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公府。
親事敲定,菩提院這幾日也忙碌起來。
楚若一面應付著喜娘刺繡,一面清點著小江氏送過來的嫁妝。
“京城店鋪十二家、良田二百畝,還有別莊兩……夫人這是轉了?居然給您準備這麼厚的嫁妝?”
玉看得咂舌,楚若抬手彈了下額頭:“再仔細看看?”
玉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那些店鋪的掌柜、田頭、莊頭都姓江。
“原來都是夫人手底下人管著的,那給了您也沒用啊,上上下下都是的人,誰也使喚不了,又不能全換掉,不等于白拿了嗎?”
楚若笑了聲。
這位繼母向來明,名聲要,好也要,那是半點虧都不肯吃的。
玉急道:“那怎麼辦,要不要同老爺說一聲,把那些掌柜田頭們的賣契拿來?總不能兩手空空地嫁過去吧。”
楚若正要說話,外院灑掃的小丫鬟跑進來:“大姑娘,承恩侯府的表姑娘過來看您了!”
說完一個穿著湖綠長衫的子大步走進來,正是的表姐薛翎!
薛翎是姑母楚靜唯一的兒,自小與好,進門直接問:“若,怎麼回事,是不是你那繼母又你了?否則怎會讓你嫁給晏三郎那個瘸子?”
楚若急忙拉進了屋:“我的好姐姐,你小點聲兒。”
薛翎嗤鼻:“怕什麼,我早看不順眼了,我娘也說本比不上大舅母,全是大舅父心太,這才娶了這個禍害進門!”
楚若眉心直跳,薛翎和姑母一樣,都是敢敢恨的子。
當年小江氏要進門,姑母還攔了好一陣。
薛翎把住的手臂:“好了好了,不說這些,先來說說你那門親是怎麼回事,我剛進來就聽說晏家要退親,可你不答應,是真的嗎?”
楚若微微點了下頭。
薛翎瞪大眼:“什麼?你腦子沒進水吧?去年元宵節燈會你跟我一道,半路就回府了,哪來的一見傾心?”
楚若沉默。
那日和表姐約好去看燈會,可半路葵水突至,只能匆匆回府,沒想到表姐還記得。
“說話啊,你、你總不會是聽外面人說什麼英雄救的話本,就心了吧?”
薛翎越說越覺得有可能,抓住胳膊:“哎呀我說,你別被那些謠言騙了,那晏三郎真不是什麼好心,你可知道他救下的那名孤,容貌像誰?”
“像誰。”
“像他的大嫂,榮姍!”
榮姍是榮太傅之,嫁與晏家大郎為妻,琴瑟和鳴,可惜幾年前難產故,只留下一個兒子。
楚若怔怔瞧著,似乎完全沒反應過來。
薛翎更急:“你還沒明白呢?當年榮姍難產,晏三郎打馬提槍,把全京城最有名的十幾個大夫全抓進將軍府,聽說要用人為引,毫不猶豫從自己胳膊上削了一大塊下來,外面都說他對他大嫂有、有那什麼的心思!”
“當真?”楚若驚訝地掩住。
能在夢中窺見后事,可前事一概不知。
“你別不信,我的丫鬟小嬋,的遠房舅公那天就在晏家當值,他親眼看見晏大郎打了晏錚一掌,而且榮珊死后,晏錚發了瘋似的要那十幾個大夫陪葬,若不是晏大郎攔著,當天就要鬧出案了!”
楚若心中震驚無以言表。
在夢中只看見晏錚對榮太傅一家格外優待,連非議天子這樣要命的事也替他們遮掩下來,原來此中有這樣的。
但若果真如此,他救下的那個極像榮珊的孤又為何不納房中?
甚至函谷關大敗之后,那名孤再沒了音信?
直覺里不是那麼簡單,抬眼見薛翎一臉焦急地著自己,忙笑:“表姐好意,若心領了,但晏家長嫂已故,一個無依無靠的孤,晏三郎若是喜歡納房中便是,左右也礙不著什麼。”
見薛翎還要開口,按住的手道:“表姐,晏家值此風口浪尖,我若退親,必被千夫所指,何況此事宮里也樂見其……”
薛翎這才噤了聲。
因著姑母薛貴妃的關系,時常進宮,見得最多的是便是那位生殺予奪只在一念間。
忍不住搖頭:“真是委屈你了,不過好在晏家要守孝三年,你們這門親一時半會兒也不了……小嬋,把東西抬進來吧。”
小嬋很快人抬進八個大箱子,里面放著金翟鳥一只、金手鐲四對、珊瑚朝珠兩盤、繡五彩妝緞二十匹、多寶格十六件以及紅雕漆長屜匣十對,幾乎抵得上一個小富人家的嫁妝了。
“我娘說當年就和大舅母約定好,等你出嫁時要單獨給你備一份嫁妝,既然木已舟,你就先收著吧。”說著又出二千兩銀票和一個紙團塞手里。
楚若推拒,薛翎板起臉:“拿著,我娘說晏家那麼個境況,上上下下都要使銀子,而且晏三郎子孤僻,不是好相與的,你有銀錢傍總要放心些。”
楚若也不再推辭,從中出三張銀票給玉:“你到城中最大的藥鋪去一趟,買些安心凝神的藥。然后再把這兩張銀票給晏家送過去,到今天過府的那位方管事手上。”
玉領命出門,薛翎也不再多留。
待人走后,楚若打開紙團,上面麻麻寫滿了關于晏家的一切。
大將軍晏序五子一,除了晏錚和最小的晏昭,均已婚配。
將軍夫人謝氏常年隨軍,府上管事的是二夫人李氏,商賈出……
看著姑母悉的字跡,楚若不由了眼眶。
這麼好的姑母,卻在夢里發了瘋,被姑丈承恩侯鎖在后院不見天日。
父親幾次去見都被表姐擋了回來,最后在表姐下嫁給七品小吏的那一天,懸梁自盡。
而表姐嫁過去后沒幾個月也小產過世……
這次,定要弄清楚,絕不讓們重蹈覆轍!
夜里,玉回來說晏家把藥材收了,可銀票拒辭不。
楚若心知這是他們最后一點傲氣,點點頭便讓歇著去了。
半夜睡得迷糊,宮里突然來人,急召父親進宮。
直覺不是什麼好事,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父親匆匆回府,進門第一句話便是:“晏老太君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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