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星是第一次接到這種求助電話，連愣神的時間都沒有，竭力保持著鎮靜，將手機免提打開，問：“你是？”

給了樊銳一個眼神，示意他將自己的包打開。

樊銳多機靈一孩子，不要樊星暗示，就將包里的小本和筆拿了出來。

“我是錢萌萌，孟薇的同學。”

樊星的腦子閃過墻壁后的那片角。

跳下去，不是跳樓，就是跳河。

之前通過孟薇，樊星了解過錢萌萌的基本信息。

有一對開面館的父母，養三個孩，錢萌萌大姐早已嫁人，二姐跟別的男人跑了，現在就剩錢萌萌一個人。

錢萌萌績很好，但自從上了初三，幾次考試都不太理想，尤其是期中考，更和以前的績天差地別。

覺得對不起父母，強迫自己頂著不適學習，但奈何看著試卷就想吐。

頂著巨大的力難以息，在深深的自責、焦慮況之下逐漸崩潰，產生了自殺意念，直至實施自殺行為。

眼下聯系自己，就是一個求救的信號，讓自己有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樊星不敢耽誤，迅速在本子上寫：打電話給孟薇，問錢萌萌的家庭住址，跑遠點。

樊銳手上的電話手表就可以打電話，他和孟薇的弟弟從小玩到大的，自然也有孟薇的號碼。

待樊銳跑遠，樊星才溫道：“我記得你，我等了你好久，終于等到你電話了。”

“謝謝您記得我。”錢萌萌帶著一哽咽。

“我當然記得你，我也很開心你能想到我，發生了什麼事，能和我說一說嗎？”

手機話筒里又傳來一聲哭泣，錢萌萌沒有拒絕，斷斷續續地說出了自己的故事。

故事很簡單，這一對父母一輩子都生個兒子出來，但偏偏生的都是兒。

連生三個閨總被人笑話，說他們生不出兒子，錢萌萌母親有所損傷，第四個想生也生不出來了。

他們為了證明兒也不比兒子差，省吃儉用供兒讀書，但大兒不是讀書的料，脾氣也火，本不聽父母的話。

早早結婚之后本沒什麼來往，二兒更叛逆，打工直接跟著外省的男人跑了。

他們失不已，將所有的希放在老三錢萌萌上。

他們意識到自己對孩子還是松懈，便將錢萌萌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切一片一片，再往這一片一片里填充學習計劃。

如若錢萌萌稍有懈怠，便有冬季踩冰，酷暑暴曬等懲罰，其名曰“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好在錢萌萌從小到大績都很好，好了這麼多年，臨近中考卻突然績下，父母完全不能理解，父親棒教育，母親歇斯底里。

錢萌萌自己也自責不已，覺得是自己的問題，又一次的棒教育后，將自己關在門爬上了窗臺。

現在，父母竟然還沒發現要自殺。

跳下去便再也看不見父親的暴跳如雷，看不見母親哭著說“為什麼生不出兒子”，看不見紅墨水批出的分數……

樊銳早已回到樊星邊，書本上寫著一串地址。

樊銳平時寫字除了他自己無人能認出，這次倒是一筆一劃，就跟剛學寫字一樣。

樊星從自述中得到關鍵信息，連忙在樊銳的地址上寫了“跳樓”兩個字，隨后用口型對樊銳說了“報警”。

樊銳又蹬蹬跑遠報警去了，先是110，后是119。

樊星知道這時候跟錢萌萌說什麼也沒用，只能去認同的痛苦，跟共，但卻不代表要放任跳樓。

“我明白你的痛苦，萌萌。”樊星邊說邊往外走，“你說的那些我也理解，但你也看不見孟薇了，是不是？。”

錢萌萌一愣：“孟薇？”

“是的，孟薇，你現在想見嗎？和我都一樣，很關心你。”

錢萌萌似有所：“薇薇很好，從來不嫌棄我窮，也不嫌棄我黑，只有愿意跟我玩，還帶著我尋求你的幫助。”

“是的，如果你現在跳了下去，你也看不到了，你現在想見嗎？”

“想。”錢萌萌毫不猶豫地說，“我確實應該也和道個別。”

“那我現在帶去見你？你一定要等我們，好嗎？”

錢萌萌答應了。

樊星在保持安全之用了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孟家，接了孟薇。

當他們趕到錢萌萌所在小區時，民警消防早已到位，甚至，周遭已經圍了很多人。

這會兒還不到八點，對面樓的人發現了錢萌萌之后也報了警。

周燃看見樊星時微微一愣，忍不住向前問：“你怎麼會在這里？”

樊星指了指自己的手機，來不及跟他解釋什麼，只道：“我接了的求救電話。”

樊星抬頭看向六樓窗外的，和通話，說：

“萌萌，孟薇來了，這樣我們也不好見面，我們上樓見你，行嗎？”

錢萌萌點了點頭：“好。”

孟薇早先樊星一步向樓上跑去。

樊銳走到周燃旁邊跟他說了況。

周燃這才明白：民警說的報警的小男孩就是樊銳。

周燃安排好一切救生防護后，帶著高帥進了樓道。

剛到三樓，一道聲嘶力竭的聲音響徹整座樓道——

“為什麼生下來的都是這種白眼狼，我供你吃喝，供你讀書，們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去死吧，都去死吧……”

周燃腳步一頓，一口氣跑上六樓。

他媽的，都什麼時候了，知不知道一句話就能丟了一條命。

民警也怕坐在窗臺下的錢萌萌聽到，立馬呵斥了一聲，以聲抵聲。

孟薇上前：“叔叔阿姨，你們這是干什麼？難不真想讓萌萌去死嗎？”

“是我讓去死的嗎？這是往我們上刀子？到底是誰想讓誰死？跳吧，都跳下去，一家都別活了，這麼多年，我也夠了。”

樊星靜靜看了會兒，知道這對夫妻的心理也是急需救援的。

錢萌萌房門反鎖，鑰匙被拿了進去。

民警勸錢萌萌父母破門救人，樊星在和錢萌萌通后，同意周燃用破門破拆。

錢萌萌還沒見到孟薇，破拆過程中，不會跳下去。

也不能指錢萌萌自己起來開門，一則并沒有放棄跳樓想法，二則坐久部發麻，起回來有一定危險。

周燃和高帥花了四分鐘將門破開，樊星和孟薇沖進了門，反倒是一副要發瘋的錢萌萌父母被擋在了大門之外。

孟薇紅著一雙眼跑到窗口，說：“萌萌，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