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汽水

兩天的麓山一行實在有些耗神, 桑暮筋疲力盡，周日回來便睡了個昏天黑地。

畢業答辯在周四，桑暮直接連著周五也一起請了, 湊個四天小長假。

這些天公司的事緩了下來, 有更多的時間用來準備答辯，還不需要加班。

東西逐漸多了起來, 桑暮上周在網上買了個落地架, 周六就到了，原本從麓山回來那天要去拿，但舟車勞頓的疲憊直接讓打消了這個念頭，生生拖到了周一。

菜鳥驛站的貨架旁囤放著大件快遞, 其中最長的那個快遞箱就是桑暮的。

組裝架都是零件, 想來不會是個簡單的活兒。

好不容易把東西拖進單元樓電梯裏，就已經開始為一會兒的組裝發愁。家裏統共也就那麽大點地方, 盡快組裝扔了快遞箱才是最好的選擇。

果然不負桑暮的期待, 從打開快遞箱的瞬間起，就迎面到了濃濃的工作量。

大大小小的支架、螺還有各種零碎零件，是說明書就看了半天。

屋子裏面空間小，桑暮又怕快遞糟糟的紙箱和泡沫板髒了家裏的地板, 就把所有東西堆在玄關。長桿太長放不下，桑暮就開了門，桿子超出了門檻一小截, 剛好夠放。

頭發被隨意紮在腦後，套了件深的短袖和短, 人就直接坐在地上。

先安底座, 把方向推進最下層的空心鋼管裏。桑暮的右手手心握著子，左手固定著架子, 兩邊一起使力。

咔噠一聲，子固定，桑暮的手心也出現了半個紅印，是戰鬥過的證明。

其他三個也一樣，如法炮制。

逐漸有了手，正準備推進第三個方向的時候，耳邊傳來道男聲。

“你搗鼓什麽呢？”

聞聲偏頭，桑暮正對上邢舟的目。他應該是剛從外面回來，穿著黑的背心和長，兩手兜，低頭看向。

恍惚間，桑暮又突然想起一天前和邢舟在麓山酒店浴室的樣子，他上的溫度滾燙，現在回憶起來，好像還能覺從他上滴落下來的那顆帶著涼意的水珠。

臉頰莫名有些發熱。

此刻，桑暮正盤坐在地上，周圍的零件稀稀拉拉，看起來像是窩在工堆裏。

剛才開門時特意注意過，開著的門牆壁，支架搭在門檻上，絕對不會阻擋通道。

確認這一點，桑暮才回答他，“我在裝架。”

“裝架？”邢舟笑了聲，逗趣道：“你這架勢我以為你要拆家呢。”

“……”

也不怪邢舟這樣想，剛剛桑暮為了更方便自己拿零件，把所有的東西都從快遞箱裏拆了出來，按照型號大小分開，圍了自己一圈兒，放在手可及的地方。

方才下了電梯，邢舟就聽到了鋼管撞的聲音，一拐進樓道就看見了桑暮大開的房門。

盤坐著，也就占了不大一點的地方，纖細潤白的小纏在一起，寬大的上像子，遮到大一半的位置。

估計是還沒洗澡，頭發隨意紮了個丸子，淩的碎發落在額前，像個糟糟的小球。

邢舟蹲了下來和桑暮平視，的視線跟隨著他的作從上到下，圓溜溜的杏眼像玻璃珠似的。

忍住心間被這模樣挑起的，邢舟仍是淡著張臉，右手掌心攤開，“這架什麽樣兒啊，有圖嗎，給我看看。”

陳述語氣，沒有和人商量的意思。在這樣的盯視下，桑暮很自覺地乖巧遞上了說明書。

邢舟翻看了兩眼，然後甩手把說明書丟到了玄關上。

他擡起眼，淩厲眼神掃向桑暮，“行了，知道了。”

這話說得簡短，桑暮在心間打轉了半天也沒清楚他到底知道了什麽。

邢舟把桑暮手中的方向拿了過來，手掌控制住鋼管，往一扣，輕輕松松就推了進去。

“坐那兒吧，剩下我來。”

話落，邢舟便開始利索地作起來。桑暮還坐在地上，見他已經開始作，忙不疊地直起子。

仿佛是預見了的拒絕，邢舟手把直接按在原地，“能乖點兒？”

那大掌直接扣在肩膀上，杜絕了阻攔的可能。

“謝謝…”不過桑暮也不好意思坐在那兒看人幹活，便忙活著給他打打下手。

邢舟見要幫忙，倒也沒阻攔。

玄關的空間小，桑暮蹲在地上，邢舟要什麽就給他遞什麽。反正零件都放在四周，桑暮就著那樣的姿勢蹲來蹲去，不自覺就已經挪到了玄關櫃邊上。

邢舟要拿另一支架時，不經意往那邊看了眼，就見桑暮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挪了那麽遠，眼看著後腦勺就要撞到櫃子上。

