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戰始。
數百招過后,兩人猛烈對轟,帶出的風漩又很是玄妙地控制于走道之中。
當氣浪打向對方時,兩個黑人不由往后退。
一步,兩步……
兩個人先后停了,勝負已分。
“呵……”
“季與京,你還真是不怕死啊?”
裹挾了戲謔的笑音漫開,音量并不大,甚至可以將其歸于“輕”。但他說的每一個字皆清晰地停在了另一黑人耳畔。
那名黑人也確實是季與京。
季與京并未認領自己的份,反而道,“慕家三從極北而來,所為何事?”
先前兩大高手對招,并不是想取對方命,而是為了確定對方是誰。
這個頃刻,他們都有了答案。
季與京口中的慕家三,乃北地富商慕家第三子,名喚慕清槐。
他在家中非嫡子,卻被家族老祖指定為家族新一任家主,實力幾何,由此可窺見一斑。
慕清槐聞言,一如季與京之前,沒承認也沒否認。
他主提步走向了季與京,“那你又來做什麼?”
季與京:“不便告知,但我可以當作沒看見你。”
“至于能否得償所愿,我們各憑本事。”
慕清槐聞言笑了,“我就喜歡跟你這樣干脆磊落的人打道。”
季與京視這話為“談妥了”,轉走。
結果剛轉過去,慕清槐又了他的名字。
季與京沒有回頭,“什麼事?”
慕清槐:“賣條消息給你。”
季與京:“沒錢。”
慕清槐:“……”
他收回之前的話,和季與京這樣的窮鬼打道太累了,會折壽。
“嶺東那麼窮,我當然知道你沒錢。”
“我就想問你求一株三仙花,這玩意兒只有嶺東有。”
三仙花其實是株草藥,搗碎敷用,能促進再生。
但市面流通量極為稀。
產量,又被季與京刻意地限制,鮮有流出嶺東的。
季與京這時才轉過來,筆直地睇著他道,“說說看。”
慕清槐很是謹慎,“你還沒答應我。”
季與京:“我要先確定你的消息值不值。”
慕清槐:“……”
別和窮鬼談生意,他們是一點虧不肯吃的。
慕清槐也是強勢的子,自是不喜被人制,即便那個人是驚才
絕艷的季與京。但是沒辦法,他需要三仙花,如今又在這里意外地撞見了季與京,
他心里比誰都清楚,這樣的機會乃神明給的,錯過了就再難有了。
只能遂了季與京的心意,先行道出消息,
“林青黛是你的未婚妻?”
季與京聞言,心跳陡然跳了半拍,
“你提林青黛做甚?”
慕清槐:“我兩次撞上和人說話,一次是在帝都的茶樓,第二次就在剛剛過來的路上。”
兩次,都提到了你。
“說了什麼?”
“第一次二皇子貶低你,駁斥他,說自己心悅你,是自愿嫁去嶺東的;第二次對著一眾皇親貴胄冷聲說不覺得嫁到嶺東委屈……”
還說:“季與京多年來牢牢地守住了東邊境,忍清貧抗苦寒為國為民,他不該被輕慢對待。讓駐邊的將士寒心,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有妻如此,季與京你真是得天眷顧。”
不像他家那位,武藝不行還學人行俠仗義,結果臉被劃傷。天天吵著嚷著讓他去尋三仙花為醫治。
其實在他看來,那道疤淺得不能行,過段時間自己就好了。可不干呀,吵得他頭都要炸了。
季與京因這些話短暫地失了神,其間,腦海中不斷有畫面浮出。
一幀幀全和林青黛有關。
和旁人說話,他并不在旁,但他卻能清晰地腦補出當時的畫面。說話的語氣,的儀態,冷著小臉的樣子……
“怎麼樣?這料值不值一株三仙花?”
