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抱我，壞狗。”……

13.

倫敦直飛北城的航班很多。

票不難買，頭等艙更容易。

確定好回程時間，周景儀給司機和保鏢各撥去一通電話。

周家在英國有旅游公司，祖父母長年定居曼徹斯特，司機、保鏢都是曼徹斯特那邊過來的，不用跟著回國。

次日一早，推上行李，掀開房門——

冷不丁撞見白黑打扮的謝津渡。

周景儀吃驚不小，下意識往後退開半步，警惕地向他：“你怎麽在這兒？”

昨晚分別時他那麽平靜，以為他不會再鬧。誰知他竟然上這兒堵門！

“嚇著你了嗎？”謝津渡局促地了脖頸，“你昨天沒說今天的航班時間，所以……我只好提前過來等你。”

完了，他一出那種無辜的表，就有點招架不住。

周景儀強自己冷靜下來：“幾點過來的？”

“三點。”他專門查過，最早的航班在四點半。

三點？！那豈不是半夜！就算是堵門也太早了點。

“樓下的安保沒攔你？”

“攔了，所以七點之前我一直在樓下……”

看到他了半截的，再聯想到昨晚的暴雨，眼神驟然和下來，責備的話也全部咽進肚子裏。

算了，還是得哄一下。

“冷嗎？”開口。

“不冷，”他見不信，又匆忙改口說，“之前很冷，現在不……”

話沒說完，周景儀摘下自己的圍巾，踮起腳尖圈在了他脖子上。

微笑著，眉眼彎彎，瞳仁裏閃著細碎晶瑩的，似水。

那一刻，他心髒飛快跳，覺得倫敦終年冷的濃霧散開了。

“走吧，去機場。”周景儀遞給他一只行李箱，主環上他的胳膊。

一路上，和他有說有笑，謝津渡的心卻沉到了谷底。

還是在哄他，還是要拋棄他，只是裏面摻雜了許真心，看上去很像真的。

候機大廳裏人來人往，他幫把行李送去托運，再送到安檢口。

周景儀抱了他一下說：“就到這裏吧，我會想念你的。”

謝津渡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遞給：“這個送給你。”

“怎麽又送禮？今天又不是我生日。”

“是之前買的。”

打開包裝袋，裏面放著一個淡黃的皮質手機殼，背面印著□□小熊的圖案，底下掛著一個限量版鑰匙扣。

小熊□□曾是小時候最喜歡的畫，家裏的手辦、玩偶堆積如山。

但這個鑰匙扣上的圖案，還沒有收集過，越看越可。

沒有記憶的謝津渡，再次準命中喜好，不知是巧合還是必然。

他有些不確定地說：“就是不知道型號有沒有選對……”

周景儀掏出手機，將原本的手機殼拿下來，換上他送的手機殼。

大小合適，型號匹配，拿在手裏很有質，也治愈。

時間不早了，朝他揮揮手，轉彙擁的人流。

謝津渡目送進候機大廳，離開檢票口，踱步去往斜對面的衛生間。

布萊恩正倚在廊柱上那裏等他，一臉的不耐煩。

撲克臉跟有病似的，大半夜把他過去，又是收拾行李，又是當司機。他從淩晨三點站到現在，都了。

謝津渡過來，掉外套和子，換上黑沖鋒和牛仔。

布萊恩哼著氣碎碎念：“你就這樣跟去中國，那公司的事怎麽辦啊？”

謝津渡戴上鴨舌帽，“你先頂幾天。”

“什麽？我？”布萊恩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和他反複確認，“你讓我頂？我哪行啊，你可別開這種玩笑，我們家哪能離得開你……”

謝津渡停下手裏的作，高深莫測地睨了他一眼——

“既然你不能管事，還是趁早把卡凍結的好。”

魔鬼！謝津渡肯定是撒旦轉世。

“我試試看吧，”布萊恩苦著臉，像個霜打的茄子，“我最多就頂一個禮拜，一個禮拜後你必須回來。”

