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沒關系，我會一直等你……

七點鐘, 烏雲布一整天後，雨終于落了下來。

等不及司機將車上的備用雨傘遞給他，裴寂急匆匆地推開車門, 三兩步走到了住院部。

雨水打了他的肩頭。

他在來醫院的路上才看到裴玉珊士下午發來的一連串消息, 在那些各種兒醫生知識分鏈接最上方的是兩條語音。

【今天和子璇去你家看我孫, 結果到育兒嫂在收拾今晚住院的東西, 這麽大的事你瞞著我？是想造反嗎？】

【我現在就去醫院。】

依著裴玉珊不當面說他一頓絕不會走的子，肯定和賀瓷面了，但這兩人都沒給他發消息。

裴玉珊是否會為難賀瓷？賀瓷是否會拘謹？鐘子璇會不會說不該說的話？

裴寂心如麻, 到病房時氣都沒勻。

推開病房門, 他微愣, 眼前是他意料之外的和諧。

賀瓷抱著糖豆, 和裴玉珊一起坐在沙發上, 幾人低頭看著糖豆的手, 不知道在研究什麽。

裴士帶著笑意誇贊道：“哇, 寶寶，這個搭配好看，你比更時尚呢。”

走進之後, 才發現們仨在玩紙，糖豆的指甲上滿了亮晶晶的東西。

賀瓷正低著頭和糖豆說話，最先發現裴寂的人是裴玉珊。

見兒子來了, 暗地損他：“才來？是來蹭飯的嗎？我和小瓷隨便點了些，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小瓷, 得還親熱。

裴寂打量了一下賀瓷的神，抿著，眼中帶著和的笑意。

心總算是放回肚子裏，裴寂拉過閨的手看指甲上那些七八糟的東西, 回他媽媽的話：“接到您的召喚後，我這不是第一時間趕來了嗎？”

見他睜眼說瞎話，裴玉珊也懶得反駁，只是說道：“雖然你沒有及時告訴我孩子生病，但糖豆病毒染這件事我也有責任。”

“病毒染那就是在梅江被傳染了。”裴玉珊嘆了口氣，“我看天天一個人悶在家裏，也沒有小朋友陪玩，你又天忙t工作，就想著讓小煊帶去轉轉，早知道我就讓待家裏了。”

聽見這麽說，賀瓷倒是有些詫異。

裴玉珊的子和原以為的一點都不一樣，在做自我介紹之後，非但沒有問一些讓為難的問題，而是和一起帶著糖豆玩。

久居高位的人承認自己的失誤很難，何況是在晚輩和陌生人面前。

是裴知源的獨，也是西達上一位掌權人，更是京西最富有的，但賀瓷卻一點沒到的架子。

不過誰也不願意看到孩子生病，家人之間互相指責就沒有意思了，不管怎麽說，長輩都是出于好意。

裴寂說道：“您問問糖豆，上周末去梅江，開不開心？”

不但讓媽媽正式認識了自己，而且和媽媽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一大步，自然是開心的，糖豆重重點了點頭。

裴寂挑眉，繼續問道：“如果提前知道了會肚子痛，還會想去嗎？”

糖豆再一次堅定地點了點頭。

裴玉珊哪裏知道他們之間那些彎彎繞繞，只是覺得兒子的問題簡直過于離譜，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不滿說道：“你這個當爸爸的，在問孩子些什麽呢？”

幾人沒聊一會兒，裴玉珊的助理就把晚飯提了上來。

雖說是隨便點的，但也很盛。

不過可憐的小糖豆目前只能喝白粥，端著比的臉還大的碗，看著滿桌子與無關的盛佳肴，小口小口喝著粥，小臉垮垮的，平時神采奕奕的眼睛裏也沒有了。

裴玉珊將孫的表盡收眼底，只覺得想笑。

如果只有他們祖孫三人，今晚的晚飯必然是白粥，但賀瓷也在。

雖然不知道這個姑娘是誰，但知道自己的兒子做事滴水不且知輕重，能出現在這個病房裏的，想必是兒子重視之人。

就算這次只能在病房吃外送，第一次見面不好怠慢。

不過不知道是否因為自己在場導致年輕人拘謹，裴寂和賀瓷之間幾乎沒有流。

眸一轉，對孫說：“寶貝，教你玩一個打手背的游戲好不好？”

“和爸爸給你打個樣，爸爸把手放在的手上，”一邊說一邊示意裴寂配合，“然後我來數數，3、2……”

“啪——”

倒計時明明還沒結束，一聲清脆的響聲讓整個病房都安靜了下來。

“媽媽，”到手背上的刺痛，裴寂的眉心跳了跳，“我五歲時候的把戲，您怎麽現在還在玩？怎麽能在孩子面前耍賴？”

裴玉珊沒有理會他，轉頭將自己的“訣”傳授給了的孫，“就是要趁對方放松警惕的時候，出其不意。”

見到爸爸被“打”，糖豆一開始愣了一下，聽到的話之後靠在賀瓷的懷裏笑得東倒西歪。

還是頭一回見到裴寂在除了裴念慈之外的人面前這樣無可奈何，賀瓷也笑出了眼淚，即使接收到了那人的目，知道自己被“抓包”，但還是笑得停不下來。

糖豆從賀瓷的懷裏爬出來，左手拉著爸爸，右手拉著媽媽，將二人的手疊在了一起。

裴玉珊很配合地問孫：“寶寶想讓爸爸和小瓷阿姨一起玩呀？”

