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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婢子盯著用完人參湯和養元羹,鐘薏才放下碗,外院小廝便匆匆捧來一封信,說是國公府小姐差人送來的。
鐘薏奇怪,趙長筠一向直爽,若有事必是當面說,今日竟寫信來,倒是頭一遭。
邊想邊拆開,信紙平平無奇,字跡卻龍飛舞,落筆凌厲,顯然寫得頗急。
薏兒:
先恭喜你貴為貴妃,本來理應喚你一聲娘娘,但如今實在不出口,姑且略過,改日補上。
你上回說你心悅的人是陛下,我還笑你,如今看來,是我多。得償所愿,替你高興。
只是我怕是來不與你道喜了。我爹昨夜大發雷霆,因陛下親口說后宮已有佳人,不愿多納。他氣得馬上要替我擇親。
我不愿意,昨夜收拾細要溜出去,被人逮住,現在正被關著。但你放心,我趙長筠何時服過?
不過你且放心,我不是輕易服輸之人。
落筆趙長筠
下面還有一行潦草小字:
勿回,我爹會查。
鐘薏看完,角止不住翹起。
還能寫信,看來也沒說的那般寸步難行。趙國公雖對婚事管得,旁的卻寵得厲害,這點自由還是有的。
但……陛下親口對朝臣說“已有佳人”?
咀嚼著這幾個字,臉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從角一直漫到眉眼。
紅葉還在疑,娘娘為何對著趙小姐的信笑得如此眼波流轉,聞言忙低頭,趁轉給旁邊的婢遞了個眼。
一路走過府中新張的朱門金瓦、紅綢垂檐,來往的仆婦見,皆規規矩矩屈膝行禮,齊聲喚“娘娘。”
鐘薏聽著這稱呼,神微窘。
這些人平日都得很,如今一個個站得筆直,如此恭敬,反倒有點不自在。
問過紅葉父母現下在主屋,便拎著擺徑直過去。
書房大門閉,走廊兩側侍垂手靜立。
見來,正要下拜,抬手止住,比了個“噓”的手勢,輕手輕腳走到門
前。
正要推門,卻聽房傳來娘親聲音:“......那日......是不是跟哥哥吵架了.......歸家宴......”
然后是鐘進之慣常的平淡語氣:“......早說過......”
鐘薏分神聽著,手上不自覺施力,大門順勢微開,門軸“咯吱”一聲,在靜謐的書房格外清晰。
引得二人齊齊看來。
李清薈本皺著眉頭,一見是,面上立刻換上慈的笑:“薏兒怎麼來了,可是有事?”
搖搖頭:“早晨紅葉說娘來找過我,我睡遲了,收拾好便想來找您。”
李清薈走過去,握住的手,溫聲:“倒也無事,只是來看看你,順便再同你說一些宮的忌諱。”
鐘薏點點頭,又不經意道:“方才爹娘在說什麼?我好像聽到哥哥的名字了。”
抬眸著李清薈,不錯過臉上一表。
李清薈依舊是溫的模樣,手替攏了攏鬢發:“之前你不是和以禮拌了,我正同你爹告狀呢。”
鐘薏了然。
是醒來后第一次見鐘以禮的事。那日哥哥好不容易從軍中回來,辦了歸家宴,可對神別扭。還問過李清薈,是不是失憶前他們鬧過別扭。
不好意思:“那都多久前的事了......是我多心了,哥哥已經對我夠好,每次回來還給我帶點心禮......”
“親兄妹哪有隔夜仇的,我只是今日恰巧想起,順一提罷了。”
眼中浮起,輕嘆一聲:“如今薏兒是娘娘了。”
鐘薏忙道:“娘!不管如何,我永遠是爹娘的孩子。”
李清薈輕笑著把摟在懷里,語氣含著幾分慨:“好孩子......”
鐘薏倚在懷中,香氣縈繞鼻端,母親的懷抱一如醒來那日般安穩。
閉上眼睛,又想起衛昭那句:“親人,人都在旁,為何要探究讓自己不快樂的往事?”
對......不快樂的事,何必深想?
所有糾纏心頭的舊疑,都已經被拋棄在了從白馬巷駛回的馬車中。
此刻的,家庭滿,父母寵,好友知心。更重要的是,遇到了心之人。
已經心滿意足。
隔日,宮中尚服局便來了人。
攜著數名繡娘,在面前恭謹垂首:“娘娘的嫁已經制,還請您試穿,若有不合之,奴婢們立刻更改。”
鐘薏訝然:“已經做好了?”
