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開始賣關子，“昭昭擁有大神通。”

“別胡謅，說實話。”

一件事不足以讓祖父相信發生在上的玄學，黎昭打算繼續賣關子，等再預判幾件大事，謀而后，才能真正說服祖父。

爺孫倆分開后，黎昭回到后罩房，一進閨房，就見黎蓓親自端著飯菜前來。

全是黎昭喜歡的吃食。

面對微的義妹，黎昭道了聲“辛苦”，沒有立即筷，而是側倚在烏木打造的貴妃榻上單手撐頭，看上去沒什麼食。

“我辛苦什麼？倒是姐姐為爺爺的舊疾煞費苦心，是一等功臣。”

黎蓓自顧自說著，言笑晏晏，舀一碗菌湯扭過頭，發現榻上的子合了眼簾，眉心微蹙。

只當黎昭在前挨了懲戒心不好，黎蓓放下湯碗，取過毯子蓋在黎昭上，悄然退了出去。

待門的晚霞被門扇遮擋，黎昭睜開眼，泠泠眸涼如水，一刻也不愿與之相。

步臘月，時至年，遠行的羈旅者陸續回城，皇城的外鄉人陸續離城，黎昭與祖父的偏房駱氏商量，給了府中仆人回鄉探親的機會。

有家室的仆人們拿著賞錢，背起箱籠，歡歡喜喜地離府了。

侯府一下子清幽下來，轉眼除夕。

府中一直是由庶媳傅氏和黎凌宕的妻子佟氏共同持中饋。

一大早，還未起的黎昭就聽 見佟氏拔高音量，指使仆人春聯、粘窗花。

佟氏出將門，嗓音渾厚，比起小家碧玉的傅氏，更得黎淙看重，兩人明爭暗斗多年，歷來是傅氏于下風。

黎昭從前不喜歡聽傅氏嘀咕佟氏，覺得是惡意的編排，如今多了同，心好時，還會安傅氏幾句。

用過年夜飯，一家人圍在一起守歲。

有黎淙在，任憑傅氏和佟氏如何針鋒相對，都不敢在公爹面前造次。

黎昭坐在搖椅上，膝頭蓋著毯子，安靜看著庶出一脈，他們雖出稍稍差些，但前世在面對黎凌宕的屠刀時，腰桿子都是直的，從駱氏、傅氏再到庶妹黎杳、庶弟黎黎宏，沒一個委曲求全的。

搭在毯子上的手慢慢收，對庶出一脈多了珍視。

這一年的除夕，黎昭沒有如往常那樣死皮賴臉宮伴駕，終于不再是黎淙風的小棉襖。

燈火通明的燕寢，蕭承屏退了一眾皇親國戚，坐在紅泥小火爐旁獨自烹茶。

上依舊是一襲青衫。

玳瑁貓趴在他的腳邊，蜷著，沉沉睡去。

殿靜幽，落針可聞，銀骨炭的灼燒聲清晰耳。

沒有黎昭在旁守歲，青衫影多有些孤單。

習慣自然吧。

蕭承用小銅鏟了爐子里的炭火，有火星飄渺上升，映亮他的面龐。

等釜茶湯冒起泡，他才想起，所煮的陳年巖茶，是黎昭去年深秋送給他的。

“承哥哥，巖茶能減輕胃寒，你胃不好，適當喝些。”

“承哥哥，以后每年守歲，我都宮陪你。”

“你不孤單？可我覺得你孤單呀。”

銀鈴似的聲音回在耳畔，蕭承撇開小銅鏟，微微低眉宇。

果然習慣要不得。

“曹柒。”

珠簾外走進一道影，雖量不高，但腰是腰、是，苗條勻稱，纖細空靈。

“小奴在。”

“派人去打探一下，長公主和齊容與的車隊，哪一個先城。”

“諾。”趁著殿無旁人，天子又背對珠簾坐在雪白的氈毯上，曹柒才敢抬起眼，看向那道被燈火鍍上廓的背影。

寬肩窄腰，昂藏拔，明明有著讀書人的飄逸灑，卻又散發淡淡的憂郁。

兩氣韻纏絡，時而清霽，時而鷙。

距離皇城千里之外的山坡上，北風急呼嘯，枯草覆寒霜，一行人馬立在其上，眺起伏綿延的石巒。

一名老將雙頰紅，手背皸裂，迎著風雪呵出一口白汽，“將軍，不知皇城的酒，可比邊關烈？”

一名年輕男子馬握鞭，朗眉星目，爽朗笑道：“最烈的酒永遠是下一次品嘗到的，這樣才有期待。”

“駕！”

年輕男子揚起馬鞭，一騎絕塵，濺起層層雪泥、草屑。

噠噠的馬蹄聲陣陣作響，青年姿畫。

應了那句“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①”。

**

元宵節過后，一波浩浩的隊伍駛宮城，茜白裘的中年子走出馬車，站在車廊上俯看一眾朝臣相迎。

“恭迎長公主回朝！”

蕭承給了長姐盛大的迎接儀式，也堵住了那些習慣說三道四之人的。

一朝長公主不容人輕視。

在一道道恭敬的問安聲中，年過三旬的慧安長公主蕭瓊由蕭承扶下腳踏，長期被囚外加舟車勞頓，再名貴的胭脂，也遮蓋不住子臉上的憔悴。

蕭瓊站定馬車旁，環顧一圈，像是在尋找什麼人。

去往凌霄宮的路上，蕭瓊看向并肩而行的天子，“方便的話，陛下能準許我見一見黎家丫頭嗎？我記得好像喚作昭昭。”

沒有黎昭，不知還要在囚室熬上幾個年頭。

但黎昭是黎淙的孫，恐陛下會介意。

時隔一月有余再次聽到黎昭的名字，蕭承那雙淺的眸微微泛起波瀾，幾不可察，“皇姐為長公主，想見誰、不想見誰，即隨心意，無需經由他人同意，包括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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