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長得很白淨,鵝蛋臉,一雙眼睛圓滾滾的,尤為勾人。穿著淺襦,頭發綰起來,初為人婦的青模樣,在黑暗中茫然地了眼睛,左顧右盼著。
“我這是……在哪裏?”
楚晚寧:“你在我設下的歸真結界裏。”
吃了一驚,惶然道:“你是誰?這裏怎麽漆黑一片,我看不到你,誰在話?”
楚晚寧:“你忘了嗎?……你已經死了。”
睜大眼睛:“我已經……我……”
慢慢的,想起來了。
低下頭,雙手疊在口,沒有任何的起伏跳,輕輕的啊了一聲,喃喃著:“我……我已經死了……”
“隻有靈魂能來到歸真結界,在這裏仇恨會被消除,死去的人不管後是化為厲鬼,還是普通的鬼魂,都會保留生前的格和模樣,是謂‘歸真’。”
愣愣出了一會兒神,似乎是在把前塵往事逐漸想起,忽然就垂下臉來,默默哭泣。
楚晚寧道:“你……可有冤屈?”
泣道:“你是不是閻王爺?還是白無常?你是來為我鳴冤的麽?”
楚晚寧扶額道:“……我不是閻王爺,也不是白無常。”
低聲啜泣著。楚晚寧靜了一會兒,沒有話,等哭得稍微平複一些了,然後道:“但我,確是來幫你鳴冤的。”
聽了,噎著抬起眼,悲喜加道:“那你果然是閻羅大人!”
“……”楚晚寧決定還是不和繼續這個話題了,轉而問道,“你可知道,你死後都做了些什麽?”
“我不知道……不是很清楚,隻記得我很難過,很難過。我想去報複……我想去找他們……還想再找到他……”
靈魂剛剛喚醒的時候,很多事都會暫且想不起來,但沒有關係,楚晚寧耐心地問:“你想去找誰?”
輕聲道:“我的丈夫,陳伯寰。”
楚晚寧一凜,陳伯寰——這不是陳家大兒子的名字麽?
他問道:“你……什麽名字?是哪裏人?”
在這個幻境結界中灌注了問的力量,來到裏麵的亡人幾乎都會老老實實與楚晚寧對話。因此答道:“妾羅纖纖,是彩蝶鎮上人。”
“來之前我曾經調閱過彩蝶鎮卷宗,這鎮子總共五百餘戶人家,並沒有羅姓家族。令尊何人?”
慢慢把細節都想了起來,因此眼中哀戚更甚:“家父曾是村上一書生,是我公公的連襟好友,幾年前,他害了肺癆,已經去世了,後來家中,就隻有我一個人。”
“那你又為何而死?”
愣了一下,而後泣不聲:“我除了死,沒有別的路了。他們,他們騙了我爹爹留下的香方,又打我罵我,威脅我,讓我離開彩蝶鎮。我……我一個弱子,哪裏有別的地方可以去?我在這個世上,一個親戚都沒有了……地這麽大,我能去哪兒?除了黃泉地府,還,還有哪裏能,能容得下我……”
回憶起生前事之後,心裏似有無限苦楚悲傷,急和人傾訴,甚至楚晚寧接下去沒有再問,就一個人慢慢地講了下去。
原來,這羅纖纖自喪母,聽爹爹,上頭還有個哥哥,但哥哥在下修界的紛中與他們失散了,後來就再也沒有見過,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哥哥走丟的時候,羅纖纖還沒有滿周歲,在繈褓裏,後來努力回想自己的這個兄長,但依然毫無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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