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滴滴勝思悠悠

懷裏小人兒將他纏抱得很, 滴滴似華，融融地陷在他口。

果然是昨日打雷嚇著了吧？偏偏還要同他鬧別扭。今日又不得纏著自己了，衛玠無奈地想。

他清了清嗓子，“還在外面呢, 摟摟抱抱, 何統？”

竇綠瓊聞言赧然，退後一步松手放開了他。倒衛玠心底不自在了起來。

“吃過飯沒有？”他下聲音, 眼睛膠在上, 一面牽著往紫堂走。

竇綠瓊連忙搖頭, 怕他要去用膳，急之下說道：“夫君, 我不，我想你陪我去放風箏。”

“放風箏？”

衛玠擡頭看了看天，萬裏無雲，晴朗無風, 只有一紅霞日, 流瀉出些許灼輝朱。

“沒有風，怎麽飛得起來。”

為難地說完, 便見妻子低著頭絞手帕，一臉失落, 衛玠頓了一下，提議道：“不如去秋千？”

此時，只要不回廂房，便是稱了竇綠瓊的心意。

牽了衛玠的手，一連點頭。

直到看見了後院的秋千, 兩眼放，走時如流星過度, 只是好奇：

“夫君，這秋千怎麽變了個樣式？”

秋千高居其地，兩側薔薇花藤纏繞而上，香氣襲人。木頭被漆上了斑斕的彩，繪上憨態可掬的小老虎，黃底黑紋。

乃是衛玠今日起了大早，拾起手藝親力親為打造的。

“我將原先那個拆了，打了張新的。”衛玠低頭向，“喜不喜歡？”

“喜歡的。”竇綠瓊點點頭。

“可是，原先那個不是母親讓人打的嗎？隨意拆了，會生氣罷？”

衛玠眼角笑意淡了淡，“正因為是打的，所以才要拆了。”

“日後不管說什麽做什麽，你都不必聽不必管。若出了什麽事，我來擔著。知道嗎？”

竇綠瓊敏銳地察覺到夫君的不喜態度，似懂非懂。

衛玠及時收篷了話題，繞到後，輕輕一推，竇綠瓊就了起來。

雖有歡娛可言，但竇綠瓊心裏裝著事，心不在焉兮魂游天外。

衛玠則是想，他雖然有兩個弟妹，但年歲相差過大，尊敬多親近，從不曾一起玩樂。沒想到他第一次推人秋千，竟是給自己的妻子。

他心裏不覺漾，面上含笑似發春。後院的下人見了，相覷，暗自嘆道可真是冰霜幻個熱巖熔，頗頗瘆人兮。

又了不知多久，天暗沉，衛玠微屈哄，“開心了，可回房否？”

竇綠瓊似才回過神，抿了下，暗自計算時間，抱香攏雪應當已經洗幹淨了，于是點頭走下來。

憂懼過後，才開始注意到，衛玠今日之態度格外溫，令心慌。

天黑時，與衛玠一同躺在床上。

衛玠仍照舊在看書，竇綠瓊百無聊賴，又一直惦記著塞喇的事。知曉事嚴重後，心裏有愧，擔心自己私藏逃奴之事一旦被發現，連累夫君，殃及衛府。

可擷月說，此事最好在一發現塞喇時就告知夫君，如今已經錯過最佳時機，無論怎麽陳述都影響與衛玠夫妻，瞞天過海才是上策。

胃裏忐忑，躁不安地在床上來回翻滾，一不留神間滾至衛玠側，下意識一把抱住衛玠勁腰，回過神後，仰起白兒的小臉，訕訕作癡狀。

“夫君，瓊瓊不是故意的。”

衛玠陡然被一撞，晃了下，低頭看。

只見圓睜杏眼，捧著腮，水潤的呵氣如蘭，衛玠心口兒不覺了一大片，放下書，傾攬住的肩膀。

“你就是故意的也使得。”

卻把竇綠瓊嚇得一愣一愣的，心想：夫君腦殼今日病耶？

此話甜得膩人，若非為了哄開心，衛玠堂堂一九尺男兒，斷不會輕易說出口。

他輕咳兩聲，別開眼睛說道：“睡吧，今日抱著你睡，便不要生氣了。”

竇綠瓊恍然，原來他所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哄自己。忽地淚眼婆娑，鼻尖一紅，倒將衛玠唬了一跳。

“夫君，嗚嗚，其實是我不對。胳膊好了後，我不該騙你......”竇綠瓊邊眼淚邊說。

“我沒怪你，唉，別哭了。”衛玠嘆息一聲，收攏了胳膊，忙不疊溫聲安。

認錯之語連珠箭來：“那天是在接過荔枝膏冰時，我忽然發現我手不痛的。可是......我想夫君能接著喂我吃飯，便沒有聲張。我太壞了。”