糖豆笑呵呵地點了點頭。

裴寂的眉弓微微挑起，知道他是在詢問自己的意見，賀瓷點了點頭。

兩人相對而坐，賀瓷將手懸在裴寂的手上。

糖豆挪到二人的邊，兩只手包著爸媽的手，用力一合，二人的手就嚴合地上了。

掌心的驟然變得溫熱，賀瓷的睫了。

“3、2……”

目睹了剛才裴寂被拍的慘狀，賀瓷下意識收回了手。

裴寂被的舉逗笑：“不至于吧？我是那種人嗎？”

一旁的裴玉珊抄起後的靠背枕，就要去揍他：“這話什麽意思？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賀瓷有些不好意思，重新將手放了上去，的手指纖長，但擱在裴寂的手上，還是很明顯地小了一圈。

兩人的掌心合著，裴寂的拇指微微彎曲，搭在的小指外側。

剛才被裴寂調侃了一番，賀瓷的反應沒有第一次那樣快。

“3、2、1、”

裴寂的話音剛落，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到了賀瓷手背上。

想象中的痛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是很溫地輕。

裴寂很輕地將手搭在了的手背上。

賀瓷擡眸，撞進了他帶著笑意的眼底。

燈落在他的眼中，像是一池星。

裴玉珊嘖嘖了兩聲：“不錯啊兒子，還憐香惜玉的。”

裴寂轉頭對閨說道：“裴念慈，你的小瓷阿姨輸了。”

輸了。

賀瓷收回手，了自己剛才笑得有些發僵的蘋果，微涼的手上臉頰，才

發現自己的臉頰微微發熱。

三個大人陪著糖豆玩了一會兒就到了九點，賀瓷昨晚沒回家，但今天糖豆的況好了很多，一直住在病房裏終歸不方便。

在賀瓷和商量自己今晚是否能回家時，糖豆也很懂事地點點頭。

見兩人商量好了，裴寂便說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賀瓷搖搖頭拒絕，表示兒醫院距離自己的公寓只有兩站地鐵的距離。

最後還是裴玉珊拍了板：“不要地鐵了，讓他送你，我先單獨和他在樓下說會兒話，等一下他給你發消息，你下來就好。”

長輩的好意，賀瓷沒有再拒絕。

從住院部出來，裴寂替母親撐開了傘。

“之前小煊和我說糖豆會哭了，我還不相信，今天……”裴玉珊說著說著，眼角就有些，“從來沒看過這個孩子如此鮮活的樣子，今天笑得真開心，真好。”

“嗯，”裴寂說道，“很喜歡賀瓷。”

兒子的語氣雲淡風輕，裴玉珊挑眉問他：“可我怎麽覺得，喜歡賀瓷的不止裴念慈一個人呢。”

今天都面對面上了，自然是沒什麽好瞞的，裴寂直截了當地說：“是，在這點上，和我一樣。”

“你這小子真是……”裴玉珊有些無奈，“罷了，隨你。”

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裴寂有些疑，“您不問點什麽嗎？”

裴玉珊反問道：“到了你該說點什麽的階段了嗎？”

裴寂的步子微頓，實話實說：“暫時還沒。”

“那你問我做什麽？”

關于裴寂和糖豆的母親的相細節，裴玉珊這些年也沒問過兒子，如今他摘掉了那個戒指，也願意接新的孩，那就說明事在慢慢好轉。

至于裴寂願不願說，什麽時候說，他們會不會走到正式向家長介紹的那一步，和兒子願意走出來相比，都是次要的事。

年輕的時候并不順利，在小兒子很小的時候就和丈夫離了婚，沒有什麽功的經驗，現在也不會對小輩的生活多加幹涉。

只不過……

有些不放心，正道：“雖然我總說如果你要結婚，一定要顧及糖豆的，你的另一半要對糖豆好。

“但是我希，你想和賀瓷進一步發展是因為你真心喜歡，而不是糖豆親近。

“如果只是因為孩子，我們可以請來當糖豆的家庭教師，多錢都行，你可不能耽誤人家姑娘的青春，浪費別人的。”

“媽，”裴寂替裴士拉來了車門，有些無奈，“您真是想太多了，我是那種人嗎？”

裴玉珊朝他投去一個贊賞的目，朝著他揮揮手後就轉頭吩咐司機開車。

-

賀瓷收到裴寂發來的消息時，正在給糖豆洗漱，用巾了手，回複道。

【糖豆困了，我在給洗漱，等我一會兒可以嗎？】

盡管值班的育兒嫂在，但糖豆還是想讓賀瓷幫。

裴寂的消息很快發來。

【沒關系，我會一直等你。】

賀瓷抿了一下，加快了手上的作。

和昨天一樣，車程不到十分鐘，到家的時候雨已經停了。

賀瓷下了車，本想依著禮儀目送裴寂離開再上樓。

裴寂將車窗落下，說道：“你上樓吧，看到你家的燈亮了我再走。”

賀瓷的心裏到些暖意，“好，謝謝你。”

看著離開的背影，裴寂不想到在倫敦時，相對于學生份的賀瓷，他的工作要忙碌很多，那時的孩時常撒抱怨，說自己總是在送他離開。

既然不喜歡，那現在到他目送離開了。

裴寂的車子正對著房間的窗戶，賀瓷上樓後，第一時間打開了房間的燈。

快步走到窗戶前，看著樓下的那輛阿斯頓馬丁。

一分鐘後，車子啓，駛離了的視野中，賀瓷坐在床沿，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點開了兩人的對話框。

【沒關系，我會一直等你。】

那條消息再一次引眼簾，賀瓷後知後覺地品出了t一點別的意味。

心髒泛起一的麻，游走到四肢百骸。

賀瓷扔了手機，轉了個，把臉埋在了枕頭裏，很清晰地認識到了一點——

今晚確實輸了，

不止是在游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