的火盆,說道:“姑娘,你過這道火盆,就能將上的晦氣都去掉了。”
玉熙半分猶豫都沒有,小一邁,過了火盆走進薔薇院。
薔薇院并不大,迎面兩間正房,正房兩邊帶著耳房,兩側是東西廂房。薔薇院相對于國公府其他院子來說比較小了。
薔薇院之所以取了這個名字,是因為院子右邊的墻上盤了一架薔薇,如今正好是薔薇花開的季節,這墻上盛開的薔薇或紫紅或玉白的,非常麗。而在窗下還種植了幾叢芭蕉,羅扇般的蕉葉舒展開來,碧翠似絹,映下一片涼。
進了屋,玉熙掃了一下自己的臥房,臥房布置得非常簡陋,靠墻的地方是一張六柱架子床.床上掛了青帳幔,床上放著秋香的被褥。床對面擺著兩張酸枝木椅子,旁邊是屏風,屏風后面是個小小的凈房。屋子里除了必備的家,像什麼玉金瓷等擺設影都沒見著。人家屋外簡陋屋子雅致,這里則正好相反。
方媽媽走過來說道:“姑娘,沐浴吧!”沐浴更后,換下的服被丫鬟拿去燒掉,這也是為了傳染給別人。
墨用干巾給玉熙頭發,輕聲說道:“姑娘這段日子苦了。”
玉熙掃了墨一眼,這一個月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臉上長了不的,氣也非常好。墨說苦了這話有些虧心。玉熙淡淡地說道:“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因為存有疑慮,現在對四個丫鬟并不信任。說起來上輩子真是失敗得徹底,到死的時候,邊竟然沒有一個信得過的人。
墨笑著道:“嗯,姑娘以后定然大富大貴。”
玉熙問道:“墨云跟墨香呢?”四個大丫鬟如今只剩下兩個了,還有兩個去哪兒了都不知道。
墨沒有多想,說道:“墨云的娘前幾天病了,不知道姑娘今日回來,所以跟管事媽媽告假回家照顧娘。墨香……”頓了一下,墨還是說道:“姑娘,墨香沒了。”
玉熙渾一僵,問道:“怎麼沒了?”
墨的手一頓,然后輕輕地說道:“墨香也是得了天花沒了。”簡單來說就是墨香也染了天花,然后不治而亡的。
玉熙面有一些不好看。
頭發干以后,玉熙坐到梳妝臺前。這梳妝臺是用翅木做的,就玉熙所知國公府稍有臉面的管事用的家用的都是翅木。以前因為這樣寒酸的布置很難過,如今也不在意這些東西了:“給我挑件素淡的裳出來。”
花桃將玉熙的頭發分兩,對稱著系結兩大椎,分置于頭頂兩側,并在髻中引出一小綹頭發,使其自然垂下。
玉熙看著銅鏡里的自己,上輩子自己這個時候瘦得跟竹竿似的,現在臉卻很紅潤,看著讓人舒心。
墨桃取來兩個小匣子打開后,玉熙看到匣子的首飾有一半是銀的,其他的不是金的就是珍珠的,至于寶石金剛石什麼的半件都沒有。玉熙說道:“不用佩戴首飾。”
花桃否決了玉熙的提議,說道:“姑娘,還是戴兩件首飾吧!什麼都不帶太素淡了,老夫人會不喜歡的。”老夫人本就不喜歡自家姑娘,若是再穿得跟一孝一樣,準得挨老夫人的罵。
玉熙很想說不喜歡拉到,反正也不稀罕,不過這話也只能在心里想想:“那你覺得戴哪樣好?”
花桃從首飾盒里挑選了兩朵藍的珠花給玉熙戴上,問道:“姑娘,你看這樣如何?”
玉熙沒什麼興趣,雖然養了一個月,氣好了不,但底子太虛,要完全養好肯定得一段時間。現在怎麼打扮都好看不到哪里去:“差不多就。”
梳好了頭發,墨捧了一套水藍的過來。玉熙搖頭說道:“換一套。”總是藍的,都不大喜歡了。
穿戴整齊,玉熙才帶著墨去了上房。上房離玉熙的薔薇院也有點距離,玉熙仍然慢慢地走,好讓自己將這里的路都悉一下。
進了垂花門,繞過門前的富貴牡丹屏,行過穿堂,一個敞亮嚴整的院落呈現在眼前。正面五間上房,雕梁畫棟飛檐吊角,好一個富貴華堂,兩側抄手游廊間廂房林立。
一個穿著紫裳的貌子開門簾從里面走出來,見到玉熙笑著說道:“四姑娘,老夫人剛巧歇息了,等老夫人醒了奴婢就轉告。”
玉熙臉上沒有出毫不滿,只笑著說道:“麻煩翠玉姐姐了。”
翠玉有些意外,以前四姑娘看起來沉沉的,這病了一場倒好像變得伶俐了:“姑娘折煞奴婢了,這是奴婢應當做的。”
玉熙轉準備離開的時候,就看見玉辰從屋子里走出來。
玉辰穿著一白的紗質里服,外面罩了月牙白的半臂,下著雪白的月華,皮白皙細膩,致小巧的瓜子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似能滴出水來,雖面蒼白有幾分瘦弱之態,然舉手投足眉梢眼角卻著那麼子難得的氣韻。
看到玉辰,玉熙眼中閃現過復雜的神。饒是多活了一輩子還是覺得老天爺主對玉辰太厚了。不僅給了玉辰傾國傾城的容貌,還讓擁有了過人的天資。正因為有這樣一個芒四的姐姐,的力不是一般的。明明容貌各方面都不差,可在玉辰面前卻永遠只能為陪襯,導致沒有自信,特別自卑。
玉熙制住心底的異樣,朝下玉辰笑著了一聲:“三姐。”多活了一輩子,玉熙現在也看開了。有些事是注定的,羨慕嫉妒都沒有用,自卑更不需要。因為你羨慕嫉妒甚至自卑,苦得只是自己,并不會讓對方有毫的損害。
玉辰看到玉熙,又想起早夭的哥哥,心里有些難過。不過看著玉熙的穿著一月牙白的裳對玉熙倒是生出兩分好:“祖母昨天沒睡好,這會正在睡回籠覺。四妹,你到我屋里坐會吧!”
玉熙有些詫異,上輩子的可沒得到這待遇,不過還是很高興地應了:“好。”老夫人疼玉辰,自玉辰出就在老夫人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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