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秋下車,迎面撞見在院子里澆花的蘇倩。
認得周佑川的車,一臉欣喜,“佑川去接你下班嗎?”
“在餐廳到了,我喝了點酒不便開車,就送我回來了。”沈宴秋沒提合作的事。
走過去接過蘇倩手里的澆水壺,岔開話題,“我來澆,您進去吧。”
“不用。”
蘇倩把水壺放在地上,走過去敲車窗,“還不下來,在上面孵蛋嗎?”
本來要離開的周佑川無奈下車,關門之際停頓,將空調口的車載香薰扯下來,隨手揣進兜。
他懶懶散散往里走,蘇倩在背后嘮叨。
讓沈宴秋別縱容著他,都回國了還不著家,要狠狠教訓之類。
沈宴秋順著的話,說好。
回到房間,周佑川進了自己的書房,沈宴秋直接拿上換洗去洗澡。
洗完后頭暈癥狀緩解了很多,習慣進書房看法律文獻。
但今天無論如何都沒法靜下心來,肚子又犯,看了一個小時后便出來。
臥室依舊靜悄悄的,隔壁的書房門已經打開了,沒有人。
還是走了嗎......
沈宴秋收起緒,披上外套下樓找吃的。
平時沒有吃宵夜的習慣,以前就算是覺得也會忍著。
因為沈家一過飯點,廚房便不會再開灶,這是規矩。
但和周佑川在一起那幾年,經常被投喂,漸漸地,就不再忍著了。
餐廳的燈按亮,走到廚房門口,里面竟然還有人。
淡淡的香味撲鼻,沈宴秋看到人時愣了下。
周佑川在洗手,襯衫挽到小臂,水流沖過浮起的筋脈。
他出一張紙手,轉過,“發什麼呆?”
“......”
以為他走了,有些懵,現在不知該進該退。
他又發話,“去餐廳等著。”
沈宴秋沒理解,“嗯?”
周佑川拿了兩個碗,淡聲,“做多了,分你一點。”
一鍋面分兩大碗,兩個煎蛋蓋在表面,點綴著青菜,也算是香味俱全。
餐廳安靜,兩人面對面而坐。
沈宴秋低著頭,蔥白的手指握著筷子,幾乎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不吃蔥,蛋面里也沒有放。
沈家不許挑食,從小便嘗試著接。
后來被周佑川笑話,人有喜惡,為什麼要去接自己不喜歡的東西。
沒人說話,餐廳安靜到只剩下吃面條的吸溜聲。
周佑川幾口就把面吃完,拿紙巾過緋紅的薄。
他摘了腕表,手腕嶙峋,冷白修長的手指無聲敲著桌面。
靠著椅背,他就這麼看著吃面。
沈宴秋在他的注視下加快速度,終于吃完,起端著碗去廚房洗。
水龍頭掀開,流水聲嘩嘩。
周佑川跟著進來,站在后,“你會洗?”
因為手碗摔了一下,發出撞聲,吸引了管家過來。
王管家探頭,看到是他們,不敢多打擾,“爺,放著就好,明天讓張嫂洗。”
說完便捂著眼睛離開了。
沈宴秋因為尷尬臉有些發熱,關掉水龍頭回。
皙白的小臂濺了水珠,指尖泛,抬眼說謝謝。
周佑川堵在面前,邊勾著淡笑,“謝什麼?”
“你做的面。”
“還有呢?”
“什麼?”仰著頭與他對視,心微微。
他突然傾,慢慢的,雙手撐住洗漱臺邊沿,把困在包圍圈里。
“能收取點回報嗎?”
沈宴秋腰往后仰,雙手舉起擋在前,眼神中片刻慌。
他看著,邊一點笑,“怕了?”
“沒有。”立刻反駁。
說著手拽他圈住的手,但是力氣太小,于事無補。
偏頭瞪他,“周佑川。”
他依舊帶著笑意,俯靠得更近,聞到上清淡的沐浴香氣,“你不是想離婚嗎?”
皺起眉頭,盯著他,試圖理解。
良久,回答,“是。”
盡管知道答案,周佑川聽到時心依舊沉了一下。
他抬手,指尖挑起下,笑,“那跟我生個孩子。”
燈下,男人清冷,眼神如火炬。
沈宴秋僵住。
總是看不懂他。
以前是,現在也是。
......
十六歲以前,生活循規蹈矩,一切按既定的軌道行走。
是江城書香世家的大小姐,而他是京圈太子爺。
他們就如兩條永遠不會相的平行線,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按理說,永遠不會有集。
可命運牽引,他們還是相遇了。
在書房不歡而散后,從徐欽那里聽說了他的名字。
周佑川,是京都來的周家爺。
跟著周鴻鈞來江城出差,路過徐家,被邀請進來做客。
那日大廳很熱鬧,坐滿了客人。
沈宴秋被安排在角落,看徐家上下都對周鴻鈞很是恭維客氣。
知道徐伯伯是在單位里做事,且職位不低,這樣看來,周鴻鈞份還要更高些。
怪不得他兒子這麼桀驁不馴,目中無人。
沈宴秋看了眼坐在主位旁邊的青年。
他言行穩重斯文,神帶笑,渾卻散發著高不可攀的冷貴。
和剛才在書房的樣子,判若兩人。
就在要收回目時,青年突然偏眸看過來。
視線撞,來不及逃,沈宴秋眼皮跳了一下,隨后看到青年朝眨眼。
氣一下上來,轉頭看向別。
有些好奇,詢問旁邊的徐欽,“他比我們大很多嗎?”
“沒大很多,四歲吧,今年在清北讀大二。”
那就是二十歲,但他上有不該是這年齡段的。
徐欽看好奇,便跟說了很多。
周鴻鈞只有一個兒子,因此周家未來的重擔都在周佑川上。
他不僅從小就要接各種鍛煉培訓,小小年紀還要分擔家族事務。
沈宴秋聽著,覺得兩人還相似的。
沈父對要求極高,詩書禮樂,禮教綱常,什麼都要學。
唯一放松娛樂的時間,是過來徐家找徐欽,并且有時間限制。
正想著,門口傳來聲音,沈父的影出現。
他步伐很快,一臉肅,“宴秋,該回去了。”
徐家人挽留,“有客人在,讓宴秋多待一會吧。”
沈父這才注意到大廳里的客人,弓腰說抱歉,思索了一會,最后還是妥協。
只是走時遞過來一記鋒利的眼神。
知道,父親讓要規矩,別惹事。
于是后半段時間,腰背繃直,低頭順眼,話也不怎麼說了。
聊天沒多久,周鴻鈞要離開了,所有人起送他們父子。
沈宴秋站在最邊上,頭都沒抬。
一雙帆布鞋闖視線,緩緩抬頭,青年不知何時站在面前。
他說,“你像一只養在籠中的金雀。”
湊近些,笑容蠱,“想飛出來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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