他作快，直接丟了手裏的東西向那邊傾過去，手掌迅速墊到桑暮腦後。

不過就是從地上撿個螺的功夫，桑暮一擡頭就看到眼前突然靠過來的軀。

桑暮心間一，跟著，便聽到聲低低的悶哼。

兩人的距離靠得很近，鼻尖一拳之隔，桑暮甚至能到邢舟溫熱的息。

只是他此刻擰著眉，本就冷的眉眼看起來更加兇惡。

腦後的有些怪異，桑暮意識到什麽，腦袋立刻往旁邊一側，就看到墊在後面的手掌，正直直撞在玄關櫃棱角上。

桑暮趕忙推開距離，想要看他的手，將要抓到的時候又堪堪停下，“邢舟…我——”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邢舟就直接將人抱了起來，手臂穿過彎和肩後，從站起到把放到沙發上，前後不過幾秒的時間。

他的手撐在沙發扶手，語氣，“知道你能自己組裝，也知道你能幫忙，但這事兒還不用勞駕你，給我就。”

還沒從邢舟又抱這件事的倉中回過神來，他便又已經轉去了玄關。

桑暮還未有所作，邢舟又扭頭看了一眼。

于是，桑暮沒敢了。

邢舟的作利落，沒仔細看說明書也能安裝齊全。他拿著工迅速將鋼管支架搭建型，然後再理零件，掛鈎，一氣呵。

隔著不遠的距離，桑暮看著他正在忙碌的背影。

他魁梧的像堵牆，背寬壯著料，肩頭到手臂凸起的曲線讓人想到山巒。

也就十來分鐘的功夫，完整的櫃已經展現在人眼前。

邢舟起短袖在下上抹了把汗，而後扭頭問桑暮，“放哪兒？”

見他看過來，桑暮立刻站起，看了看屋，指著穿鏡旁的一小片空地道：“這裏叭。”

聞聲，邢舟二話沒說，雙臂張開輕易扣住架兩側，直接將這個前後雙架的大件兒擡了起來。地上都是廢紙箱和包裝紙，邢舟步子擡高越過，幾步就把架放到了穿鏡旁。

屋裏空間不大，雖然是客廳，難免也放著些私人品。邢舟始終把目集中在架上，不擡眼不看，放好東西就走。

而後，他轉到玄關，彎腰把地上的垃圾都放進紙箱裏，三兩下將玄關收拾幹淨。

桑暮快走過去時，邢舟已經抱起了那個裝架的大紙箱。

“邢舟。”桑暮住他，視線落向他手裏的東西。

邢舟將玄關櫃上的泡沫板也一并收進去，“我給你把垃圾扔了。”

“你放著我扔吧！”桑暮說著便要去拿他手裏的箱子，被邢舟側躲了開來。

也不知道哪裏又到了邢舟的脾氣，只見他眉擰在一起，冷厲的眼神藏不住鋒芒，沒什麽好臉，“桑暮，你能別和我這麽客氣？”

一句話，讓桑暮沒了轍。

沒敢說，在心裏，他們好像倒也沒有親到給對方倒垃圾的程度。

空調在臥室裏，客廳比較悶熱，方才一番作，邢舟已經冒了一熱汗，眉骨都淋淋的。

桑暮擡起頭看著他，抿了抿，“你等我下。”

說完，轉就往裏跑，回來時手裏拿著罐冰可樂。

桑暮把它遞給邢舟，見他沒手拿，正猶豫著要不要放在箱子上，邢舟就空出了一只手來，單手抱著箱子。

他接過可樂，四指握著瓶，食指扣著拉環，曲起往後一挑。

“噗呲——”

氣蹦出易拉罐的聲音，聽著清涼又悅耳。

下一刻，邢舟把開好的可樂遞給桑暮。

桑暮：“……”

“這是給你的…”桑暮低低道，聲音糯。

空氣沉默了瞬，桑暮看到邢舟原本擰在一起的眉慢慢平了。

邢舟臉上漾出一抹笑，“想謝我？”

被他這樣牢牢盯視著，桑暮無端覺得臉熱，輕輕應了聲，“嗯。”

“這算什麽謝謝，先欠著。”邢舟把飲料推回桑暮手中，“過兩天有空沒？”

桑暮沒懂他什麽意思，剛點了兩下頭，想到什麽又搖頭，“我周四要回學校參加畢業答辯。”

眼前的孩子乖乖的，怎麽看怎麽想多看兩眼。

“差點忘了，你還是個學生。”邢舟笑，“畢業答辯，嗯，很久遠的詞。”

“……”

說歸說，邢舟也就比桑暮大四歲，說得像多上了年紀似的。

“等你之後有空了再說。”

直到邢舟抱著垃圾出門，他也沒告訴桑暮等有空了要做什麽，到底是個什麽謝法。

關上門後，桑暮轉回了屋，路過穿鏡時，看向那個被放置好的大架有些出神。

走過去，學著邢舟方才的樣子雙臂張開抱住架，然後往上用力。

沒抱，好重。

邢舟力氣好大，看起來好輕松。

腦子裏浮現出方才男人的背影。

肩很寬，是偏小麥的黑皮，實呈不規則的凸起。起背心時，好像約能看到他幾塊漂亮的腹，上面還冒著汗。

莫名的，桑暮從剛才起便發熱的耳垂更燙了，熱度蔓延到臉上，泛了紅。

邢舟是有點討厭。

但是他不犯混的時候，好像還是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