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妝婚后三年才生下的謝睿,謝敬彥因對私寡淡,也扛著沒納妾。懷上子后,祁氏便將這個綠椒派過來。
魏妝起先也有些防備心,可看這個丫頭伶俐心,垂眉低眼的。冬日天寒,綠椒甚至蜷在床邊為擋風,漸漸才親切地用上了。
誰料到……最后聯謀陶沁婉,陷害自己的就是這個綠椒呢!
甚至現在,都懷疑多年飲下的湯藥,是否也有詭計。
分明起初的自己,手腳和溫熱,汩汩的暖流多麼生機自在。而產后沈嬤也照顧得仔細,卻莫名其妙的虛弱發寒了,呵。
從過往中回神,魏妝心里生出了冷意。
卻未浮于臉上,只抿起紅,溫地笑笑道:“必是托你天真爛漫的福,我才臨時得了三公子這份饋贈。你什麼?我見你伶俐極了,只恐你在我這里委屈。”
綠椒鼓著脯,暗喜地想,二夫人沒騙。這魏小姐果真是容易得三公子垂青的,只待自己跟了,之后就能有機會接近三公子了。
二夫人說,千萬不可讓三公子尚公主,否則一輩子媳婦死婆婆。而魏小姐瞧著懂禮懂擔當,門戶低好拿,若能促與三公子親,來日便將綠椒扶為妾室。那就有機會與三公子鴛鴦共枕了,哪怕就一回,寧死都要懷上肚子。
只因莫名被魏妝瞧得發憷,連忙低語道:“奴婢不敢,奴婢綠椒。能伺候姑娘,奴婢們別說委屈了,福氣都不過來呢。”
那你怕是算盤打得太早。
魏妝覷著綠椒眉飛舞的模樣,收回眼神,后知后覺又記起來一件事。
那時已與謝敬彥冷漠一陣子,有一次忘記燉什麼湯,因覺得太咸,便隨手棄在了桌上。
不知怎的,被誰無意端去謝敬彥書房那邊。
夜,魏妝去上院給睿兒送新的書袋,謝敬彥從外面進了來。誰知道,掀開被子,卻是綠椒蜷在的床沿,而綠椒已解開了裳,窺見模糊里。
謝敬彥彼時的容赫然沉郁,雙目赤紅一笑:“便覺得與我無趣,又何用如此偏門左道?惺惺作態,令人不齒。”
何來惺惺作態?魏妝幾時對他說過無趣了。似乎只在某次微醺后,同一個好的友夫人玩笑,與謝大人之間形同白水,怎就傳去了他耳中。
后來魏妝才知道那日是他的生辰,而恰恰忘了。
謝敬彥以為送去的咸苦湯羹是特地為他燉的,給個面子喝完。誰知主回房言和,卻試圖用婢去應付他……聽說他在冷水中浸了一夜,可見怒火何盛。
……
事后綠椒哭著請罪說,怪困得睡著了。魏妝無語解釋,之后謝敬彥來房中次數就更屈指可數。
當下未曾細究,再回憶起來,卻是另一番計較。
但魏妝先留著綠椒,畢竟是個已經悉了伎倆的,再換一個,還得費神。
挲著潔的茶盞:“也好。你們去給我備些熱水來,我洗洗路上的疲倦。”
“喏。”綠椒屈膝,喚上葵冬和映竹,儼然已把自己當了個大丫鬟。
第13章
雕刻紋理的橡木浴桶里,浮著魏妝自筠州府帶來的玫瑰干花,水溫舒適,將細膩如脂的沁潤像白雪一樣。
那巧的鎖骨,一枚嫣紅的小痣呈現在頸渦,弱得勾人疼,下方綽綽約約卻是朦朧的玲瓏。將旁邊的婢羨嘆得不敢多瞅,唯恐心思浮想都會。
魏家小姐也太了吧,就憑如此娜,讓三公子看了還能移得開眼神麼。
放在起初,魏妝大抵會因著在外人面前而赧。但此刻的大大方方,對于這幾個丫鬟的服侍可謂絡。
魏妝舒服地沐了浴,午時綠椒領人送來餐食。因念主仆二人一路北上,必然疲乏,頭一日老夫人也未打擾。
魏妝下午補了個覺,哪兒也沒出去,一直睡到酉時醒來用過晚膳,沒多會兒又倒下去睡著了。
又把侍立在旁的三個婢唬一大跳,們被安排過來伺候的魏家小姐,莫非是只睡蟲麼?
好能睡!
這一覺,卻似把那十三載勤為人婦,循規蹈矩、任勞任怨,所落下的覺全都補齊了。隔天睡醒,魏妝只覺神清氣爽,筋骨松弛,連都變得格外的潤,這種年輕又活力的覺真妙。
住的傾煙苑是一安靜院落,清早依稀聽見有琴音,但聞秀逸清空,幽然婉述,并不像是謝敬彥的風格。
謝府中擅琴者,除了謝三公子,就還有一人。
魏妝閑來無事,便趨著琴聲隨便逛去。穿過外頭的那條回廊,卻看到刻著“翡韻軒”的遒勁三字。
竟然是謝敬彥清修的靜室?
可記得從前來找他,是從另一面方向,過了湖上一道石橋就到。昨日卻未見有橋,而只在回廊上游轉。
莫非那石橋是在他們婚后才建的麼?
無意計較過往。
但尋思羅老夫人既極重門第,生怕慕謝敬彥而親,怎卻將的院子與他安排得如此靠近?
那琴聲裊裊余音,流轉舒緩,分明不像謝敬彥。謝敬彥表面溫潤矜雅,實際骨魂雕心雁爪,但凡及權謀之事則深不可測。
他的心思沉淵,便好似一顆石子落進了大海。
前世因立太子上位,敢弒殺皇宗,篡改編史,朝野無人不敬之畏之,風聲鶴唳。而他的琴音與他表象正相反,向來不這般悠泠……魏妝有幸見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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