慕清槐看季與京眉目清冷,半天沒說話,心里在打鼓。
季與京于他的話音中回過神,“值。”
“明早,得月樓見。”
慕清槐當即笑了,跟著又是那句,“我喜歡和你這樣的人打道。”
話落之前,季與京已然轉。
瞬息之間,淹沒在墨之中。
慕清槐則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
一如之前談妥的那樣,想要什麼各憑本事,互不打擾。
急掠間,季與京覺到自己的心境起了變化。
以往在執行任務時,他心無旁騖,緒幾乎都被摒除。
今兒潛皇宮,他也是這般。
按照原計劃,他拿到了想要的東西就會徑直離開皇宮。林青黛的安全,他已經叮囑過了。
可是當他聽完慕清槐的話,他生出了想要去見一面的念頭。
突兀,不合時宜。
這在以往,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兒。
“林青黛……”
季與京無聲咬字,微末,竟帶出了幾分溫意味。
出了這一樓層,季與京的緒已歸于常態。
他將輕功催到極致,不停地在書架前搜尋。
一瞬,他突然停住了。
那一格書架上,擺的都是醫書。
封皮老舊,著一腐朽的味道。
想來,宮中很有人看這個。
季與京手出了幾本醫書,一個黑的檀木盒了出來。
季與京黑眸之中漾起一抹異,是被驚喜點亮的。
他放下書,于柜深取出了那只黑木盒。
拂塵,打開。
老舊,被折豆腐塊狀的黃紙靜靜躺在其中。
季與京將折紙攤開,紙上容清晰顯現。
黃紙,是一張殘缺的輿圖。
季與京纖長的手指沿著輿圖脈絡,他看見,自己的指尖在。
須臾之后,他將殘缺輿圖藏懷中。
而后從懷中取了另一張老舊的紙,折豆腐塊狀,裝進盒子里。
這張替代品,出自嶺東老者錢胡之手。
他極擅繪圖,嶺東境,潯國輿圖不曾細繪的一些犄角旮旯,都是他去探查然后繪輿圖。
但這些輿圖不曾上呈皇家,一直擺在季與京的書案之上。
將來過的痕跡徹底抹去,季與京飛離去。
沒多久,慕清槐也來到了這里。
但他并未想著拿開那些厚重的醫書,自然也無法發現,書后藏了東西。
*
“林二姑娘,朝和郡主邀您去養和殿一聚。郡主說,想單獨將麓花節禮送給姑娘。”
花廊下的那兩桌仍舊熱鬧,林青黛安坐其中,眉眼盈笑。
一名丫鬟忽然走了過來。
著了淺黃的衫,眉眼清秀,說話行事都利索。
口中的昭和郡主,其實并不是皇家脈,是景閑王收養的一個姑娘。
景閑王心不定,一年到頭都在宮外游玩。
他其實也想過帶著昭和郡主一道,但選擇了留在宮中。
作為這宮里唯一的孩兒,又背靠景閑王,昭和郡主這些年過得還算不錯。
林青黛見過不次。
印象中總是安靜地坐在皇后旁,若沒人主同說話,是不會開口的。
林青黛也不是熱衷找人攀談的人兒。
所以兩個人雖見過不次,但說話不超過十句?怎麼突然想著給送禮了?
林青黛心緒悸,但面上未顯分毫:“為何要去那般遠的殿見面?”
溫語調,眉眼間笑意清晰,林青黛此番詢問讓人覺得是好奇心使然,沒有一不快。
那丫鬟朝著林青黛福了下,眉眼冷靜:“不瞞二小姐,我們郡主這些時日吃錯了東西過敏了,臉上生出了些紅疹。”
“雖說好了不,可還是不愿被人瞧見。”
也算有理有據了。
林青黛不好再拒絕,正想應,林青霧的話音忽然傳來,
“姐姐陪你走一趟。”
那丫鬟聞言,又朝林青霧福了下,“郡主只想見二姑娘。”
“郡主這些日被病癥折騰得不輕,緒有些不穩,還青霧姑娘多多包涵。”
“你……”
林青霧罕見地來了火,正想發作,被林青黛笑著勸住了,“今兒過節,姐姐別氣,黛黛去去就回。”
“昭和郡主染了病還惦記著給我送麓花節禮,于于理,這一趟都免不了。”
林青霧按捺住怒氣,“去吧。”
林青黛隨著那丫鬟前往養和殿,明月和明淺跟在的后。
一陣兜轉,抵達養和殿。
丫鬟抬手,在殿門上敲了敲。
“進。”
的聲音傳出,林青黛認出是昭和郡主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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