謝津渡淡淡頷首，算作同意。

布萊恩忽然想起什麽事，擔憂道：“你就這樣回去沒問題嗎，姑姑、姑父的那件事不是還沒解決？你的也不知道有沒有好，萬一……”

謝津渡沒說話，低頭整理沖鋒袖口的按扣，半晌低低吐出一句：“沒有萬一。”

布萊恩這才發現他穿了一黑——

黑帽子、黑服、黑手套……

怎麽看怎麽森。

再看那張臉，白皮，紅，越看越像漫畫裏的吸鬼。

布萊恩眉頭直蹙，“哥，你追人之前，好歹也把自己弄得點兒吧？哪個人見你這副打扮能提得起興趣？”

謝津渡沒打算和他解釋，將摘下來的圍巾折疊整齊放箱子，大步離開。

布萊恩叉著腰，百思不得其解，他賭100萬，撲克臉肯定追不到人。

*

二十分鐘後，謝津渡和周景儀登上了同一架飛機。

只不過，在頭等艙，他在經濟艙。

舷窗外飄著小雨，天還是沉沉的。

飛機騰空，倫敦城變了一片遙遠厚重的霧海。

周景儀喝了半杯牛，無打采地靠在椅背裏，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手機殼上的□□小熊。

心裏糟糟的，很不是滋味。

經次一行，似乎沒那麽討厭謝津渡了……

可想到七年前的事，又生起了氣。

手邊的牛冷了，空姐過來問要不要來些小食。

周景儀回神，搖搖手說不用。

呼出一口氣，點亮手機，下定決心般刪除了謝津渡的所有聯系方式。

＊

十幾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北城機場。

謝津渡第一時間給周景儀打去電話——

和預想的一樣，把他拉黑了。

他下心中苦，扯低帽檐，戴好口罩，將沖鋒的領子立起來，趕在人群最後離開機艙。

海關檢查，旅客們排起長隊，謝津渡走在隊伍最後，目一不地黏在周景儀上。

北城和倫敦不同，天氣晴朗，萬裏無雲，看了就讓人心舒暢。

周景儀大口呼吸著新鮮幹燥的空氣，就差原地放炮慶祝，回家真好。

重回故土的謝津渡有些神恍惚，那些錯的記憶，似洪水決堤般湧大腦，心口被無形的力量拉扯得生疼，他摁住口，背靠圍欄上，好半天才緩過勁。

見周景儀走遠，他不敢耽誤，快步跟上。

人群越來越稀，兩人之間再無旁人阻隔。

周景儀沒回頭，也沒注意到後的男人。

推著東西下臺階時差點摔倒，其中一個行李箱歪倒傾斜，他及時出現，替扶了一把。

不待開口謝，他已然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人群裏。

周景儀把行李送回家，換了服，開了一輛中規中矩的邁赫去公司。

趙文麗見了直蹙額：“怎麽剛回家就跑來公司？我這兒缺你一天不會倒閉，趕回去倒時差。”

周景儀有點蒙，“不是您打電話說年底公司忙，要我早點回來嗎？”

趙文麗這才想起這一茬。

電話是周遲喻讓打的，說什麽怕妹妹誤歧途。

周景儀沒有深究，打了個哈欠：“你這兒不忙，我可回去睡覺了。”

“等會兒，”趙文麗打開屜，拿給一份合同，“這是給你的生日禮。”

周景儀看完，驚喜地跳起來：“媽！您送我一溫泉酒店啊？”

趙文麗笑：“你上回不說想在水上開party嗎？我本來想買游艇去海上，又擔心游艇容易暈船，索給你買了這家溫泉酒店，裏面設施齊全，有天有泳池，今晚就可以約朋友過去玩兒，今天不是什麽平安夜嗎？”

“哇！”摟住趙文麗的脖子蹭了蹭，“媽，我簡直死您啦。”