“事後，我還同夫君發脾氣，嗚嗚，我又錯了也。”

衛玠住角笑意，了圓鼓鼓的臉頰，“知錯就好，以後還不就不理人了？”

竇綠瓊口中唱喏說道：“不了不了，小人在夫君面前矮了三寸是也，從此再不敢使狠耍橫。夫君就原諒小人罷。”

乃是拙者逸全真，應道殊俗只如然。

衛玠腔震了幾下，連聲說原諒，便熄了燭火，與面面，睡在一。

積日的矛盾頃刻如冰消霧散，衛玠面上遮掩不住歡喜，竇綠瓊卻仍戴了一頂愁帽，零零碎碎苦。

唉，還撒了另一個謊，可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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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很快便竇綠瓊等到了解決辦法。

卻說藏匿塞喇的這幾日，飯食飲水皆是由擷月帶進去，安排妥當，不曾鬧出岔子來。

只是長久下去不是個辦法，事早晚有暴的一天。擷月起先想將塞喇裝在箱子裏，以典當飾品的名義順出去。卻不知怎地，被碧山知道了，破天荒地過來問娘子用度是否足矣，可需增添？

擷月含糊應對，卻知這條路行不通，正愁腸百結時，抱香眉宇飛揚，腳步輕快地進來傳話：“袁夫人遞了請帖過來，邀娘子于百濟街見面閑話。”

擷月心頭忽地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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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一輛標著衛府標志的馬車緩緩駛向百濟街，于茶肆停當穩妥後，一著青綠襦，肩披湖藍披帛的小娘子人攙扶著從馬車上下來。

立即有小二上前迎接，引。

茶肆雅間，錦繡紫竹屏風背後，徐韶側頭向窗外夏樹綠之景，耳邊聽到靜，不覺回頭，習慣掛上淺笑。

“袁夫人安好。”竇綠瓊一進門便行了個禮，沒出錯。

徐韶起上前迎，子高出竇綠瓊半個頭，垂下眼簾俯視，心道果真是沒長大的小丫頭。

“不必這般見外，雖說我長你十來歲，可你若願意我一聲徐姐姐，我便腆著臉了。”

“我願意的。”竇綠瓊湊近了見徐韶之貌，不覺臉紅屏息，了聲徐姐姐。

徐韶應了，牽著的手坐下，的丫鬟鴛機則與抱香站在一，垂首等候吩咐。

“那日上香禮佛時在黃元山上見到你，我便有心想要結識一二，所以才下了拜帖，你不要嫌我唐突才是。”

竇綠瓊搖頭，好奇道：“徐姐姐為什麽想要結識我呢？”

徐韶眼神一個示意，鴛機聞弦歌而知雅意，上前各自倒了盞茶與二人，旋即默默退下。

只見輕搖團扇，眉目之間自然流一風，眼底卻略顯黯淡。

“你也知道，我夫君前幾月才回京，我一無親朋，二無友，日子久了，不免覺得寂寞難捱。初次見你時，或許是因著境遇相似，心中不免生了幾分好。想著若能趁機結，豈不哉？”

一番話說得真意切，挑不出錯來，竇綠瓊的防備漸漸卸下。

想著擷月的囑托，要與徐韶多多攀談拖延時間，于是揀了個自己最擅長的話題，絞盡腦開口說道：

“嗯......徐姐姐，你平日喜歡吃什麽糕點？是綿綿松趴趴的香金，甜糯糯酸滋滋的山楂糕，還是細條條水和面做的巨勝奴呢？”

徐韶一愣，沒想到話題轉變得如此之快。不過本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一把好手，聞言笑道：

“我都尚可。不過聽你這麽說，我猜你定然是全都喜歡了。”

竇綠瓊不好意思地笑。

“不過衛玠原先最不吃這些，也不知他房裏的庖廚們做的味道如何，合不合你的口味。”

聽徐韶直呼夫君名字，語氣稔，竇綠瓊睜大眼睛，“徐姐姐和我夫君識嗎？”

“你不知道？”徐韶微微挑眉，淺啜了一口茗茶，“我出河西，府中與軍營鄰近，曾與衛玠、蔡廷玉二人往過一段時日。只是後來我嫁去泰州，他們相繼回到京城，關系也就淡了。”

“夫君從未對我說起過。”

竇綠瓊說完，又後悔地咬了咬舌尖。徐韶卻似渾不在意，淡淡笑了，“嫁作婦人，不得與其他男子疏遠距離。”

這話落在竇綠瓊耳朵裏，更是加重了的心虛，使坐立不安。

未出閨閣時，只知在雙親的照看下玩樂，做事全憑喜好心意，竟不知嫁了人，還有那麽多教條禮節要守。

徐韶不知是會錯了意還是怎地，安道：“你也不必張，就憑衛玠那個格，就是心裏酸得醋海翻波，也不會開口多說一句，更不消說管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