不過前日下旨,便是再快,也趕不了這般速度吧?
輕聲:“是,娘娘的圍早已庫在冊。”
話音剛落,后婢嘻嘻竊笑傳來。
鐘薏面上一熱,氣鼓鼓地瞪了們一眼。
層疊婚服加,錦緞,待從屏風后走出,霎那間,滿室皆靜。
深紅長曳地,金繡的牡丹與仙鶴隨而。擺一只振翅金,點翠勾羽,仿若將飛。
平日里穿素居多,偏生一張艷相,如今這喜服披上,鏡中人華貴得幾乎不似凡塵。
含笑奉承:“娘娘儀態天,再配不過。”
鐘薏了料子,緞順,剪裁合,仿佛早已為量打造,只等今日穿上。
見合,繡娘們屏息為下,重新封錦盒。
這期間,尚宮局遣來了一名教習嬤嬤,據說是先帝時期的老人,專司后宮禮儀。
嬤嬤型端正,眉目間著肅意,開口卻出乎意料溫和:“奴婢在宮中閑了大半年,如今總算等到了貴妃娘娘。”
嬤嬤也沒如鐘薏想象那般,拿著戒尺,嚴苛指正,教走宮步,執帕行禮。
只帶著悉冊封儀式的流程禮儀,教何時該起跪拜,何時該奉詔謝恩。
又帶著記宮中布局,從清暉宮到澄心堂,從正元殿到花園,每一都細細敘述,言辭恭謹。
“宮規雖繁,但陛下吩咐,宮中只有娘娘一人,諸多禮數便省了。”
說到最后,從袖中取出一套圖冊,雙手呈上:“尚有此冊。若娘娘愿學,奴婢自當講解;若覺不便,也可私下翻閱。”
鐘薏看著那冊子,心中大約猜到了是什麼。
有些臉熱,故作鎮定地接過:“不用了,本宮......自己看。”
在觀微樓找不到的知識,如今就擺在面前,可又害起來。
于是那疊小冊便被隨手擱匣中,直至出嫁那日都沒打開。
第25章 大婚房1“專用來伺候貴妃娘娘。”……
五月十八日,宜嫁娶。
天尚且晦暗,院中晨未消,婢便魚貫而,把從床上扶起,按著流程給熏水沐浴,配以百合,沉香,寓意滌去塵俗,迎新宮。
烏發絞干,由宮中來的親手給綰了個朝云髻,胭脂輕抹臉頰,點朱紅。
待一切妝容完備,宮人雙手捧上沉重的九翟鈿釵冠,翎以點翠嵌金,冠后垂落珠玉步搖隨著走,叮咚輕響。
貴妃的冊封服飾極為繁瑣,一穿上,外頭的天已然大亮。
時辰張,臨行前忽然想起放在匣子里的圖冊,又匆匆回去拿上,隨手塞寬袖中。
接下來便是和家人話別。
正廳,一家人早已齊聚,主子仆婦今日都或多或著赤飾,意在喜慶。連帶著朝朝都披了紅綢在,被婢抱著,作為的嫁妝隨行宮。
鐘夫人眼眶微紅,牽著鐘薏的手:“我兒今日真是好看......只是,此去宮中,當萬事小心,宮里不比得外頭。”
鐘薏看好像又哭過的樣子,心頭一酸,也忍不住紅了眼睛,轉頭看向鐘進之:“孩兒還能回來看你們嗎......”
陛下待極好,若到時求一求,應該也會應允吧?
李清薈輕嘆:“傻孩子,宮里和尋常夫家不同,規矩森嚴,豈容隨意出。”
鐘志爾走上前,張開手掌遞給兩個布偶小人:“阿姐,這是我親手做的,祝你和姐夫幸福滿,早生貴子。”
柳姨娘嚇得捂住他的,輕叱:“不得無禮,那是圣上!”
鐘薏接過那兩個同樣穿著赤紅嫁的小人,蹲下了他的發頂:“志爾,好好讀書,將來和哥哥一樣,做景朝棟梁。”
看著弟弟堅定點頭,小臉滿是認真,角上揚,站起看向鐘以禮。
“哥......”
鐘以禮今日著緋紅錦,褪去一煞氣,著幾分文雅。他著面前眼前明艷人的妹妹,心緒復雜。
相兩月,他從剛開始不自覺的疏遠,到如今每每見著什麼新奇玩意兒便想著。
他已把當自己的親妹妹看待。
鐘以禮不想氣氛過于凝重,便故意道:“我若進宮述職,應是可以去看你的,娘娘到時可別嫌我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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