趙文麗在手臂上拍了一下：“今晚去的話給老楊打個電話，十二樓的櫃子裏有驚喜。對了，別和你哥說，回頭又來說我偏心。”

“知道。”周景儀一溜煙下樓，化妝打扮，呼朋引伴。

晚上九點，換了一輛阿斯頓馬丁出門，零下五度的夜晚，敞篷開到底，一路暖氣加持，轟轟隆隆直奔酒店。

與此同時，謝津渡的手機響起了一陣陣提示音。

的定位信息，從市中心一路向東快速移。

半個小時後，定位停在了一家溫泉酒店。

謝津渡握著手機，眼睛瞇一道，腦袋裏冒出一大堆問題。

大半夜突然去溫泉酒店做什麽？

只有一個人？還是去約會？

難道說周遲喻已經給介紹了男朋友？

他心如麻，如坐針氈。

得過去看看，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

周景儀控，從小就喜歡各種帥哥。既然他能靠臉博歡心，別的男人為什麽不行？

幸虧在倫敦送了那個帶有定位功能的手機殼。

否則，他現在本找不到。

晚上十點，他打車趕到那家酒店。

裏面和想象中的有點不一樣，酒店并非于營業狀態，但亮著燈。

他擡往裏走，被人手攔住了去路。

“先生，我們這是私人酒店，暫不對外開放。您如果有認識的朋友，可以讓他來門口接您。”

謝津渡正愁怎麽進去，裏面忽然走出來一個人。

對方一眼認出了他，醉醺醺地說：“老同學，你怎麽才來啊，快進去，裏面都玩瘋了，我有事得先走。”

謝津渡不認識，但沒有關系，門口的那群安保已經認定他們是朋友了。

酒店部裝修得富麗堂皇，他沒有多作停留，黑暗。

不遠的天花園正在開派對，各的彩燈將那裏照得如同白晝，人群中央立著一棵巨大的聖誕樹，上面掛滿了各種的禮。有歌手在角落裏唱歌，架子鼓、貝斯、電鋼琴的聲音此起彼伏。

周景儀被一群朋友圍在圓桌上玩拼酒游戲——

“月月，你又輸了。”

“你就不能讓讓我嗎？”孩聲音滴滴的，但并不是生氣。

那人端著酒杯送到邊：“快喝，玩石頭剪刀布都贏不了。”

周景儀開始耍賴，“不行了，姐姐我實在喝不了，總得讓我歇歇，歇歇。”

“才幾杯啊。”

“就是，就是。”

“我……我去趟廁所，要憋不住了。”找了個借口，提著子逃出來。

衆人看跑遠也沒追，只換了人繼續玩兒，笑聲不減。

盥洗室酒店大堂就有，周景儀為了拖延時間，故意舍近求遠，去了溫泉泳池邊的衛生間。

酒喝多了，走路搖搖晃晃，謝津渡見邊沒人陪同，不太放心，在道旁的樹影裏悄悄跟隨。

一米見寬的鵝卵石小道，曲曲折折，越走越安靜，那些嘈雜的聲音漸漸淡了一縷背景。

周景儀總覺有人在跟蹤自己。

扭頭看，又沒有人。

到了衛生間門口，沒著急上廁所，而是走到了水池邊。

“撲通——”

栽進了水裏。

謝津渡見落水，嚇得不清，忙從暗跑過來，紮進水池撈人。

厚重的紗漂在水面上，他沒撈著人，卻被一雙的胳膊纏繞住了脖子。

池水晃搖曳，泛著金波，孩的的手心拍打在他的臉上，滴滴輕罵起來。

“我說是誰在跟蹤我，原來是你！謝津渡！討厭的家夥。”

他察覺上當，倉惶逃，卻被扯住角拽進水裏。

鼻子裏嗆了水，心卻跳得飛快，腦袋浮出水面的一瞬間，湊上來，咬住了他的耳朵。

“抱我，壞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